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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每一片记忆都是曾经

真是天公不作美,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本以为只是雷阵雨,却没想到下了晚自习雨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佳琪和学长撑一把伞一起回家了,学长是个好人,本来说伞给她们两个女生用,自己淋雨回家,她听后只是笑了笑,委婉拒绝了,她知道佳琪一直以来都期待着有一天能和学长一起回家,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又怎好意思去打扰别人。

算是了了佳琪的一个心愿吧,她想。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那个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人就得是她了。

她看着窗外一片黑漆漆的夜景,玻璃上倒映出她有些模糊不清的影像,面无表情。

于是她对着玻璃上的自己咧咧嘴,咧不开,就再咧一下,终于笑了出来。

没什么可怕的,她安慰自己。

拿起椅子后背上挂着的书包,关好门窗,然而在下楼梯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直觉告诉她对方并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果然,对方转过身,看着她,脸上并没有看见她而惊异的表情,让人感觉他本来就是在这里等她来。

她避开对方的不冷不热的表情,径直继续下着楼梯,果不其然,对方还是唤出了她的名字。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

“有事吗?”

对方不做声,只是看着她,眼底里却是看不懂波涛汹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被对方的眼神刺得累心。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对方还是什么都不说,她耐心全无,转过身,准备把书包遮在头顶冲进雨中,然而双手刚刚过头顶,对方却开了口。

“你喜欢顾雨泽对吗?”

他说的是“顾雨泽”,而不是“哥哥”。

她之前的种种奇怪的的表现,旁人早就看出了端倪,更何况是他,顾城淅。

但对于对方如此直白的表说,她不免还是有些恼怒,不想理会对方,于是抬起脚,一股脑的冲进雨中,她只想里后面那个人越远越好。

刚走出几步,她就被一股强劲的力度拉回到走道上。

“你傻啊!”对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没看见雨这么大啊。”

她睁开被对方拽住的手,没好气地说:“要你管,你谁啊。”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看不懂。

对方将手中的伞塞进她的手里,她毫不犹豫的还了回去。对方又塞了过来,她拿开手,没去接,雨伞啪啦一声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

男孩怔怔的看着脚边的雨伞,弯下腰,准备去捡地上的雨伞,手还没有触摸到伞把,头顶上方便响起了凌冽的女声:“顾城淅,就算你捡起来了我也不会用你的雨伞的,至于我喜不喜欢顾雨泽这件事,好像也和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撇清关系。

男孩机械式地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深处。

她只觉得累心,连书包都懒得遮了,径直向雨中走去,发根直至发梢都被雨给淋湿了,衣服也因此紧紧地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刚刚和顾城淅耗得太久,于是她华丽丽地错过今天的最后一班车。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看络绎不绝的出租车,扬了扬手,一辆蓝白色的的士停了下来,原本明亮的蓝色车身在昏暗的灯光的照耀下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她坐在后座上,头发上的雨水还在不停地滴落,她拿手拨了拨,结果雨滴顺着发梢接连的顺流下来,初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但只觉得脸部的肌肉似乎也被扯得生疼,终究是连苦笑都没能笑出来。

为什么?她问自己。

她还在沉思的时候,前面的司机大叔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浅粉色毛巾,她愣了愣,接过来轻轻道了声谢。

“唉......“司机大叔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女儿有没有淋着雨。“

初夏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接上司机大叔的话:“你女儿也是哪个学校的啊?他们也是这个点放学吗?”

“对啊!”也许是看对方接了自己的话,司机大叔的嗓门瞬间大了起来,“她啊,市A中的。”语气里有满满的自豪感。

擦头发的手逐渐慢了下来,初夏看着后背有些佝偻的司机大叔,突然心生感慨:如果爸爸在的话,知道她考上了A中,也一定会为她感到自豪吧......

”嗯,”她回过神来,“学习很好吧。”

“唉,就那样吧,说好不好,说差也不算太差。”司机大叔随意地说道,“现在的孩子读书真辛苦,晚上下晚自习都是到了接近十点左右,有时候我下班了去接她,他们还在上课,我就站在他们教室外,看着她,真......唉......这么说呢,怪难受的吧。”

“好好学习出人头地啊,长大了好给您尽孝啊。”

“这我不到奢望什么,以后她还是会嫁人的,我到时候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还拖着她不放,她终究是要过自己的生活的。”

初夏愣了愣,心底里渐渐生出了淡淡的心酸,为这个毫不熟识的陌生人感到心酸。

“你女儿不会淋着雨的,因为就冲这个,就可以看出你是个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她风马牛不相及的冒出一句,顺便扬了扬手里半湿不干的毛巾。

司机大叔显然被她这句话愣了愣,随即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嘴还真甜。”

突然车厢里响起一阵悠扬的铃声,司机大叔掏了掏口袋,看了一眼屏幕,连忙按下了接听键。

“琦琦,是不是等着急了?爸爸马上来接你──“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打断了他,司机大叔停顿了片刻。

“哦,这样啊,诶,对了,琦琦,记住跟人家道个谢。”

初夏模模糊糊地听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说了句“知道啦知道啦”

司机大叔挂掉电话,透过前面的反光镜,初夏看到对方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还真被你说准了。”司机大叔把手机塞回兜里,声音爽朗而明亮,“同学的家长捎她一程。”

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嘴角也不用再勉强地上扬了。

司机大叔几乎快把她送到了家门口才停下来,她看了看计程器,刚掏出钱包,司机大叔便说:“丫头,看在你刚刚神算的份儿上,车费给你打个三折吧,其他的算是我请你坐的,我知道你们学生平时都不太舍得坐出租的,所以你也别拒绝了。”

初夏愣了愣,展示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礼貌的笑容:“那就谢谢了。”

“哎呀谢什么啊,快回家吧,你父母也肯定等你等着急了,我也该回家了。”

她点点头,朝远去的车影挥挥手,嘴角,始终是上扬的。

回到家,洗漱完后已经是晚上接近十一点半了,于是躺在床上没过多久便进入了让梦乡。

梦里满满的都是回忆,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拉着他的手“逃婚”,她气急败坏地质问他:“你怎么能和除了女王大人以外的人结婚!”

小雨泽恍然大悟,反手扣住她的手,紧握不放。

“好,我带你去看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彩虹。”

她笑着用力的点点头,跟随着他的脚步。

那是一大片五颜六色的花田,站在高处往下看的时候,果然就像是五彩缤纷的彩虹,甚至更美。

小初夏睁大眼,惊奇得合不拢嘴。

“这些花都是我爷爷种的,因为爷爷说,奶奶最喜欢花了,特别是像这样五颜六色的花海,可惜奶奶在的时候他没有用更多的时间来陪她,知道她走了,爷爷才发现什么对于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小雨泽说这席话的时候就像是个小大人,成熟中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小初夏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安慰他才好。

“所以,”小雨泽突然转过身来,两眼明亮的看着她,“我一定不要错过属于我的幸福。“他蹲下,从脚边摘下几串花,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轻轻地戴在她的头上。

“这样我们就算‘结婚’了吗?”小雨泽傻傻地问道。

“还没呢,”小初夏也摘了两串的花,编成两个花环戒指,“还得带上这个才能算是结婚。”她递给他。

小雨泽郑重其事地给小初夏戴上花环戒指,握紧她的手,笑得傻乎乎的。

“你以后就是朕的皇后了。”

小初夏用力地点点头,笑得明亮而纯真。

偌大的花田上空回荡着两个孩子互相追逐打闹的嬉戏声,太阳公公高高照,阳光不阳不燥刚刚好。

然而,每一片记忆都是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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