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了。
梵天看到地火宫里,乾宫首领给鬼使喂下第二颗金珠,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在月影里十天了。
鬼使在服药的第二天,完全清楚过来。
可是,她仍然不能说话,但能听别人说话。梵天看着欢喜的大哭了一场。
月影里没有别人,他哭的无所顾忌。
不能再稀里糊涂的过了。梵天想了一个自己计算时间办法。他每天在灰色的墙上划一条短线,代表度过一天。
就这么呆着,他感到实在无聊。前面呆的住是因为担心鬼使的安危。现在,鬼使脱险,他也有了心情。
要不,今夜就出去走走?梵天的心活跃着蠢蠢欲动。
外面,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
梵天按捺不住掐动法诀,将自己的元神从身体里脱离出来,慢慢的游出月影进入落月宫。
已经是十天不见天日了。梵天张开双臂仰望天空,突然感到原先以为平淡无奇的夜空原来是如此的美丽。
从前,梵天很骄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静心的好好儿看一眼夜空。
他害怕月光。有月亮的夜晚,他都不敢出来。
今晚没有月,只有繁星万千如宝石般撒满了夜空,宛若星海。
落月宫,美丽的白色宫殿,此时已经在清凉的夜风安然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被关的太久,休息的太久了吧。
梵天全无睡意。他跃上云层,从云端俯视这个美丽的宫殿。他想起了那一晚玉露台上的馨月。梦中的那个影子和那时的馨月真的好像。
她们是一个人吗?看不到面容,梵天不敢确认。
落月宫里,馨月同样无眠。她心烦意乱的坐在玉露台的软椅上,微微的闭着眼睛,神思不宁。
这样的状况已经好多天了。
自从到落月宫的那天起,那个梦每晚都会来打扰她,害的她不敢轻易的睡去,害怕自己一睡着便会再次入梦。
她试着用法术对自己的梦境下了封闭的咒语。可是,不管用。那个梦还是想来就来。
太可怕了。意志任人随意穿行。她必须要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
说来也怪。落月宫的宫主算是半仙体,六根清净,应该是不会做梦的。
破梦、解梦是落月宫特有的法术。拥有此种法术,自身与梦不合。可是,她却莫名的有了梦,而且是每天晚上不休不止的重复着同一个梦。
为什么?究竟是谁?
馨月感到自己现在非常的虚弱,虚弱的几乎对付不了一个梦境。
突然,她看到了纱幔后倚着墙角儿的月光之门。
它是落月宫的一件护宫之宝,能知过去、未来,可以破除一切幻象。
馨月灵机一动,何不用月光之门试试?或许真能找出真相。
明晚就是月圆之夜。月入中天,其光如华,月光之门便可以开启。到那时,她就可以通过月光之门知道那个梦境的真相了。
馨月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祈祷一切顺利。
第二天,馨月在刚到满月之时便迫不及待的开启了月光之门。她把自己的愿望一笔一画的写到了月光之门的镜面上。写完了,笔一收,那些字便迅速的隐到了一片华光中。
啊——馨月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字收了,说明月光之门同意帮她解开梦境的真相了。
馨月站在月光之门前等待着答案。月光之门如月朦胧。不一会儿,馨月的精神变得恍惚,眼睛迷离,神志也渐渐模糊起来。
是真?是幻?是清醒?是糊涂?那个梦又来了。
还是那曲箫声。带着一点点相思,带着一点点忧伤,忽忽悠悠的飘过来。
前面还是白梅园。梅花的花瓣夹着雪卷在风里,一统的白,分不清哪些是梅花,哪些是雪。
那个身穿水蓝色衣衫的青年男子依然背对着馨月站在白梅树下。
他那如月光般的长发依然随风自在的飘在风里。
“你是谁?”这句话,馨月不知道已经问了多少遍了。
他每次都没有回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竟一次也没有转身,让她看清他的面容。
月光之门灵光转动。
真相来了。
馨月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她非常犹豫,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
那萧声是美妙的,似有一只软钩子会勾人魂魄。馨月每次听到都会有一点点动心。
终于,馨月还是打开了月光之门。
身为落月宫的主人,她不可以忘记自己的责任。
月光之门里,那个梦像一幅极美的画卷般的缓缓展开,似幻似真。
是月光。白梅若雪。
梦境中,白梅园里的那个身穿水蓝色衣衫的男子终于缓缓的转过身来。
就要看到真容了。
刹那间,馨月感到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她没有看到她想见的真相。那个水蓝色的身影,转过来以后并没有现出真实的容貌,而是化做了一个身穿黑金长袍的男人。
馨月认得,那个袍子正是梵天专有的。
有这个证据就足够了。
梦,一定是梵天布施的。
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
馨月震惊,愤怒,一时间失去了声音。她张着嘴,连呼吸也是无声的。
真的……就是梵天?
那个每天晚上让她时时入梦的人,竟是地火宫的宫主——梵天?
馨月身体一晃,疲软无力的跌坐在身旁的软椅里。
她就停在坐下时的那个姿态在软椅里静坐着,良久不语。
究竟过了多久,不记得了,她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仿佛来自它世,飘飘乎乎的轻轻呼唤。“宫主。宫主。你怎么了?宫主。”
馨月“呀‘的出了一口气,慢慢的从震惊中舒缓过来。
眼界清晰了,她看到惜月满面焦急的打量着自己,“啊——你来了。有事吗?”
“宫主。你怎么了?”惜月见馨月已经缓过来,心才放下来。
她刚才进来时,发现馨月呆呆的如定住了一般的出神,连声呼喊也喊不醒。惜月惊吓的几乎要手足无措。
“没事。”馨月疲倦、忧郁的撇了惜月一眼,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惜月度量着情况,不敢多话,只柔声道。“宫主,你该更衣了。”
今天是月圆的第二夜,也就是每个月的十六。
按照宫规,落月宫宫主要在落月宫的大殿举行典仪,接受落月宫所有宫人的参拜。
惜月是来送礼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