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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山中遇妖精

土坑中爬出的东西,他呈人形,只有尺来高,白白长长的胡须却有两米长,如藤蔓般乱七八糟的缠绕在身上,外罩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只余黑乎乎一片不说,某些地方还露出了惹人针眼的东西,最最特别要数他的一头绿发,根根竖起,风吹过,左右摆动,如野地生长的小草,说多好玩就多好玩!

他像刚刚睡醒的孩子,含糊不清的嘟囔几声,从脏兮兮的怀中摸出个不知什么东西的东西,“啊呜”一口,旁若无人的津津有味吃起来。

香喷喷、甜丝丝的气味飘荡四周,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起来,我心里那个怒呀,有好东西居然不先孝敬我,于是,上前一步,吼道,“何方小贼,竟敢偷袭小娘,还不把好吃的上缴,哦,不,还不束手就擒!”

抓了你还怕美味不落入我手中,心中冷笑,一点也不觉得好意思,前世的我可是为了美食不惜挥金如土,偶尔也不择手段、强取豪夺!

他胖胖的小手伸到我面前,天地万物骤然失色,我的眼里只有它,任凭口水哗啦啦直流三尺长,乖乖个咚咚,居然是用罕见的七彩灵芝做成糕点,七种颜色,七个形状,七种香味,捏起一块,细细品尝,美味、享受、极品啊!

呃……咂咂嘴,灵芝糕呢?

抬眼望去,我几乎抓狂,他居然在我陶醉的时候一口吃光了,刚才,我只是YY了一下,根本没摸到糕点的边!

“可恶,馋贼,我要代表自己消灭你!”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哼,大胆蟊贼,你可知道,这片领地,归我守护,你强行抽取灵气,致使百里内这片大地寸草无法生长,人、鸟、兽绝迹,边临之地,洪水决堤,淹没百姓、牲畜、庄稼无数,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今天,你不仅一手毁掉我守护的领地,还让我背负了无数条生命,我本想以死谢罪,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你这个刽子手可以逍遥快活,我却要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你,不仅是个刽子手,还是个狠心的贼,我也被你抽取的大半的灵力,可你见到我,不仅不惭愧,居然还要抢夺我维续生命的七彩灵芝糕!”

稚嫩的声音越来越高,我的头越来越低。

突然,语调一变,由原来的激昂愤慨变得凄惨悲凉,“我辛辛苦苦修炼几千年,好不容易成了人形,却只有这么点,怎么也长不高,变不大,好,我认了,浓缩才是精华嘛;我又辛辛苦苦修炼了几千年,经历雷劈、火烧、冰冻等等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得了道,成了仙,虽然是最末等的,好歹是仙不是;帝君怜我修炼比别人苦,把这处最有灵气的空间赐予我守护,可是,没想到,你个天杀的,居然在我上任的第一天,居然……居然……”

小人腊肠一顿哀嚎:“帝君啊!我对不起您的栽培啊,不仅没守护好领地,让人毁了它,更惨的是我几千年的功力也被人吸光了,我死不要紧呀,我怕我死了以后没人逗您开心啊!”

“我那不知道名的爹呀,我那不知道姓的娘呀,你们为什么生我不养呀,不养干嘛把我生下来呀!我这是有娘生没爹养呀!”

“啊,我怎么那么命苦……”

“住嘴!”我揉眉,这是什么跟什么,难道这家伙是唐僧投胎。

他一个“呀”字,卡在舌尖,半晌没吐出来,我以为终于安静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更狂烈的噪音。

“啊……”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脚乱蹬,手揉眼,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你是坏人,是坏人,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娘,哇哇……”

“好啦好啦,我不是故意的,我明明……总之我不是故意要吸取你领地的灵气的,够啦,不许再哭,要不然我打你屁股!”

哭声戛然而止,原本根根竖起的草发,软趴趴倒下,一如它主人的心。

心情没来由的变得烦躁,不知是因为终于看清了他那双眸子,黑中带着紫,心情越激动紫色越明显!

他那想哭不敢哭,小嘴微噘,鼻子通红,抽抽噎噎可怜样,与我前世的儿子宝依,是一模一样,就连眸色与变化,也是分毫不差!

心很痛!

我永远不可能再见的儿子呀!

我敞开怀抱,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过来,我抱抱!”

千百种神情在他脸上闪过,半晌,站起来,扑进我怀里,一片冰凉,向我背后慢慢扩展。

风中,传过来这样的对话。

“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

“那以后我叫你宝依好不好,你就叫我妈妈好不好?”

“哼,不好,别想占我便宜,我喜欢叫你姐姐!”

“随便啦,先告诉我,你的假胡子是用什么做的,挺逼真的,差点把我骗了?”

“是真的,从我成人形的时候就有了。”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就掉光了。”

“我也不知道。”

“那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摇头。

“嗯,就像人类一岁多的小婴儿。”

“我灵力全无,法力全失,本来就跟普通人一样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们现在到哪去?”

“去找能够帮助你领地恢复灵气的宝物去,顺便带你看看大千世界。”

“好啊好啊,我从来没到外面去看过呢!”

“修炼时不是都要到尘世历练的吗?”

“没有,除了修炼的地方和天庭,领地是我去过的第二个地方,可惜只呆了一天。”

哈哈,难怪……

然而,从山上下来,我深深的震撼了!再也笑不出来。

原本繁华、富饶的城镇,如今桥断、树倒、泥石流、房屋倒塌、庄稼尽毁、人畜尸体遍布、臭气熏天,真是哀鸿遍野的最佳写照,寻不到孩子的父母和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他们目光茫然、凄惨绝望。

这一切的一切,皆因为我无意识下造成的后果。面对满目苍凉,我愧疚万分,所以拼着自残的准备,用仅恢复的一点灵力,重新加固了自我封印,以后,无论伤势多重,也不会出现无意识中身体自动强行吸取灵力的事情发生了。

我吞下大家苦涩的悲凉,抛却所有原本准备去做的事情,帮助他们重建家园。

天气炎热,死尸过多,腐烂过快,我要把尸体烧掉,奈何大家不允,理由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就算是死的,也要留个全尸。

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在我偷偷烧掉几具尸体被人发现后,狠狠揍了我一顿,如果不是可爱的宝依恳求,我早就被打残赶走了。

我急的团团转,几欲抓狂,嘴角水泡起了整整两大圈,大灾之后必有瘟疫,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尸体不能烧,又没有消毒水,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再被死神带走,我做不到!

当我在想如何坦白告诉宝依我的决定是,一片惊呼声传来,躲在人群后面的我,指甲攥进肉中,都没感觉,我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回到客栈,在最隐蔽角落的小床上,摸上宝依甜甜的睡容,我笑了,心柔的可滴出水来,幸福的温馨充满胸腔,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别墅,床上躺着可爱的儿子,在我白雪公主故事的伴随下缓缓入睡。

“姐姐,你回来了!”轻轻一声,打破梦境,我又回到现实。

他不是我的宝依,就像无论我怎么哄骗,他只肯叫我姐姐一样,始终不是我身上掉下的那块肉!

深吸口气,已经十五年了,或许他找到更好的家庭去了,该彻底忘记了!

双手环住他两肩:“听我说,宝依,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呆在这里,我不回来哪也不准去,知道吗?”

他揉眼的手猛的止住,泪水毫无预警的哗啦啦下流,“姐姐是坏蛋,说话不算话,把我一个人丢下,我要告诉帝……唔唔……”

“闭嘴,不想大家看到你真面目就给我小声点!”

“唔唔……”

“你答应我就松手。”

“嗯嗯”点头不断。

看他小脸红通通,拼命呼吸空气,我有些不忍,卸掉他小小的抵抗,轻柔的把他搂在怀里,一如……经常抱儿子那样。

点上他气呼呼的小鼻子:“你呀,真不让人省心,虽然你胡子没了,跟两岁小孩没什么区别,但这里民风保守,在这特殊时期,你一头绿发,会被当成妖怪,更甚者,他们会把灾难的降临怪罪在你的头上,迁怒于你,轻点用你祭天,重者会把你活活烧死!”

这孩子身体特殊,即便我用灵力都无法改变他的容貌和发色。

“我在的时候,可以每天用药水把你头发变黑,但也不敢保证万一,所以才天天把你留在这无主的客栈隐蔽起来,而且现在满城瘟疫,你又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老老实实呆在这里,我很快就回来!”

点了他睡穴,头也不回的冲出,我怕慢了,就忍不住离开。

虽然,我跟他相识的时间不是很长,虽然我一再告诉自己,他不是我的宝依,可是,在内心深处,他早已占据我儿子的位置,成为我胸腔中最柔软的一团。

想起我离开后,他会一个人缩在墙角,两手抱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双目盈泪,眼巴巴的望着我归来的方向,心就疼的不得了,脚下更是如装了风火轮,就恨不得肩上张个翅膀,一步到达。

但是我很郁闷的发现,这人呐,总是越在关键时刻越容易掉链子,这破身体被心魔所伤的后遗症全出来了,不是普通的不好用,仅仅运用一次瞬间转移,就差点力竭,害得我只有用两条腿跑遍三个山头,整整五百多公里,两天两夜不眠不休,采了五筐治疗和防御瘟疫的草药,用藤蔓把他们栓绑在身体各处,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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