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苦笑了一下：“还好。就是行事比在金陵小心许多。”
我点点头，“总部那里虽说不得人烟稀少，但也是经过历代阁主精心整治起来的。这里虽比金陵繁华，但毕竟在天子脚下。说不定和你说话、或是你撞到的就是宋室的探子，当然得小心些。”说着，又给他倒了一杯。
“暗主所言极是。属下从小就听说，汴京里头十个人，九人是官儿，剩下一个是皇亲国戚。”说罢，自嘲地笑笑。
我亦一笑。
黑豹倒是有些急，额头上全是汗。特意支走牡丹，又跟我绕圈子。呵呵，黑豹，原来你也有软肋。
“兑主是哪里人？”
他回答：“金陵。”
金陵？“看来，兑主是江南土生土长的。”
他将桂花酿一饮而尽，“人总是在乎家的。暗主难道不恨那位？”他指了指皇城所在。
“黑豹……”
“乌凰，我知道你是晋阳的人。”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问出这句，他倒笑了，“当年你逃出暗影阁，阁主亲自带人抓捕。其中，就有我。”他拿起酒壶给我倒酒，“我那年十六，你那年十二，只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可没你这胆子。你难道不知道被抓回来会有什么惩罚吗？”
“没想过。当时脑子一热就那么做了！别的想都没想。”我也不怕他知道，只是这种被人剖开、把内心深处最为幽暗的东西放在面前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乌凰，家在晋阳？”
我苦笑，“哪还有什么家啊？大火一烧，什么都没了。”
“我是十一岁进暗影阁的。我父亲……曾是旧唐的校尉，后来被俘入宋。我娘……”他喝了杯酒，“不到半年就生病死了。临死前要我到宋地找我爹。我千辛万苦地来到宋土，好不容易找到我爹。却发现……他重新娶亲了。娶的还是他上峰的女儿。真是笑话，我娘辛辛苦苦为他操持家里，他却……”
“所以你就离开了？”
“不。我是在那里住了半年多才走的。那女人……嫌我是个累赘，认为我多余。硬说我是唐朝派来的探子……真是可笑，我那年才十一岁。你相信这世界上有十一岁的探子吗？！”
眼看他越来越激动，我伸手拍拍他肩膀：“我只知道有十三岁闯荡汴京的影主牡丹。不过，也只那一个。”
“后来我就跑了。被当时的暗主捡回了暗影阁，一直到现在。”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暗主有权查看任何人的情况。
“今天怎么和我说这些？”
“我又看见他了，我父亲。”
“直到现在还称他为父亲，我很佩服你。”
“他护不住我，护不住我娘。但毕竟是父亲……”
“黑豹！”我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接下来的任务你不必参与了……”
“暗主！”他低呼，“属下请您放过他，放过我那两个弟弟。他们还小……”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看过那一家的资料。大的十二岁，小的八岁。前几次动手死在你手上的孩子比他们小的都有！你不是照样下手了吗？！”
他不说话，紧咬着嘴唇。
“你若不忍心，可以不去。你不是很讨厌那女人吗？占了你父亲宠爱的两个孩子……”
我话还没说完，黑豹猛然跪下，吓了我一跳。
我也不去扶他，沉声问：“这是做什么？！”
他抬头，眼里闪着焦急：“请暗主开恩！暗杀令的名单，阁主只给您一个人！您有权根据实际划去他一家！属下以后将永远忠于暗主，只请您放过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