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里出了五百两的差错,这可不是小数目。
牡丹大发雷霆,当即着人细查。其实这事也不难查,掌握正确方法,再细心些便能查出。因此第二天就有了眉目。
徐氏在汴京除了福礼酒楼外还有一个点心铺子、一个干果铺子,这几个是摆在明面上的。至于背地里其他的生意,牡丹只知道大约的数目,但我在金陵是见过账目的。阁主放权以后,更是将一部分生意交给我。账本上的数目让我胆战心惊,供养得起暗影阁这个庞大组织的钱,多得能买下几座城池。
明面上的生意只是让人打消怀疑的幌子。
徐氏家邸早就被整治得如铁桶般,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干果铺子的掌柜的和账房先生相互勾结、利用职务之便,窃取主家,证据确实。当然我们没有私自处置的权利。
牡丹一声令下,掌柜的张成、账房先生吴全林俱被扭送衙门。他们家里的女人带孩子在家门口前不住地哭喊:“我们家老爷在徐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家老爷向来忠心啊……只因为一点子小事就把我家老爷送了衙门,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牡丹直接将账本扔了过去,怒喝:“你男人挪占徐家银钱!亏得你还说忠心!也不臊得慌!你满大街打听打听,谁家主家要容下一个欺上瞒下的管事?!本来看你们孤儿寡母的还想缓几日,但现在你既然有本事来我面前喊冤,定然有本事将账目补全!”
说完,便立时吩咐将人打远了。又令人告诉那妇人,十日内将她男人吞下的银子全数奉还。
那妇人听罢,带着两个儿子更是不要命地哭。
我只让白鸟请来官兵把她轰走。当然也给了那领头的不少辛苦费。
至此,此次私吞事件才暂时告一段落。
我和黑豹只稍微地帮忙,牡丹几乎掌控了整件事的动向。
黑豹跟我说笑:“二哥,咱家四妹这本事,嫁入哪个高门做宗妇都可以的。”自然只是开玩笑,商户女顶天也只能做侍妾通房之类。
可我知道,牡丹的身份真要说出来,能吓死一群人。
转了一圈后,发现影主和她的副手芙蓉一起在听乌狸的墙角。
这两个傻孩子!
真以为乌狸的墙角是那么好听的?估计人家已经发现了,就耍他们俩玩呢!
但听说,以前的牡丹可没这么活泼。她今年只有十五岁。
让她玩去吧!出了事我顶着。
影主玩得开心,我这暗主就得翻着各地传来的情报。
对于我和牡丹,黑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乌狸都睁着眼睛装瞎子,我害怕别人说?
暗影阁并不忌讳这些事。
曾经有杀手前辈说过,干这一行儿的,沾上男女之情就等于摸到了死亡。但暗影阁并不明令禁止。
青鹤和青鸾、我和牡丹、还有正在进行中的竹青和乌狸,都是例子。
也不知道牡丹听墙角听得咋样了,我也好想看、不、挺热闹去。
算了,我还是安安静静翻着情报吧!
拿起代国公府的情报,潘豹想要领军出征……
这还真是个人才,这样蠢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家世不错野心也不小,有这样的背景还不肯安分守己的人太难得了。
要是他没机会出战,也是个麻烦事。
真是我,不、耶律斜最“喜欢”的宋人。
我提笔给影阁细作写了指令。
汴京,要起风了。
过了几日,整个汴京都知道了:潘豹与杨家大郎、二郎比武,竟然力挫两位少将军,赢得出征主帅的位置。
“可靠消息,杨业当为此次副帅。”我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杨业,真有如此胸怀?”
“牡丹,要不打个赌?就算他明知宋官家让他去死,也只有谢恩的份儿。”
“我才不和你打赌。你这人坏透了。上次你明知道竹青在外面怎不提醒我?害得我被她坑走了那么漂亮的马鞭。”
我一口茶笑喷出来。
牡丹听完了墙角,心满意足地回来,手舞足蹈地跟我讲他们俩的事。正巧竹青给她送来影阁情报,被听了个正着。竹青想来是想教训教训听八卦听到自己头上的影主。然后,成熟稳重的竹青坑走了影主最爱的马鞭。
竹青下手还真是狠,知道牡丹不太在意簪子、发钗这类东西,专挑她最爱的马鞭下手。
我咬着牙,“我怎么没提醒你?我不是一直咳嗽吗?”竹青乌狸一样,看着沉默寡言,实际上都有几万个心眼子。我敢明着提醒吗?
“我还以为你哮喘犯了!”牡丹气急败坏。
我伏在桌子上大笑,就喜欢看着她被气成挥舞着爪子的小豹子的样子。当然得先捋捋毛,省得挠我。
“来来来,喝杯茶败败火。你要真舍不得,我帮你把马鞭偷回来。”
她泄气地放下茶杯,“我不是在意马鞭。我被人坑了才是正经啊!乌凰,乌凰……”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是在意你被人坑了。”我忍着笑,“那下次我掩护你去听他们俩墙角。影主觉得如何?”
“真的?!”牡丹两眼发光,“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
“说正事吧!潘豹这次必败无疑。”
“五石散真是个好东西。乌凰,潘豹从此以后离不开这东西了。”
“也别让潘仁美知道。”
“当然。”
我俩相视一笑,不用说得太清楚。彼此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宋室出征,但暗影阁依旧忙自己的生意。总部每日都有命令传达下来,从这些命令中可以看出一点,阁主不再执着让我除掉杨业,而是转而让我除掉一些小虾米。
阁主也知道他的两员大将暂时都没法取杨业性命。
我不知不觉松了口气。
上次划掉了黑豹一家,并无旁人知晓。但下次的行动我不准备让黑豹和我一起去。青鹤也闲着很久了,出去动动身手也好。
我、青鹤、白鸟、乌狸加上一个朱羚,五人应该够了。
我表面上查账,心里琢磨怎么算计人。
因此当我听到被我算计那个人的儿子找上门的时候,不经意间撕下半页的账。
“他来做什么?”
“属下也不知道,他只说要见您。看样子若是见不着您,他是不会走的。那么个人戎装着身……谁还敢上咱们家吃饭啊!”朱羚无奈了,到汴京还不到俩月,就有人三番四次上门,还是我们的目标。
“就说我出门了,让黑豹去看看。对了,”我想了一下,“都警醒着点!”
朱羚领命而去。
杨家之中我最不耐烦的人,一是杨业,二是佘赛花,三,便是刚刚找上门的杨八郎。
杨八郎名英字延顺,本名王英,王令公子汉之子。后被杨业收为义子,改名杨英。定亲蔡氏绣英。而且,他只比丢了的杨四郎小几天。
若是我没记错,杨四郎失踪,其中就有杨八郎的功劳。
我低头接着查账。
自从上次出事后,我和牡丹都加大了力度。五百两银子徐氏不缺,但徐家丢不起这个人。
没想到朱羚又苦着脸找我。
“兑主被他呛得不轻?”我也呛住了。黑豹给杨八郎堵得哑口无言?难道这几年黑豹专注练武不曾好好读书?
“暗主您快看看去吧!晚了兑主可就……”
“能怎样?杨八郎能吃了他?!”开什么玩笑!暗影阁堂堂兑主,金陵徐家三少爷,还能在光天化日下被人宰了?
“走,去看看!”
在过去的路上,我总算明白了黑豹为何请我出面。
杨家也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据说是徐家的一个老仆人。那位老仆人得了银两说徐凌是徐家收养的义子。他还透漏,二少爷原本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当年老爷碰到二少爷,他就在一旁看得真真的。二少爷身上那身武袍可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再涉及时间地点,以及当年的样貌,杨家人坐不住了。
但这样的事,为何是毫无血缘的义子独自前来呢?其他人呢?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这个,就被怒火烧昏了头。
阁主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