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丢人啊好丢人，大将军偷听妻子和儿子说话！
门外高大的男人不无尴尬地走进来。
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偷听不会不好意思吗？
我娘上前，笑着说：“孩子等你半天了，怎么才回来？”
杨将军无奈笑道：“八贤王今日又去视察新兵了，我怎么着也得陪着不是？好不容易王爷走了，焦赞孟良手下的兵又出了问题……”
我撇撇嘴，说到底就是你无能。
杨业自是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我娘像是没感觉到屋里的古怪，依旧笑着说：“四郎找你有话说呢！和孩子好好聊一下，军营里不是有大郎他们嘛！”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关上门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坐在桌子旁，上上下下打量我，我也毫不示弱盯着他。良久，他问：“伤势如何了？”
我收起想刺他一句“死不了”的心思，只说：“还好。”
“那便好。”
“我想问你一件事。”我选择开门见山，“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像你五儿子说的那样，真想把我交给宋室？”
他先是沉默不语，我暗暗决定，他今天要是敢点头，我绝对……把杨七郎扔进暗影阁。
谁知他开口说的话，让我浑身上下的劲儿全都没了。
“你安心养伤便是，别想那么多。”
“若是有变故，我会……护着你。”
只觉得喉间酸涩不已。十二年，我终究等来了这一句。
我低下头，他问：“你刚刚和你娘说，要杀我是耶律斜的主意？”
“是。”祸水东引是我很擅长的活计，“他拿了不少财物买你的命。前前后后我们损失了不少大将，我是阁主派来的第五批杀手。”
“他知道你的身份，还让你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而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谁，还要杀我？”
我依旧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他来说，确实很难接受。但对我来说，我只有一条路可走。我若放下杀手的身份，暗影阁不会放过我，会倾全阁之力除掉我。还有，我所杀的那些人的家人也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爹不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
啊？
我诧异地抬起头，惊奇地发现铁将军也有红了眼眶的时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我当年不该把你丢下。你在徐家说的都对，是爹太自以为是了。”
我再次低下头，曾经是绝望支撑我走出质子营、熬过暗影阁最初的训练。两年流浪，十年训练，杀人如麻，本以为自己的心能硬到弑父的地步，但当潘仁美下手害他的时候，我才发现，无论他做了什么，我还是把他当父亲。
“家里有你的人，若是外面有什么，他们可以带你走；至于官家那边，你不用担心。养好伤，就离开吧！晚了如果被上面发现你的身份我、我也护不住你……”
“不能让他走！”外面忽然有人一脚踹开门，大声说道：“爹你没必要为他的错牺牲自己！”
这个人正是提出要把我交给官府处置的杨五郎杨延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