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啊,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也不要到来。但是,我刚刚宣布了,我们准备把家族的资产销售掉。我已经跟我们的银行家谈过,说希望他们把所有能够拿出来的财务数据也告诉给你。我希望你会有兴趣。”
我对他痛苦的决定表示同情。“但是,如果是这样一种情况,而且是您邀请的,我们当然会产生兴趣。”我宽慰他。
老巴里当天下午还给其他几个人打了电话。但是,能够接到电话是相当重要的,如果没有列入他计划中的买家名单,那你连投标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立即找到约翰·克雷和道格·麦克柯金戴尔。“把所有信息准备好,赶快分析,一定要在所有潜在买家后面访问路易斯维尔。”
有报纸投标的时候,我们总是最后一个参加投标。这使我们有机会收集消息,或者收集关于其他投标人的具体细节。
一大堆媒体高级主管开始出没路易斯维尔。
《纽约时报》派了两名高级主管:总裁沃尔特·马特森和副董事长西尼·格鲁森。宾汉姆家族的人希望对《纽约时报》的高级主管留下深刻印象,结果没有。
老巴里后来说:“格鲁森似乎是个无趣的人,而马特森却问些不懂行的问题。”
彻头彻尾的傻子
《华盛顿邮报》急派出版人唐·格雷汉姆和董事编辑本·布拉德利救场。布拉德利私下里与一小批记者和编辑会面,结果引起种种反应。会议当中的一些人认为,他的傲慢显示出对老宾汉姆的不敬。他在那些人面前留下不敬的印象,因为他称老巴里是“老爷子”。
老巴里后来说,布拉德利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芝加哥论坛报公司和赫斯特公司的代表也到了路易斯维尔,还有杰克·肯特·库克、《华盛顿红皮人》、《洛杉矶每日新闻》和其他一些大型报业资产的拥有人都派人去了。
克雷、麦克柯金戴尔和我们公司顶层的新闻高级主管约翰·奎因及我本人到达路易斯维尔的时候,我们只请了所有关键部门的头目开会。
没有现场参观,没有砖石墙瓦等硬件的检查,我知道前面的来访者早就拿着显微镜看过了,而路易斯维尔的人根本就不喜欢他们那么干。
我们说得很明确,我们只对人和产品有兴趣。
“我知道你们对该家族销售资产有很复杂的感情。但是,我们只是受到邀请才来的。我们来这里并不是要‘检查一份资产’。我们来这里是想看看我们大家是否能够一起把这些报纸弄得更大些。”我对各部门头目这么讲。
准备投标的时候,我预测《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可能会成为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我猜测可能要拿出3亿美元才能赢。
我既对了,也错了。我们的投标数是亿美元,比排在第二的标数高出约500万美元。但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呢?
《纽约时报》根本就没有参加投标。潘奇·索尔茨伯格知道我们一定势在必得,也不想用太低的价格得罪自己的朋友们,也就是宾汉姆家族的人。这种优越感一直保持到最后。
除我们公司之外,还有其他三家正式的竞标者:《芝加哥论坛》、杰克·肯特·库克和《华盛顿邮报》。没有中标的投标者名单没有公开。但是,他们的结果如下所示:
《华盛顿邮报》只投了亿美元,处在第三位,离前面的投标人差得很远,仅仅领先芝加哥论坛报公司。老巴里深感失望,因此打电话给凯伊·格雷汉姆,让她有机会提高价码,但她却拒绝了。
小巴里后来打电话到《华盛顿邮报》公司,说他们的投标是对自己的侮辱。
让人惊讶的是,杰克·肯特·库克的投标数是3亿美元。
我们投了较高的数字,本来是想击败《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但如果没有这么做,我们就有可能输给杰克·肯特·库克了。
钱浓于血(3)
伙计,你们能否清算一个季度的账目
我们早晨到了路易斯维尔,准备发布消息。跟平时一样,我进行每日一次的慢跑。我决定跑完之后就到新闻采编室去,让早班的员工大吃一惊。我过去每到有加内特公司业务的城市去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
当时是早晨6点15分,我穿着慢跑服就走进了办公室。我故意没有带钱,哪怕是所谓“遇上谋财害命的盗匪要花的钱”。我在纽约慢跑的时候,经常会在手腕套里塞上几个钱。
我走进市内新闻采编室,说:“你好,我是艾伦·纽哈斯。可否借几美分给我买你们办公室的咖啡喝?”
一位叫帕特·豪文顿的助理编辑大吃一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25美分的硬币。我喝了咖啡,闲谈一阵子,看了看早间新闻报道,告诉帕特和其他人说,几个小时后我们再见面。
几个小时后,小巴里·宾汉姆向大家介绍我,说我是新老板。他们已经在新闻室内搭好了一个平台,并且装好了扩音装置。
公司里的几百人大部分都到场了,他们已经听说过我早间跑到新闻室的故事。他们的表情都很紧张,他们担心的一刻终于到来,他们的报纸已经卖掉了。现在是一位新老板站在眼前,对他们来说,那是相当戏剧化的一次人生经历。我自己有过几十次这样的经历,但几乎总是站在收购者一方。
我谢谢小巴里,感谢他说的一些关于我的好话。我报告说,交易费用为亿美元,这是喜欢新闻的人愿意听到的细节。我向他们保证说,支票不会被银行退回,有人大笑。
之后我说:
“接下来,我想还给帕特·豪文顿25美分,是他今天早晨借给我买咖啡的钱。” 他坐在办公桌后边,我把硬币扔给他。
更大的笑声,掌声。之后,紧张气氛没有了。
再后,讨论围绕着这么一个话题:我到底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尽想着出风头的怪物?路易斯维尔市的许多报业人员到现在仍然弄不清楚这个问题。
道琼斯公司戴的笨蛋纸帽
我们收购路易斯维尔报纸的机会是由其家族成员引起的。在德梅因和底特律,外部的因素导致了戏剧上演,之后是家族成员推动前进。
德梅因收购案是道琼斯推上戏台的,该公司是《华尔街日报》和巴伦系列报及其他行业出版物的值得尊敬的拥有者。
道琼斯公司主要从事分析和批评别人的业务动向的活动,但该公司创造了收购史上最笨拙的一幕:让一个目标走上戏台,之后自己跟不上了。
他们的举措是迈克尔·加特纳鼓动起来的,此人是《华尔街日报》头版编辑,当时是德梅因那家报纸的编辑。他说服道琼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沃伦·菲利普,让沃伦向德梅因的报业公司发出收购邀请,但这个邀请是不请自来、主动邀约的,而且很不礼貌。
出价是亿美元,低到荒唐的程度,但足以吸引其他主动出价的人。掠夺者一个接一个地到来。
这样的举措使《德梅因登记簿及论坛报》公司的主席和首席执行官大卫·克雷登尼尔深感震怒。他是柯尔斯家族的成员,自1903年起就拥有了这些资产。
克雷登尼尔出钱让加特纳(现在是美国国家广播公司新闻部的总裁)“滚蛋”。他公开并着重宣布,本公司根本不出售。
但是,其他一些出价者纷至沓来,数量很快增多。
如我所料,当其他家族成员看到美元的迹象越来越明显的时候,宫墙就会裂缝。惟一的问题是这面墙什么时候倒塌,并且要花多少钱才能重新修好。
我与克雷登尼尔并无特别关系。他是报业兄弟会里疏远众人的独行者,不喜欢社交活动,也不喜欢职业背景,不善闲谈。我开始寻找中间人了。
因为极想占到便宜,结果我犯了一个大错,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我们找来了奥托·西尔哈,是柯尔斯公司在明尼阿波利斯市的媒体公司的总裁,当时已经退了休。西尔哈告诉我说,他与克雷登尼尔及其家族有很深的关系。我们与西尔哈达成了一项交易,如果我们在他的帮助下成功收购《德梅因登记簿及论坛报》,他会得到一大笔咨询费,是交易价格中的一个百分比。这笔费用最后竟然达到108万美元。
我要西尔哈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将一份措辞严密的信件亲自递交克雷登尼尔,因为此举可以让我在他面前产生一种特别的人情味。
我的根基是中西部,因此想通过这一点把自己与其他的人区别开来。我觉得,西尔哈在关键时刻带领我们接触了柯尔斯家族,这是相当重要的。
我自己戴的一顶笨蛋纸帽
结果,西尔哈与克雷登尼尔本人并无特别关系。事实上,西尔哈拿着信件飞到德梅因去见克雷登尼尔的时候,克雷登尼尔根本就不见他。因此,西尔哈把信件放在秘书的办公桌上。
此后,我们再没有利用西尔哈了。结果是,我们花费100多万美元让他给克雷登尼尔的秘书送了一封信。如果当时只花25美分寄一封信去,结果可能是一样的。实际上效果可能更好,因为我以为克雷登尼尔不喜欢送信的人,就像他不喜欢西尔哈一样。
这次我的确应该戴上一顶笨蛋帽!
当《德梅因登记簿及论坛报》公司董事会投票寻找投标人的时候,通常的阅兵活动就开始了,差不多所有大买家都在旁边观察。但是,难以置信的是,最早谈及此事的道琼斯公司很快就退出了,根本就没有拿出第一标。
钱浓于血(4)
我们这一次又想办法安排到最后才去。我们了解别人都干了些什么事情,但我们的焦点落在人员而不是建筑或印刷设备上。
我们喜欢见到的那些人。因此,我们决定要拿出相当有竞争性的出价,一共亿美元。赫斯特公司处在第二位,是亿美元。《华盛顿邮报》落在第三位,是亿美元。
我多出了很多钱,因为没有意识到东部的机构对农业区存有很大的戒心。
《华盛顿邮报》不断派出名牌大学毕业的记者到爱荷华州报道那里的农业经济。因为东部人并不了解中西部地区,他们就批评那个地区。凯伊相信她在自己的报纸里看到的内容,这在《华盛顿邮报》总是有很大风险的。她出了低价,结果没有买到德梅因的报纸。
我们的投资很快收回,在接下来的4年拥有期内,我们的利润翻了4倍。
查尔斯·爱德华兹是柯尔斯家族的一名成员,他留在了公司内,而且现在是我们的出版人。他说:
“如果我祖父知道这些报纸能够赚这么多的钱,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去世。”
再也不是全在家族内了
媒体收购世界已经快要发疯了。此时,电视制片人诺曼·利尔和杰罗尔德·佩伦奇奥针对一个由家族控制的底特律晚间新闻协会发动了不友好的兼并活动,这两个人因为拍摄电视系列片《全在家族内》而闻名。
晚间新闻协会拥有《底特律新闻报》,还有其他4家日报、5家电视台和2家无线电台。我以前认识晚间新闻协会的主席彼德·克拉克,当时我在《底特律自由新闻报》工作,他是《晚间新闻报》创办人詹姆斯·施桂伯的曾孙。
克拉克极聪明,也懂礼貌,十分珍惜晚间新闻协会的家族传统,该协会是一家控制严密的公司,一共有350名股东。
那两个加利福尼亚的电视制片人每股出价1000美元,以便获取晚间新闻协会的多数股。同样是这些股票,一年以前的价格才只有不到250美元。
这次是我再次转到“救世主”战略的时候了。
我给克拉克打电话,问有没有我们可以帮忙的事情。我向他保证,没有他的同意,我们绝不会有任何行动。
彼德说,他希望能够把事情控制住,但是,他不知道到底能够控制多长时间。有些家族成员看到股价火箭一样上升,就开始重新考虑把晚间新闻协会的事务保留在家族之内的决定了。
我按习惯写了一封跟进信,类似我发给德梅因的信息。但是,这次我用25美分的邮票寄去,而不是请一位要100多万美元花费的信使了。
几个星期后,利尔和佩伦奇奥的价格出到了每股1350美元,克拉克意识到,这是不祥之兆。
他给我打电话。我向他保证,我们不会很快出手,也不会大举进军。
10天之后,他召集一次特别董事会,考虑所有的出价。这一次,我又安排自己的手下最后到场。
我们猜测,可能需要出到7亿美元以上才能达成交易。我们的董事会授权给我,最高可以出到亿美元。
我们与晚间新闻协会公司见面的时候,提出每股1583美元,也就是 亿美元。利尔和佩伦奇奥最早开始这笔交易的活动,结果却落到第3位。这一次,杰克·肯特·库克又成为爆冷门者,他的出价是7亿美元。
为什么对底特律的这家公司参加投标的人很少呢?
大多数大玩家远离这次竞标活动,是因为他们觉得《底特律新闻》是一件肯定赔钱的货。
他们完全低估了晚间新闻协会公司其他的资产,尤其是WDVM电视台,那是华盛顿特区头号电视台,我们后来将该电视台更名为WUSA台,光是这个电视台本身就价值4亿美元。
家族的珠宝仍然在闪光
对晚间新闻协会公司进行估价的时候,我们只给《底特律新闻》分配了7500万美元。华尔街上的一些分析师觉得,其他所有资产的价值已经达到很高程度,《底特律新闻》几乎是“白送”。
虽然该报只是略有盈利,但是,作为抗衡奈特-里德家族的《自由新闻报》的对手来说,它占据着第一的位置。我知道奈特-里德会扔出白毛巾,希望最好能够达成联合运营协会,以挽救其损失。
晚间新闻协会公司的交易3个月后,我们宣布了与奈特-里德家族长达百年的联合运营协会,如果得到司法部的批准,就可以保障这两份报纸保持较高的盈利水平。
司法部的听证会裁定的建议是不批准这项协议。奈特-里德家族宣布,如果司法部不批准,他们就关闭《自由新闻报》。
到本书付梓时,该联合运营协会仍然没有最后解决。如果得到批准,我们就得到长达百年的高利润报纸合伙关系;如果被否决,那我们就会成为美国第6大市场上惟一的竞争者。《底特律新闻》的价值被严重低估,没有人欣赏它,但现在,它已经处在为加内特公司在未来几年里挣得巨额收益的边缘上。
家族成员的贪婪迫使底特律晚间新闻协会公司出售兑现,他们可能会购买加内特公司的股票,以期再次重现家族的珠宝。那些没有这么做的成员,可能早就把钱花得差不多了。
有话直说:软推销和硬银子能化解亲族血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