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实验能说明什么呢?它能说明:凡是正常的人,头脑中所储存的词语,以及它们所表达的概念和所指称的事物形象,都是成“串”地联系在一起的。听到合理的语句,因为它同头脑中储存的这种“串”(或者是概念的“串”,或者是形象的“串”)是相对应的,所以就比较容易听懂。而不合理的语句,要涉及到不同的概念“串”或形象“串”,理解、识别起来就会困难得多。
另一实验是让被测验的人两手各拿一个球,这两个球一个大,一个小,但重量一样。如果问被测验的人:哪一个重?哪一个轻?被测验的人会回答说:大的那个球轻,小的那个球重。
这个实验又能说明什么呢?它能说明:在被测验的人头脑中,“大”和“重”联系在一起,“小”和“轻”联系在一起,也正因为这样,当他以较大的力去拿那个较大的球时,会感到拿到的球比他想象的要轻;而当他以较小的力去拿那个较小的球时,又会感到拿到的球比他想象的要重,于是便会产生错觉。
信息以有条不紊地联系在一起的形式保存在大脑中,这是思维联想的心理基础。有了它,人们的思考活动才能以极高的速度,从大脑的信息库中检索出所需要的信息来,包括那些潜藏于记忆中的似乎早已被遗忘的信息。否则,如果大脑储存的信息是杂乱无章的,像垃圾简装垃圾那样,西瓜皮和臭袜子混在一起,那么人的思考活动将很难甚至根本不可能进行。
人们根据所面临问题的需要进行思维联想,也就是从大脑的庞大的信息库中检索、提取出同思考和解决当前问题有关的各种信息;那些与思考和解决当前问题无关的心理联想则被抑制。人们设计出来的许多记忆方法,都是基于思维联想的这一作用,将那些需要记住的东西“串”起来,也就是将它们作为一些“环节”,纳入一定的概念或形象的“链条”中。
其次,思维联想的作用表现在,思维联想是创新思考的“万花筒”。它能扩大创新思考的范围,使创新思考活动能多角度、多渠道、多侧面地思考问题,寻求问题的多种解决办法。
在创新思考过程中,每进行一次新的联想,就好比把创新思考的万花筒又转动了一次,或者又放进了一块小玻璃。这样我们就会看到越来越丰富多彩的新图案,得到数量越来越多、质量越来越高的新设想。
传统逻辑中所研究的类比方法,是人类从古至今在各个领域的活动中都常常会用到的一种基本的创新思考方法,而类比方法的运用是离不开思维联想的。不论哪一种类比,都是先从某个事物出发,联想到另一个或另一些事物,然后才能对它们进行类比。思维联想是运用类比方法的前提和基础。
十一、怎样进行思维联想之一:“相似联想”
——从“由屎壳郎想到拖拉机”谈起
1975年8月的一天,四川省汶川县自岩村的农村青年姚岩松,劳动之后坐在地上休息。他意外地发现,脚下有一只“屎壳郎”在向前爬行,而且正推动着一团比它自身重几十倍的泥土。这一现象引起了姚岩松的兴趣,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好久,似有所悟而又好像越来越迷惑不解。第二天一大早,他在山坡上又找到了一只“屎壳郎”。为了作进一步观察,他用白线拴了一小块泥土套在这只“屎壳郎”的身上,让它拉着走。奇怪的是,这一小块泥土比昨天的那块要轻得多,而这个“屎壳郎”却怎么也拉不动。姚岩松接着又找了好几只“屎壳郎”来作同样的试验,情况都一样。这时姚岩松悟出一个道理:拉比推更费劲,能够推得动的东西会拉不动。
姚岩松曾开过几年拖拉机。他早就发现在电影上看到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耕作机械,不可能行驶在自己家乡的又狭又小、又高又陡的山地上,他深深感到遗憾。这时他联想到:能不能学一学“屎壳郎”推土,将拖拉机的犁放在耕作机机身动力的前面。
按照他的这一联想,他把从山上采摘来的茅花秆一节一节地切断后,又一节一节地制成“把手”、“机身”、“犁圈”等,忙碌了几天,他终于制作出了一台用茅花秆和小铁丝做成的耕作机模型。三个月过后,姚岩松耗费数千元制作的耕作机开进了地里,但它却不听使唤。寝食不安的姚岩松,有一天在岷江河畔被一台推土机所吸引。他看出推土机主要是由于机下有履带,所以稳定性强,着地爬动力好。这时他又联想到:耕作机同推土机一样,要稳定性强,着地爬动力好,不也可以装上履带吗?
又是几个月过去后,姚岩松的第一台“履带式耕作机”终于问世。但这还不是最后的成功。后来又经过数百次改进、试验,直到1992年2月,他才成功地拿出了第十台“屎壳郎耕作机”,以推动力代替牵引力,突破了耕作机械传统的结构方式,具有创造性、新颖性和实用性,在国内属于首创。
姚岩松发明的这种“屎壳郎耕作机”,体积小,重量轻(64公斤),一个人就可以背上山;可以在石梯上行进,还能爬45度的坡;两小时耕的地就相当于一头牛一天耕作的地,而它的价格大约相当于一头牛。由于它具有这些优点,问世后,要求联合生产的厂家络绎不绝。
姚岩松由“屎壳郎”推土块的力量,比拉土块的力量大,从而联想到可以将拖拉机的犁放在耕作机机身动力的前面,这是因为他想到了,二者在“推比拉的力量更大”这一点是相似的。他由履带推土机,又联想到了可以将耕作机也设计为履带式,这又是因为他想到二者在工作过程中,“需要稳定性强、着地爬动力好”也是相似的。着眼于事物之间的相似,是姚岩松以上联想所具有特点。这样的联想可以称为相似联想。
下面是几个其他领域里运用相似联想的事例。
目前世界上第一流的爆破技术,已能将一幢高层建筑物炸成粉末,而且不影响旁边的其他建筑物。一些聪明的医生由此联想到,人体内的多种结石都需要摧毁,在这一点上,它们是相似的,能不能也用爆破的办法将体内的结石炸碎呢?他们经过精确计算,把炸药的份量,缩小到恰好能炸碎病人体内的结石,而又不致影响人的其它器官。这在医学上叫做微爆破技术。医生们的这种相似联想给结石病患者带来了福音。
微爆破技术不仅已用于医学上,在切割超厚工件上也有人进行了这方面的相似联想。高级工程师王志尧1978年4月经过北京天安门广场,看到在拆除一个小邮局时采用了爆破技术。这使他联想到切割超厚工件,在也需要“对完整的事物进行破坏”这一点上,它们是相似的。能不能在“电火花线切割加工冷却液”中也加上一点爆炸剂呢?循着这一思路,经过反复试验,终于获得成功。他在1983年运用线切割技术所加工的工字应力梁,长度已达到610毫米,全长精度误差小于0.03毫米,表面光洁度为5级,创造了电火花切割厚度的世界最高记录。这一先进技术的成功采用,使中国试验通讯卫星的稳定性和可靠性大大提高了一步。
天然牛黄是一种珍贵的药材,它只能从屠宰场偶然地得到。这种偶然得来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很多,也自然会供不应求。许多医疗单位都曾设法寻求解决牛黄供应不足问题的途径。广东海康县药品公司的职工在研究中发现,牛黄不过是由于牛的胆囊里混进了异物,然后在它的周围,逐渐凝集起许多胆囊中的分泌物而形成的一种胆结石。他们联想到了与此相似的河蚌育珠。他们想珍珠也是由于砂子进入河蚌里,河蚌分泌出粘液将砂子层层包住而形成的。既然可以通过人将砂子放进河蚌里“人工育珠”,那么用与它相似的办法,也可以由人把异物放进牛的胆囊内而培育出“人工牛黄”。他们找来一些伤残的菜牛,分别在这些牛的胆囊里放进去一些异物。果然,一年以后,同天然牛黄完全一样的人工牛黄便培育成功了。
相似联想作为一种运用思维联想的创新思考方法是指,在头脑中可以根据事物之间在形状、结构、性质或作用等某一方面或某几方面的相似进行联想,从而引发出某种新设想来。
十二、怎样进行思维联想之二:“接近联想”
——从“苏东坡治理西湖”谈起
苏东坡当年在杭州任地方官的时候,西湖的很多地段都已被泥沙淤积起来,成了当时所谓的“葑田”。苏东坡多次巡视西湖,反复考虑如何加以疏浚,再现西湖的秀美风采。他感到最难办的是从湖里挖出的淤泥无处堆放。有一天,他想到,西湖有三十里长,要环湖走一圈,一天都走不过来。如果能把从湖里挖上来的淤泥堆成一条贯通南北的长堤,那不是很好吗:“则葑田去而行者便矣”。这时他又联想到:“吴人种麦,春辄芟除,不遗寸草。”这也就是说,他联想到了挖掉葑田之后,可以召募农人来种麦,种麦获得的收益,便可以作为整治西湖的资金。这样一来,疏浚西湖有了钱;挖掘出来的淤泥有了去处;西湖附近的农人增加了收益;西湖还有了一条贯穿南北的通道,既能便利来往的游客,又能增添西湖的景点和秀美。苏公妙计,一举数得,可谓高明。
苏东坡由处理淤泥而联想到修筑长堤,又由挖走淤泥而联想到可以召募农人种麦以积累资金。这样的联想是基于事物之间在空间上的接近而进行的。从现代科学的观点来看,这种统筹兼顾、通盘谋划的考虑,属于系统工程理论的应用。从思考方法的角度来看,则是运用了接近联想。
世界上的事物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总是在空间上或时间上保持着联系。一个人由一个事物联想到另一个在空间上或时间上与之相近的事物,常常能启发思考,扩展思路,拓宽视野,在思想上建立起事物之间的新的联系。
“秋水共长天一色”,这是由于在空间上的接近引起的联想。我们常常一见到公路就会想到汽车,说到杭州就会想到西湖,提到加拿大就会想到美国;……这样的联想都来自事物在空间上的接近。“叶落而知秋已至”,这是由于在时间上的接近引起的联想。我们常常一提到西安事变就会想到“抗日战争”的爆发;讲到“五四”运动就会想到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说到秦始皇修筑万里长城就会想到陈胜吴广起义;……这样的联想则来自事物在时间上的接近。
《光明日报》曾发表过一篇题为《曹雪芹的卒年问题》的文章,作者不同意曹雪芹死于乾隆二十七年的说法。他写道“……乾隆二十八年二月末一日,敦敏还请过曹雪芹到北京喝酒赏春,他哪里会死于乾隆二十七年除夕呢?”作者头脑中形成“曹雪芹死于乾隆二十七年除夕之后”的看法,显然来自他运用了时间方面的接近联想。
同前面谈的苏东坡运用接近联想治理西湖“一举数得”相媲美,宋代科学家沈括讲过丁渭“一举而三役济”的故事。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间,京城汴梁发生过一场火灾。一夜之间,大火把整个皇宫化为废墟。灾后,真宗皇帝命令丁渭主持修复皇宫的工程。当时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困难实在不少。例如,(1)取土不易,因为要到郊区去取土,路途太远;(2)运输不便,不只是运土,还需要运输各种建筑材料;(3)废墟难清理,因为大火造成大片废墟,垃圾“堆积如山”,一下子很难清理完毕。丁渭出色地运用相似联想作了通盘谋划。他先下令挖皇宫前面的大街取土,不几天,大街被挖成了一条大沟。他又下令把汴河水引入大沟,使这条大沟作为临时河道,以解决运输问题。皇宫修复后,丁渭命令将废墟上的瓦砾垃圾填人沟中,重新把大沟填为平地,于是又恢复了大街的原貌。这样通过接近联想而进行的通盘谋划,不仅“省费以万亿计”,而且大大加快了工程进度。丁渭的“一举而三役济”,同苏东坡的“一举数得”,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们再看一个科技研究方面的事例。
俄国生物学家鲁里耶有一段时间在家里养病,常常坐在窗前向外眺望。日子久了,他逐渐发现,来来往往的马匹,无论它们身上是什么颜色,蹄毛总是白色的。后来他又发现,马的前额、背部和尾部都有白斑。他认为这不是偶然的现象,值得注意、值得探索。究意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在反复思考过程中,他联想到,马的这些部位都经常会与其他的物体发生摩擦:马蹄由于行走奔跑常与地面摩擦,前额、背部和尾部由于擦痒常与墙壁等摩擦。经过深入研究,终于证实了他就马的白斑与其相近的事物所进行的联想是合理的,是有生理根据的。动物机体在受到外界强烈而经常的刺激时,会分泌出特别多的石灰质,这样就会造成某些部位出现白斑。鲁里耶将这一发现写成了一篇精辟的论文,获得了人们的重视和好评。
接近联想作为一种运用思维联想的创新思考方法是指。在头脑中可以根据事物在空间或时间上的彼此接近进行联想,从而引发出某种新的设想来。
十三、怎样进行思维联想之三:“对比联想”
——从“细菌染色法的发明”谈起
19世纪德国医学家罗伯特·科赫在医学实践中认识到,必须对病原细菌进行全面深入的研究,才能设法消灭病原细菌,防止人体受到感染。但是,在当时的条件下,体积极其细小,又透明无色的细菌,即使是用最精密的显微镜也不可能清楚地观察和分辨各种细菌的性状与特征。他长期苦苦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有一次,天空突然阴云密布,接着便降了一场大雷雨。雷雨过后,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闪电那么明亮耀眼,那是因为它出现在阴云密布的天空。如果把无色透明的细菌放在一种深色的染料之中,不就能观察得很清楚了吗?他先后用了几十种染料,效果都不理想。关键是染色液很难凝固在玻璃片上。后来他向一位化学剂师请教,这位化学剂师告诉他,有一种叫苯胺的蓝色染料很容易在玻璃片上凝固。经过试验,终于获得成功。细菌染色法的发明,使有关细菌的种种奥秘不断被人类所认识,细菌病原学的研究从此步入了一个新时代。
罗伯特·科赫由闪电出现在阴云密布的天空显得格外明亮耀眼,联想到可以将透明无色的细菌放在深色的染料中观察,从思考方法的角度来看,他运用了对比联想。
客观事物之间,普遍存在着相对或相反的关系。事物的内部,普遍存在着既统一又对立的两个方面。利用客观事物之间的这种相对或相反的关系进行联想,可以帮助我们由想到一个事物,便能很快地联想到与之相对或相反的另一个事物;由想到事物的一个方面,便能很快地联想到与之相对或相反的另一个方面。例如,由大想到小,由长想到短,由宽想到狭,由厚想到薄,由左手想到右手,由头想到脚,由金属想到非金属,由交流电想到直流电,等等。对比联想能帮助人们从对相对或相反事物的观察与思考中,悟出巧妙的创新构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