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著名的法国数学家、物理学家、哲学家、曾担任过法国科学院院长的彭加勒,曾这样说过:“潜在的自我无论如何也不比自觉的自我低下,它不是纯粹自动的,它能够辨认,它机智、敏锐,它知道如何选择,如何凭直觉推测。我说了什么呢?它比自觉的自我更清楚地了解如何凭直觉推测,它在自觉的自我失败的地方取得了成功。一言以蔽之,潜在的自我难道不比自觉的自我优越吗?”
由于潜思维可能具有上述特点和优点,因而它也就可能起到以下作用。
1.潜思维能对显思维起配合协助作用。
人的显思维思考某个复杂的问题时,尽管思考者并不知道潜思维的存在,更没有给它下达过指令,而它却会主动地配合显思维思考,积极地进行起配合作用的信息检索与加工。这不仅包括潜思维获得某种成果后会以直觉或灵感的形式输送给显思维,而且包括通过潜思维的暗中加工,能使思考者更快地熟悉有关信息,或掌握某种技能技巧。比如思考问题暂时停一停再想,写好文章放一放再改,学唱某一首歌歇一歇再练,为什么它们常常都会令人感到比“一鼓作气”地进行,效果更好得多呢?其中就有潜思维的功劳。
2.潜思维能在创新思考中起关键性作用。
在思考有待创新的问题上,能灵活地采用多种多样思考途径与方法的潜思维,往往可以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彭加勒曾将数学研究取得突破性成果的过程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意识的逻辑分析(困难而新奇的东西在这阶段还不能加以解决);第二阶段——下意识活动阶段(潜伏过程);第三阶段——下意识活动的产物转化为意识,下意识的飞跃。”彭加勒所说的数学研究创新的这三个阶段,对其他创新思考过程也是基本适用的。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转化,就是显思维将所思考的问题交给了潜思维,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的转化,则是潜思维向显思维奉献其思维成果。
钱学森也曾这样说过:“我在这里一边讲课,一边思考,运用的是我自己能意识到、能直接控制的显思维。同时我头脑还有一个甚至多个自己意识不到、不能直接控制的潜思维也在为我现在讲课而积极活动,很可能它在那里这样试那样试,一有结果,就冲破阻拦输送给显思维。”
对于潜思维如何配合显思维,如何在创新思考上起关键作用,这里我们打一个比方,但不一定完全恰当:接受和完成种种思考任务的人的大脑,有如一家大餐厅。它有两个做菜的厨房,一个是地上的公开厨房(即显思维厨房);另一个是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地下厨房(即潜思维厨房)。这两个厨房之间有一道秘密的小门相通。当地上公开厨房的厨师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顾客填写的菜单之后,如果是一般菜谱上已有的常规菜,比如炒肉丝、炒肉片之类,厨师们用早已准备好的材料,按照常规的操作程序,很快就能做好。要是顾客点了特殊的非常规的菜,比如炒龙肝、或者红烧冰淇淋,厨师们就会傻眼。因为前一道菜,厨房里没有做菜的材料。世界上根本没有龙,自然也就没有龙肝。后一道菜倒是不缺材料,但厨师们不知道该怎么做。冰淇淋一下锅就化成了水,怎么可能再红烧?对做这样的稀奇古怪的菜,地上公开厨房的厨师们自然会感到束手无策。
这时,地下秘密厨房的厨师们知道后,便会主动按照菜单的要求去做。这些秘密的地下厨师都没有受过正式培训,从来不知道做菜的常规程序,也不懂什么是菜谱,但他们敢想、敢于、勇于创新,没有现成的材料就找代用品;没有现成的做法就自己摸索、创造。就这样,地上公开厨房做不出来的菜,他们往往很快就能别出心裁地做出来。当他们把做好的菜通过秘密小门魔术般地展现给地上公开厨房时,公开厨房的厨师们都会大为惊奇,而且会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做出来的?”“这是谁代我们做出来的?”当然,地下秘密厨房也并不是什么菜都能做得出来,而且常常是只能做出一个“雏型”、一个“胚胎”,还需要地上的公开厨房再加工制作,使其进一步完善,才能最终符合顾客的要求。
对于潜思维作为显思维秘密助手的这种作用,还可以再作以下这样一个简单的比喻:潜思维帮助显思维,就像旧小说中描写的剑侠那样,他们总是在暗中竭尽全力保护和帮助某个人平安地到达目的地,但又始终不显形迹,不露声色。
3.潜思维是直觉思维、灵感思维和梦思维的重要的心理基础。
无论是“逻辑思维压缩论”,还是“潜思维作用论”,目前都还具有科学假说性质。有关的各门科学还远远不能充分阐明它们的生理与心理机制,还有待于不断总结人们的有关实践经验,和各门相关科学的发展,才能逐步深入地探明它们的规律。为人们提供自觉利用潜思维的必需而有效的理论知识与方法技巧,这是思维科学、思维方法学等诸多学科所肩负的重要而艰巨的长期任务。
三、怎样凭直觉想:“直觉顿悟”
——从“居里夫人的直觉判断”谈起
19世纪末,法国物理学家贝克勒尔发现的放射现象引起了居里夫人的极大兴趣,她决定研究放射线的性质及其来源。初步的实验已表明,放射性同化合情况,以及温度、光线都无关。面对这样的事实,居里夫人凭直觉作出了以下这样的两个判断:第一,她断定放射性不是化合分子的性质,而是原子的特性。第二,她断定这种射线不一定只有铀才具有,别的元素也可能具有。
根据这样的判断,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另一种放射性元素——钍。后来她在一种沥青铀矿中,又发现了比铀和钍的放射性更强的放射现象。于是她又凭直觉作出判断:在这种沥青铀矿中,还含有一种比铀和钍的放射性强得多的未知元素。她在给布罗尼雅的信中说:“我不能解释的那种放射作用,是一种不知道的化学元素产生的……这种元素一定存在,只要去找出来就行了!……我深信试验没有错。”(见《居里夫人传》)她还为这种未知元素取名为镭。四年之后,即在1898年,人们测出了这种元素的原子量,证实了居里夫人所作的判断。爱因斯坦曾因此而赞誉居里夫人具有“大胆的直觉”。
在当今社会,直觉思维日益显示出了它在人的认识活动中的作用和重要。科学技术高速发展,人际交往日趋频繁复杂,众多事态瞬息万变,变幻莫测,在很多情况下,主客观条件都不允许我们对面临的问题,要在搜集到了足够的有关材料之后,再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通过逻辑思维逐步推论。常常都只能是,根据并不充分的材料,要先作出直觉判断,然后再运用逻辑推理去加以审核、修正,并最终通过实践加以检验。直觉思维能力强的人,往往靠直觉就能正确地判断形势,洞察实质,获得结论,作出抉择。直觉思维为我们铺设了一条思维捷径,使我们有可能对某些复杂问题高速度、高效率地获得思维成果。
尤其在情况紧迫,需要我们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时,如果不懂得、不习惯或不善于运用直觉思维,而仍迷恋于企图通过严谨、周密的逻辑推理以求得万全之策,则势必会贻误时机,造成损失。1987年7月2日《文摘报》关于大兴安岭火灾的综合摘编报道中,以《烧不散的会议》为题,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颇为典型的事例:
“5月8日21点30分,森警空运一大队及时赶到被大火三面包围的盘古林业公司。谁知一下车,教导员张国华就被叫去开会。至23点45分,几位县领导仍在为‘从哪里打、怎么打、打不灭怎么办’争论不休。森警队员急得直跺脚,张教导员愤怒地离会,率兵冲向火场时,大火离弹药库只有几十米远了。”
这个可叹而又可笑的事例,自然不单纯是思考方法的运用问题,但对于直觉思维的普遍适用性及其重要意义,我们不是也可以从中得到某些启示么?
要善于运用直觉顿悟思考方法,必须要有丰富的有关专业知识和经验。从表面上看,瞬间的顿悟,似乎谈不上运用什么知识和经验。实际上,具有与所思考问题有关的知识和经验乃是直觉顿悟的依据和基础。品烟大师拿着香烟一看一吸,就知道它的产地和等级;老农抓起一把土一瞥一捏,就知道它适宜种什么庄稼;老工人一听机器运转的声音,就知道机器在什么地方出了毛病。这些都与他们掌握了丰富的有关知识和经验分不开。据说,一位外国的国家首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听到日本飞机偷袭美国珍珠港的消息后,马上就想到:“那我们确定不移地赢了。”这种高瞻远瞩的直觉顿悟,没有渊博的社会历史知识、丰富的政治军事经验和深邃的洞察力与判断力,显然是不可能的。小孩虽然也能“直觉顿悟”,而他们的直觉顿悟所获得的成果,在质量和价值上一般总是会远远低于成年人,原因也就在这里。
同时,还要充分估计到,直觉顿悟提供的思维成果常常是不可靠的。在许多情况下,特别是在形势紧急需要当机立断的情况下,运用直觉思维确有其必要性和重要作用,但不可轻率地相信它所提供的成果,对其成果还需通过逻辑证明和实践活动认真严格地加以检验。爱因斯坦一方面强调直觉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同时又指出:“根据直接观察所得出的直觉的结论不是常常可靠的,因为它们有时会引到错误的线索上去。”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教授在谈到氢弹之父泰勒博士讲课的特点时曾这样说过:“泰勒的物理学的一个特点是,他有许多直觉的见解。这些见解不一定都是对的,恐怕90%是错误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有10%是对的就行了。”看来,这是对待直觉顿悟应该抱有的态度。
直觉顿悟作为一种凭直觉想的创新思考方法是指。通过对事物或问题作总体考察和思考。在一瞬间领悟事物或问题的某方面本质。从而作出自信其正确,实际上却还带有猜测性的某种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