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的转过身,墨眸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圣尊。舒残颚疈
见到圣尊将双手遮掩在了身后,心中不免幽叹了口气的南宫雪衣,仰首凝望向了白云悠闲浮动的碧空,薄唇淡淡的溢道:“救你,是孝。跟你作对,是忠。”
“呵呵…”冷冷而笑的圣尊,藏于身后的双手捏握的更紧了些,阴眸眯望着南宫雪衣道:“一面要对灵宫表忠,一面又想对本尊尽孝。难道你不知,对你来说,忠孝根本无法两全么?”
目数着碧空朵朵白云的南宫雪衣,将那略含惆怅的声音轻递到了风中:“若你肯回头的话,我又岂会忠孝难两全?追根究底,不过是你在为难我罢了。”
将掌间两颗黑色药丸捏碎成粉末形状的圣尊,牙齿摩挲的咯吱响道:“为难你的并非本尊,而是你所敬爱的圣帝。若不是圣帝当初的无情决定,又怎会造就本尊今日的满腔仇恨?”
收回仰望碧空眸光的南宫雪衣,缓移步伐到了圣尊的面前,启唇一字一句的道:“你因为心爱女人的死,从而迁怒于圣帝。那么娘亲的死,我又该向谁迁怒?”
“那个无…”耻字刚刚迸射到颈口处,为了顾及南宫雪衣的感受,圣尊终究还是将耻字给硬憋了回去,声音唳冷的道:“那个女人的死,则是她咎由自取。”
“那个女人?”扬高了声调的南宫雪衣,墨眸内亦不禁绽燃起了两道怒焰。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的南宫雪衣,却还是将眸内蹿腾起的怒焰给压抑了下去。
墨眸无波无绪的瞅了眼圣尊,南宫雪衣薄唇轻启的道:“行了,你我根本话不投机,再多说下去恐怕局面难以收场。既然你如今已痊愈,我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南宫雪衣说完,当即便转过了身,朝着前方迈步而去。
只是还没踏出去三步远,南宫雪衣却嘎吱一下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再次掉转过身的看向了圣尊道:“离开之前…再多嘴奉劝你两句。鹫王已认上官凝月为主,你若还致意动恶念伤害上官凝月,你将会遭遇的凄惨命运可想而知。所以,你还是识趣的放弃折腾吧,免得我在灵宫添建一座新坟!”
“除非圣帝死,否则本尊的折腾将永无休止。”迅速启唇冷回道的圣尊,在南宫雪衣还未来得及转身离开之前,袖筒猛然的抖动了起来,将双掌间所捏碎的黑色药粉全数催洒向了南宫雪衣。
“你…还真是无药可救了!”身躯当即摇摇欲坠的南宫雪衣,唇中溢出一句无奈而又苦涩的话语后,身躯瞬间的朝后一仰,整个人晕倒在了微风缠绕的地面上。
“本尊的无药可救,是无情的圣帝所赐。本尊有生之年必要血弑圣帝,否则将会死不瞑目。”仰首凄厉吼叫的圣尊,那被冰冷狰狞面具所遮盖住的脸内,竟然难以自控的滑落下了两滴痛楚的泪珠。
抬指擦拭掉悬挂与下巴间的两滴泪珠后,圣尊移步到了南宫雪衣的身边。
半蹲下了身躯的圣尊,掌心轻柔的抚了抚南宫雪衣那贴覆着一张易容皮的脸之后,声音携裹着十足凄幽气息的道:“雪衣,你根本未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爱,所以你又怎能体会到为父那撕心裂肺的痛?更无法明白…为父那深入骨髓的恨!”
敛起了心内翻涌情绪的圣尊,双眸再次恢复到了一如往昔的阴冷。
倏地下从地面站直起身来的圣尊,右掌朝着碧空中迅速的一扬,催动起黑色的灵力在高空中凝结成了一个召唤的信号图案。
半盏茶的功夫,风声飒然之间,六名黑衣蒙面人的身影当即宛如闪电般出现在了圣尊的面前。迅速的一个单膝盖地后,六名黑衣蒙面人异口同声的畏语道:“属下们参见圣尊,恭领圣尊的指示!”
双眸漠冷万分的瞅望了眼地面上昏睡着的南宫雪衣,圣尊的脚尖一个猛然的踮地,身躯宛如鬼魅般的消失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远处的风中袭飘来了圣尊唳寒无比的声音:“将圣君关押到本尊的暗牢中去,每日的这个时辰待圣君快要醒来前,便对圣君动用沉睡粉令他继续的昏迷。直到…本尊的计划大功告成,方可对圣君停用沉睡粉。”
“属下领命!”齐声恭敬应答指示的六名黑衣蒙面人,当即从地上快速的站起了身来。轻掸了掸膝盖上所沾染的灰尘后,六名黑衣蒙面人的身躯将昏睡在地的南宫雪衣包围成了个圈。
“圣君,得罪了。这是圣尊的命令,属下们不敢有丝毫的违抗。”双眸无奈的聚瞅向南宫雪衣的六名黑衣蒙面人,纷纷抱拳对南宫雪衣施了个抱歉万分的礼数后,他们倏地弯下了腰,便欲将中了沉睡粉的南宫雪衣抬送到暗牢中去。
然而,就在六名蒙面黑衣人的指尖刚刚碰触到南宫雪衣的身躯时,本应该是昏睡不醒的南宫雪衣却是倏地一下睁开了墨眸。
双袖朝着六名黑衣蒙面人一个猛然的轻拂,便听见扑通的一声响,六名黑衣蒙面人当即便同时的昏倒在了地面上。
“圣尊,我的父亲。我确实没经历过你口中所说的刻骨铭心之爱,所以我或许真的无法体会到你的撕心裂肺之痛,亦更无法明白你那深入骨髓的恨。”
从地面缓缓站起身来的南宫雪衣,墨眸静瞅向了圣尊消失的方向,启唇淡淡的语道:“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一点,无论你的爱有多浓,恨又到底有多深,这并不能成为你丧心病狂伤害无辜的借口。不是么?”
原来打从催动灵力治疗好伤口的圣尊,将双手遮掩于身后的那一刻起,南宫雪衣便早已经洞悉了圣尊准备迷晕他的企图。
因此心生十足警惕的南宫雪衣,早就暗自的启动灵力护住了自己的五肺六腑,所以圣尊的沉睡粉他根本就没有吸嗅进肺腑分毫,而是被他鼻内悄悄弥漫的灵力化为了无形。
而他至所以选择倒地装晕,不过是想避免掉与圣尊的又一次正面冲突罢了。
倘若他先前没有选择倒地装晕的话,即便没与圣尊发生武力,恐怕亦会上演一轮激烈的口舌之争。无论是哪一种情形,他是能够避免便尽量的去避免。圣尊不累,他…还嫌累呢!
墨眸扫了扫地上虽然晕倒,不过由于他挥洒药粉剂量并不大,顶多半盏茶便会清醒过来的六名黑衣蒙面人后。衣袖轻轻挥舞的南宫雪衣,脚尖朝地一个轻盈的踮起,亦踏踩着旋转的微风消失在了原地。
圣尊,我的父亲。命可是属于你自己的,倘若你执意的不肯惜命,非要挑衅上官凝月从而导致血葬鹫王腹的话。那么…我也只能够在每年清明来临之际,去你的坟前抛洒几杯祭奠之酒了。
夜色静静的降临了,皎月银辉宛如画家的神奇妙笔般,将大地勾缀成了一副朦胧幻美的锦绣画卷。
此时,雪影阁的某片翠竹林中--
一棵棵绿竹宛如星罗棋布般挺耸着,晚风轻柔的嬉戏拂过,娇嫩欲滴的竹叶翩然摇曳,奏出了若有若无的籁脆音。
放眼望过去,在这片融嵌了五行八卦之术的竹林正中央方位,则赫然高耸着一座用翠竹所搭建而成的雅致绿竹楼。
无数高悬的艳红灯笼萦耀之间,能够清晰的看到绿竹楼的一楼情况。
只见竹楼的地面上到处都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硕大药炉,而在竹楼四壁那敞开着的绿色柜内,亦摆放满了无数个小巧精致的药罐。
顺着一楼的碧翠竹梯往上而去,二楼的情况亦清晰的呈现在了眼前。
地面上同样置放着与一楼位置相同的硕大药炉,竹楼四壁敞开的绿柜内亦同样摆放着无数精致的药罐。若论摆设究竟有何不同处,区别便是二楼的东面竹壁处多出了一张竹床。
一楼的无数药炉和药罐中,盛放着的是各种罕见的毒药。二楼的无数药炉和药罐中,盛放着的则是各种具有神奇功效的解药。
倘若一楼少摆放一味毒药,亦或者二楼多摆放一味解药,那么居住与此竹楼内的主人,必会因为药物所散放出来的味道而瞬间中毒而亡。
由此可见,一楼毒药与二楼解药释放出来的味道,其实是巧妙而又完美的相互克制着的。用药如此高明之人,亦是这座绿竹楼的主人,正是轩辕焰与轩辕璃急于寻觅的圣手医王。
然而,恐怕令轩辕焰与轩辕璃万万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急于寻觅的圣手医王,如今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竹床上呢。
铺盖着锦被的圣手医王,那原本紧闭着的双眸缓缓睁了开来,脸色不仅惨白嘴唇更是泛黑的他,唇中发出了无比虚弱细微的声音:“阁主…阁主他还没有回…回来么?”
双手紧捏住拳,死咬着唇站与床前的两位年轻女子,听到了圣手医王的问话,连忙出声轻轻的回应道:“老阁主,您可一定要支撑住啊,相信阁主马上就回来了。”
雪影阁的两名侍女话音刚落,双眸当即携裹着焦急色泽的朝着竹梯处齐望了去。
她们深深的知道,若不是为了见阁主最后一面,老阁主的这口残弱气息恐怕亦不会一直支撑到现在。阁主啊阁主,您快点回来吧!
与此同时,翠竹随风轻盈摇曳的林中,四名容颜溢满忧伤表情的侍从正抬着一顶雅致的轿子,动作急速万分的朝着绿竹楼的方向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