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25岁,不急不急的。”我抽出手,怯怯地坐在床边,有些不自在。
他蹲在我膝盖面前,双手握起我的双手,认真的不成样,“你每日看着筱筱,逗她玩,教她写字画画发音,我看的出你很喜欢她,更看得出你内心的羡慕。”
“我哪有资格羡慕,最多也是嫉妒。”我把嫉妒两个字故意说的极重。“你同意了?”他放大眼神问。我低头看着他模样,打趣着,“你这样子像是在求婚?”
旋即,他松开我的手,站起身,还原到冷淡的表情,“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忍让他失望的离开,于是,我叫住他的背影,“让我考虑一下。”
如果说我们现在的关系算是“单纯”,那么再多一个“累赘”就会变质,毕竟,拉家带口不是两个人的事,将来会是三个人,甚至是四个人,五个人的事儿。
“多久?”他回头问。
我转动着眼眸,伸出一个指头,“一个月。”
“不行!”他一个健步跨到我眼前,“一分钟。”
“你这么猴急干啥?我又不会跑!”我转过身。他扭正我,“你这个人,要么不决定,决定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哪知道一个月会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一分钟足够了。”他抬手看看表钟,“时间到了。”啊?“我还没过脑呢?”我辩解道。
“不用过了,你的表情已经给出答案。”他用手指刮过我的额头,眼神中印出一个红脸的我,“害羞了?”他问。
“碰一下额头,就害羞,我哪有那么逊?”我不服气的推开他太过异常的举动。
“我说的是孩子的事儿?”他的手抚在我的小腹上,我急忙撤离,“既然我们说不到一块,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从他腋下滑出,捂着胃部直叫唤,“好饿啊,该下楼吃饭了,不然秦姨会唠叨的。”
我边走边掩饰内心的羞怯。听着后面紧跟的步伐,我几乎小跑起来,可还是被他抓了个正着,看着他眼中的热切,我举双手发誓,“我饿,是真饿。”他低头覆上我的唇,管你的胃是否在大闹五脏庙……
这个春季,我听着BNCKSTREET的恋曲,挥霍着江尸扔给我的白花花银子行走在学校,江家,杨家三点一线的路线,仰头叹息,这就是我期盼的日子,简单惬意。江枫已不在逼我做任何家务,就连上下班都是专车接送,他换了越野车,配了司机小武,特地伺候他的情人。
我倒在杨毅家舒服的沙发上,大肆宣扬我最近悠闲懒散的光辉岁月。杨毅白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天下之忧而忧,福祸相惜,物极必反的道理,丫真是白读这么多书了,人是不能太舒适的,更不可能简单,否则是会出问题的。”
“哇塞,你什么时候把许三多当偶像了?”我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惊叹。
“许三多是干啥的?”杨毅皱眉问。
“嗯,我们的后人,呵呵……”我装傻充愣。
她翻了翻眼皮,莫名的脸上忽的闪过一丝尖叫,“这……这……”她拿起我的右手支支吾吾问,“他……离婚了?”
我晃晃无名指上的白戒,“你做梦呢?”她推着我的脑袋,“你才做白日梦呢,你到底什么时候进江家的门?难不成丫想先上车后补票,到时候孩子归他,丫滚蛋!”咯噔!嘴里的苹果差点酸掉牙,我捂着嘴,“你呀,心里太阴暗了,他从前是不喜欢我,但又没有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
杨毅撇撇嘴,想了想,“阴暗?阴险?对,我得去查查这个江枫的来头,尤其他对你前后态度的不同,更加让人怀疑,我可不想让他哪天把你给卖了。”
自从杨毅与我说完那番话,我的心便不自觉的对江枫隐隐起了戒备。虽说那天杨毅带着半分戏说,但江源的到来却让我更加质疑江枫对我所说的话。
我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争吵声,轻轻的敲响房门,江源气冲冲的打开房门,火焰般的目光顿时暗淡下来,“真?”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我,我越过他看向屋内静默的男人,显然他比江源平静许多。
“真儿,回房间去!”江枫走近我说。
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虽说他平日对我的态度不怎么好,但他从不对我发号施令。我气恼的转身离开,江源拉住我的手,“真,小心照顾自己。”说完,便低头闷气的下了楼,大步跨出了别墅。
我回头看向江枫,他冰冷的看了我一眼,便啪的一声关上了我眼前的门。
半醒半睡中,我勉强睁开双眼,筱筱嫣然的笑脸放大在我床边,“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揉着她细微的脸蛋问。筱筱爬上我的床,溜进我的被窝中,嘘出一口气,眨着大大的眼眸看着我。
“筱筱是不是有话要对真姨说啊?”筱筱点点头。她捋起我额前的头发,把手比划在我的肩膀。我会意的点点头,“你不喜欢真姨的发型?”她摇摇头,伸出大拇指。我心生怜惜,“真是阿姨的小知音!”
“筱筱,下来!”从浴室中走出来的男人厉目瞪着筱筱。筱筱反射性的弹起身体,我急忙抱住她,对江枫叫嚣,“你命令我就算了,凭什么对孩子发脾气,如果你想指桑骂槐,大可不必,因为我懒得同你计较!”
我抱筱筱在我身后,问她,“筱筱今晚想和真姨睡吗?”筱筱侧头看向江枫,然后对我摇摇头。我握起她的小手,“筱筱,可真姨想和你睡啊?”“咯咯……”筱筱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大大地打了个哈气,溜下床,对我摆摆手,小跑出房门。
我抱着衣服跟在筱筱身后,“去哪?”江枫拉住我的胳膊。
“你想抛弃她们母子对吗?”我问出心中的疑虑。他眨了眨不屑的眼眸,“你以为我要离婚?”“是,今天我在门外听的很清楚!”江源质问他的口气仍然飘荡在我耳边。“为了你?”他低头蔑视我。“我从来没想过。”
我拨开他的手,“你比谁都清楚我的过去。相爱不一定在一起,我和林西就是很好的例子。他可以把不在乎掩饰的很好,我也可以抹杀所有的一切。但太虚伪了,我受不了。可在你面前,我却可以自由自在,不必掩饰,不必压抑,可以坦诚所有的情感。所以,对于我和你的关系,我从来不奢望幻想。”我把心中的感受告诉他,希望他可以明白。
“原来你所说的喜欢不过是为了逃避过去不堪的往事,逃避林西,而我正好为你做了安乐窝?”他突地拧紧眉,抓着我的手臂微微泛起疼。
“你冷静点,我只是告诉你我心中所想,你要歪曲,我无话可说。”我淡漠的转头离开,他猛地扯回我的身体,眼神中尽是仇恨与挣扎,我有些莫名。
“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绷紧五官,“如果四年前没有陆伟那件事,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接受我这种人对不对?”
我心中慌乱,杨毅说,林西不适合我,因为我在他面前的自卑与愧疚是我和林西永远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那我和江枫呢?我到底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还是正如他说,他是我暂时的避风港?没有婚姻的制约,没有家庭的重担,我们只是需要对方,我需要简单的生活,就如现在这样。那他呢,他又需要什么,我突地问自己,我似乎从不知道他要什么?我们就如站在天平上的两个人,本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却因我的一句话改变了……“对不对?”他打断我烦乱的思绪。不知道!我本想说这三个字,然而,“差不多。”我急忙封住自己的嘴巴。慌乱的心已变为错乱。他扬起手,落下那一瞬间,我闭上眼,没有躲。我没有感觉到疼,已被他丢在床上。
我麻木的躺在某人的制服下,没有反抗,准确的说我从来不反抗,四年前没有,一年前也没有。记得大学有个教心理学海龟教授说过,一个人在受到压迫时,越反抗会越痛苦。就算你反抗成功了,但那份受辱的阴影永远不会忘掉。所以要选择忍受,学着承受。这样可以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我成功了,每次,我无法回应时,他都暴躁的躲开我,站在我面前叫嚣,“滚出去!”我慢慢地起身,不怕死的说,“这是我的房间,该出去的人是你!”他握紧双拳狠命的瞪着我,啪的一声关上我眼前的门。我想,如果他再多留一秒,可能真的会杀了我……
第二天,当我起床时,秦姨告诉我江枫昨晚就离开了。我闷哼了一声,也自顾去了学校。因为是初次代正课,所以免不了要多对学生操些心。和江枫冷战的日子,我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我的学生身上。从小,我便很喜欢和孩子待在一起,这就是为什么我选择师范学校的原因。林西说,以我天才的创作头脑,待在学校整一把个千里马给废了。
我扬起眉说,那也得有伯乐才行啊?林西挽起他迷人的笑脸,我就是啊,你来帮我,我们双剑合璧,保证天下无人能敌。我傻傻地想着和他那段快乐的日子,谁又曾念烟花虽美,却只是一瞬间。
这段时间,我没有再把自己和江枫的事情告诉杨毅,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丫头,多少是见不得我这般“受辱”的。因为忙碌,一个月的日子过得很快,江枫仍不见踪影。星期六,我陪着筱筱玩转了整个京卫的游乐场。虽走马观花,但主角似乎很喜欢我的玩法,筱筱乐不思家,缠着要我陪着她逛夜街。当然,我仍遵守五大戒律最后一条,准时在午夜十二点回到江家。
秦姨依旧为我守门,带着筱筱上了楼,便向我指指江枫的房门,我知道是他回来了。我没有敲门,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上床,早已困乏的身体倒头便昏睡过去,直到窗外射入一道光,我揉揉双眼,耳边是莎莎的声音,睁开眼眸,床上搁着江枫的衣裤。
我丢他的“脏”衣物在地板上,不服气的向浴室瞪着眼,丫的,他一定是故意把有浴室的房间让给我的。说是与我方便,可他却随来随往。
双脚刚一踏地,低头,便见地上雪白丛中一点红,下意识的拾起衬衫,淡淡的胭脂香味沁入鼻尖,我把衣物放回原地,抬眼时,他已从浴室中走出。
“这么早?”他把毛巾递到我手中,我自然的走过去为他擦干头发。我从没想过,时光倒流十五年,我会帮一个男人擦头发,做饭,洗衣,打扫,这种只有妻子才干的事,我一个小三全都一条龙服务了。杨毅骂我没骨气,当下,我只想到一个字,贱!
八年之后,如果我和这幅躯壳各归各位,他们能否记得我,而我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也能否记起这里的一切人和事,如果真是一场梦,那又该如何醒来……
我揉搓着他的头发,思绪胡乱地飘荡在八年后的梦境中。江枫突地抱我在他的膝盖上,抬起我的下巴,闷气道,“有心事?”
我摇摇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气,“可能是没睡醒。”
他细细地盯了我半响才说了一个“嗯”字。放开我,倒头睡在身后床上,“你去忙吧。”他说了一句便合上了眼。
我轻轻的把薄被盖在他的身上,顺手收走他的衣物蹑手蹑脚的关上了房门。他是爱干净的人,一定不喜欢这上面呛人的味道。
我把衬衫泡在水中,脑子止不住的徘徊过几个问题。
“陆菲,你在干什么?”秦姨在我身后问。我皱起眉,捞起一把衣物示意。秦姨有些纳闷,“你神神叨叨什么呢?什么小三四五的?怎么,小枫又叫你洗很多衣服吗?”她挽起衣袖,急忙走到水池边,“你这孩子,有洗衣机不用。”
她推开我,揉搓着水中的衣物。我直直地盯着秦姨的背影,尽然无知觉。“要是困,就去睡,这些衣服我会洗。”秦姨推推我的胳膊。我这才意识到我居然出神地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你们在干什么?”江枫堵在洗手间的门口盯着我。“洗你这小子的衣服。”秦姨没好气的说,然后推我到门口,“你们俩呀,该休息的休息,该看书的看书,别站在这里碍我眼。”
我放下衣袖,从江枫身边穿过。只听身后他说道,“秦姨,那衬衫帮我扔了吧。”
星期日的早晨是个明媚的晴天,我收拾着行李箱,放好几件衣物,我已经大半年没回家探望陆汉康,虽经常电联,但他的身体状况依旧是我心中的一件心病。转念又想到另一个城市的父母,我是否该回去偷偷望他们一眼。最近,我经常上网搜索关于穿越时空的异类事件。虽都是些无法证实的明间故事,但有一条却让我铭记在心。据说,隔着两个时空的自己是绝不可以碰面的,因为同一个时空里不可能出现两个自己。一旦相遇,后果无人知晓,我不敢冒险,哪一个自己消失都是我的“杯具。”
哎……
“你要走?”突地,江枫站在我身后拉回我无奈的思绪,我本想说不是,但脑子只要想到他衬衫衣袖上的赃物,心中便很是不爽。于是我扭头看他,装聋作哑,低头继续收拾衣物。
“真儿?”自从某日我向他表白后,他便一直真儿真儿的叫,我虽然很喜欢这个独一无二的昵称,但每次听到这两个字,心便忍不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他握起我收拾衣物的手,“只有俗气的女人才干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最后跑回娘家的蠢事?”我退出他的手,伸出手指,“第一,我是平凡人。第二,平凡人都俗气。第三,因为俗气,所以你说的四件事我都会做,而且会一件不落。”他霜化的面孔瞪着我,拍下我的手掌,猛地抱我在怀中,“别忘记,你还欠我一件宝贝。”
我听着耳边的期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体,轻轻的依偎在他胸口,没由来地问,“如果有天我们在另一个时空相见,你会认出我吗?”
他顿了顿,“我只在乎现在,未来的事我从来不想。”他抬起我的脸,擦掉我眼角多余的泪水,“真不明白你们这些读书人,动不动就无病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