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姿正在试穿新衣。
这是皇帝的新衣。
赭黄袍,还有冲天冠。幞带,玉圭,做皇帝的物什都放在这里了。
她打发了一切下人,自己在这黄金屋内打扮自己。
她穿上皇袍,在地上来回走。
她是个女人,又个子很矮,就谈不上很有威仪。但她揽镜自照,对自己很满意。她觉得她很象个皇帝。她再仔细琢磨,就觉得她已经是一个皇帝了。
她坐在床上,沉思。
面前站了两个人,恰恰是她再也不想见到的,这是沈多与白年青。
“你们来做什么?”
白年青道:“想和你谈一谈。”
燕姿变了脸色:“谈什么?我和你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白年青道:“听说你要当伟石国的国王了?”
燕姿突然笑了,笑得很恶毒:“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想当我的皇后了?这一回倒有了可能,不过你不能当皇后了,皇后只能是郅安,你只能当个妃子啦。那样是不是也行?”
沈多突然吼道:“你别做美梦了!”
燕姿笑了:“你不相信我可以做女皇?你知不知道武则天?她就做过女皇,她也有妃子,是不是?我也可以做武则天。你们以为这是说笑话?你们知道在你那个大宋国有多少个‘洋辣子’?足有三千零二十四个。有高个子人,也有矮个子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只有他们把洋辣子打到你们身上时,才知道是谁杀了你们,那样岂不是更好?”
白年青和沈多瞪眼看着她。他们已经不认得面前这个矮人了。白年青觉得,她根本不是那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儿燕姿,她只是一个想做皇帝梦的痴人。
沈多道:“你想没想到,你一发难,金人乘虚而入?那时我们的大宋就没了,老百姓也会很苦……”
燕姿一笑:“也许矮人会比现在好过一点儿。至多金人象现在的大宋一样,不把矮人当人罢了。”
话已至此,沈多、白年青只好默然。
他们实在已无话可说。
白年青突然圆睁双目:“我一定要杀了你!”
燕姿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是兴奋,还是激怒,很难知晓,她微微一笑,长吁一口气,道:“好!白公子终于要‘踩’我了,却不知能不能踩得平?”
白年青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燕姿道:“恐怕未必能行。你不是败给我的皇后郅安了么?你中了他的几粒洋辣子,不是那只白龟,你根本就没命了,哪里还有你和这位沈君在这里吵嚷?”
白年青一下子为之气沮:“你送与我的。”
燕姿道:“可你不值得我送,我瞎了眼睛,我瞎了眼睛!”
她泪水长流。
白年青很惶愧。他从怀里掏出白龟,把它轻轻放在桌上。“好,还你。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也一定要报答你一次救命之恩。然后我要杀了你……”
白年青向外走去。他不敢回头,他只看看白龟。那只白龟是奇宝。只有它不怕那坚硬的洋辣子,那一日郅安的“满天花雨”一散,有两粒直取他心口命穴,没这白龟,他早就没命了。
白年青和沈多出去了。
燕姿看着他们,等他们去远了,才一跳下地,去抓起白龟。
白龟上有白年青的体温。燕姿趴在床上,用脸去熨贴白龟的身子,象嗅到了白年青的身体。
她身子一阵兴奋地颤抖,她闭上了眼睛。
“太好了,白龟你收回来了,这太好了,下次见到他们,就一定会杀死他们了。”
她的身子不动了。
她想,让他看见了,他看见了她在亲抚白龟?白龟是什么东西?他知道她的心意么?他是伟石国的第一聪明人,怎么会不知她的心意?
她又羞又怒。
她叭地一下子把白龟摔在床上。
“你知道我是国王了么?”
郅安的脸上渐渐没了笑意,低下头:“是,陛下。”
“以后非奉召你不可进宫,你见了我得跪下磕头。你得说:臣妾叩见陛下。叫你平身才可以起来。而且,你也不能欺负我,而是我来欺负你。”
郅安咬着牙,低下头道:“是,陛下。”
燕姿笑了:“你要做皇后了,你该高兴才是啊,你为什么不高兴?”郅安苦笑了一下:“我高兴,陛下。”燕姿道:“好,你去吧。”郅安走了,燕姿一个人又静静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