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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陆游

陆游(1125-1210),字务观。自号放翁,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绍兴中,应礼部试,被秦桧所黜。孝宗时,赐进士出身。孝宗朝曾任川陕宣抚使王炎幕府干办公事兼检法官,积极筹划恢复中原。曾任镇江、隆兴、夔州通判。一生主张抗战,曾投身军旅生活。官至寓章阁待制,晚年隐居山阴。是著名诗人,亦工词。著有《剑南诗稿》《渭南文集》《南唐书》《老学庵笔记》《放翁词》。

卜算子

咏梅

陆游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注释】

驿:驿站。更著:又加上。一任:任凭,不在乎。群芳:普通的花卉。此处喻指政界中的群小。碾:轧碎。

【译文】

驿馆外面断桥的旁边,有一株开放的梅花寂寞而孤独,既无人欣赏也无人保护。已到黄昏日暮,它仿佛在独自感伤愁苦,更何况又有凄风苦雨。它也没有心思苦苦争占春光,任凭那些凡花俗卉去中伤嫉妒。高洁芳芬是它天生的秉赋,对那些林林总总的庸俗行为自然不屑一顾。纵然片片零落被碾成泥土,那淡淡的清香却依然如故。那气质、那精神,将同天地长存,将同日月永驻。

【评析】

这是一首千古传诵的托物咏怀的名篇。作者借物言志,显示出高贵的品格。上片写梅花之孤独和险恶的生活环境,下片写其高洁自持的气节和自身的美好清香。通过对梅花的高度礼赞,表达了作者的高尚人格。花人合一,是一首精妙的咏物词。

陆游特别喜欢梅花,《剑南诗稿》中咏梅的诗很多,笔者未作精确的统计,凭印象也在百首以上。故他对梅的精神气质有深刻的理解。本词遗貌取神,并未对梅花作正面的描绘,只写了她的一种神韵、一种品格。上片写环境之恶。地点是“驿外断桥边”,古代之驿站本来是客子居所,一般都在城镇之郊区而不在繁华市区里,本来已经很冷清,而梅花又在驿外,见其荒野偏僻。“开无主”是无人欣赏之意,这是枝无人保护、无人赏识的野梅。时间则“黄昏”,为人最难堪之时,气候则风雨,为人所愁苦之物象。上片极力渲染梅花所处的严酷的现实环境,正是当时主和派掌权,作者备受压抑的社会环境的艺术写照,也为下片扬起蓄势。看,可敬的梅花无意去争占什么春光,任凭群芳嫉妒排挤。美的高洁的东西却不为社会所承认,而伪诈低劣却凭种种包装炫耀着自己。但美的就是美的,内在的真实的价值是永远不灭的。故梅花虽然零落而被碾成尘土,其清淡的香气却依然如故。这不也正是作者虽饱受打击、家居近二十年,但依然高洁自持,绝不与琐屑群小为伍的一种自我表白吗?同时也显示出一种伟岸高傲的大丈夫气节。作者在《梅花绝句》中说;“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这里,词人便与梅化为一体,在精神气质上完全相同了。正因本词的气格高妙,故备受后人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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