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感情表现
在进行心理治疗的过程中,我们最应该重视的是心理咨询师对来访者的感情表现。通常,我们作为心理咨询师会对来访者产生一种肯定的感情。特别是对那些拥有痛苦的经历,还在努力生活的来访者,我们会产生一种敬佩的心情。或者对那些渴望从自己身上得到母爱、父爱的来访者,我们很容易产生作为母亲或者父亲的感觉。但是有的来访者把爱情和性的欲望混同在一起,甚至认为只有通过性关系,或者支配关系才能建立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像这种情况,有时我们会对来访者产生一种类似悲哀、困惑、不安和恐怖的感情。尤其是经验不够丰富的心理咨询师,甚至会对来访者产生近似于愤怒和恐怖的感情。另外,也有可能对来访者的调情,感到性的欲望。
一般来说,对来访者产生肯定的感情不会有什么大的坏处,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表现得太过分,否则有可能会起反作用。但是如果把否定的感情直接表现出来的话,那么大多数肯定是有害的。特别是表现出愤怒,很多都会对治疗起反作用。在这里,我们可以认为“愤怒是理解的最前线”,努力把愤怒转为更加深刻的理解。也就是说“心理咨询师之所以对来访者产生愤怒,是因为对来访者的理解不够”。反过来再把来访者的经历重新温习一下,于是对来访者的愤怒会比较容易转变成悲伤。有时很神奇,当心理咨询师的感情发生变化时,来访者的感情有时同样也会从愤怒转变成悲伤。
另外,心理咨询师有时觉得来访者是故意让他生气,像这种时候,有可能是来访者想控制心理咨询师,也有可能来访者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心理咨询师也体验一下自己曾经经历过的痛苦,让心理咨询师更加理解自己。甚至“老师,我这样不好,你还爱我吗”,故意把自己“丑恶”的部分给心理咨询师看。这种情况下的发言其实是消极的攻击。如果心理咨询师反击来访者,或者接受来访者的调情,那么来访者很可能认为“这个人也是同样丑恶的”,而深深地感到绝望。
第四节关系阻抗及其突破技巧
一、当来访者问心理咨询师的个人问题时
有的来访者喜欢问心理咨询师一些个人问题,比如说年龄,是否有过性经历,是否结婚,有没有孩子,住在哪里,电话号码,等等。一般患者是不会问医生这些问题的,那么为什么他们会问我们心理咨询师这些问题呢?理由因人而异。有可能是想了解心理咨询师是否有过和自己相似的经历,或者想和心理咨询师拥有平等的关系,或者想随时随地和心理咨询师保持联系,或者想和心理咨询师拥有个人关系,等等。
从来访者的现实状况和成长经历来分析,有时并不觉得奇怪。但是,如果我们轻易回答了这些个人问题,有可能对治疗起反作用。最可能发生的事情是,当心理咨询师被来访者看成是朋友、是家人,而被要求这个那个,于是在心理咨询师的心里逐渐产生了对来访者的否定情绪。所以我们在回答这些问题时,需要一些技巧。
在回答年龄和婚姻时,我们首先可以问来访者是如何看的。然后我们可以告诉他们,他们如何看我们,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对心理咨询师的期待,最后可以说:“就是你说的这样了。”如果来访者满意了这个回答,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个话题,如果对方表示出不满,我们也可以说:“当心理治疗结束时,我再告诉你,好不好?”或者在简单地回答了以后,推测对方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有些意外,是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更年轻一些?”“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结婚,我就不能很好理解夫妻之间的问题呢?”也就是说,我们要注意让对方意识到我们的工作是理解和探求来访者的内心世界,而且要让对方觉得心理咨询师认为他们问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
年轻的心理咨询师在被来访者询问自己的性经历时,多少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像这样的情况,我们可以这样回答:“你要我谈一些自己和异性的交往,我实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想你也一定一样。你总是问我个人的问题,我还觉得有点不公平呢。”“我的经历对你有帮助吗?”对方在听了我们这样的回答以后,大多数都会说:“那你就不用勉强了。”但是如果来访者还固执地问下去的话,我们可以说“回答很简单,‘这是秘密’”。如果来访者满意了这个回答,那么就可以重新回到治疗中去。假设对方还继续追问的话,那么我们可以明确地拒绝“如果你是我的心理咨询师的话,那我就可以告诉你”。
比较难处理的是来访者询问心理咨询师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询问地址和籍贯,有可能来自于来访者对心理咨询师的好感。像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回答“某某省”或“和你生长的地方的文化不一样吗?”问题是有的时候来访者会询问具体的家庭地址,因为想给心理咨询师寄一些礼物或者信件等等。“感谢你的心意,但是我不收礼物。”“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你把信件寄到这个心理临床中心来,好吗?”但是有的来访者想亲自拜访心理咨询师的家,这种来访者很想知道心理咨询师家里的电话号码或者手机号码。大多数这样的来访者,他们的不安很强烈,想随时随地都和心理咨询师保持联系,或者想和心理咨询师建立起个人关系,以便于自己长久地依赖心理咨询师。但是,这种想法会影响心理治疗。比如说“如果我把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了,你认为可以方便地找到我,这样就更加安心了,是吗?但是如果来访者每天晚上都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得不到很好的休息,这样会影响我第二天的心理治疗,所以我不告诉来访者我家里的电话号码。”一定要让对方理解不告诉家里的电话号码是治疗原则。
但是什么事情都有例外。如果对方是自杀危险性比较高的来访者,有时需要告诉他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是抑郁症的来访者,他们会从中得到很大的安心和信任。但是如果是边缘病例,那么心理咨询师的日常生活很可能会因此受到威胁。所以,当你的临床经验还不是十分丰富的时候,还是不要轻易告诉来访者自己的电话号码和详细地址为好。
二、当来访者想和心理咨询师拥有性关系时
有时来访者会对心理咨询师感到性的欲望,反过来,有时心理咨询师也会对来访者感到性的欲望。如何处理这个问题,我们要结合来访者的心理问题,或者结合心理咨询师自身的问题考虑。像这种情况发生了,我们可以请教经验更加丰富的专家来一起讨论解决。
在心理治疗中,严禁和来访者发生性关系。和来访者发生性关系,不仅对心理治疗起反作用,而且其造成的社会影响也是极坏的。事实上,大多数的情况会对来访者造成很大的伤害,而心理咨询师并不能够完全对此负责。即使中断心理治疗而和来访者结婚,其造成的后果也是一样的。
三、当禁止的事情发生了以后
在心理治疗中,有一些严禁事项,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对来访者实行体罚,和来访者发生性关系。这并不是说体罚和性关系对解决心理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而是这两个行为绝不是心理治疗,而且从结果上来说这种行为一定会给来访者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当心理咨询师万一和来访者发生了性关系,或者对来访者进行了体罚,一定要马上和负责人汇报,商量采取最好的善后措施。一般来说,除非负责人信任这个心理咨询师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否则会被勒令停止工作,甚至有可能被建议换工作。对来访者诚实相待,是我们心理咨询师最基本的姿态,当如果万一发生了诉讼的时候,那么更加应该如此。
也许有的心理咨询师认为一些严禁事项太严格了,比如说,周末做心理治疗,在心理临床中心以外的地方和来访者见面,替来访者支付治疗费用等等,而根据具体情况做具体处理。当心理咨询师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要尽快和负责人汇报。这些事情为什么被禁止,一定有它的根据,也许经验不够丰富的心理咨询师不能很好地理解。一般地说,和负责人事前汇报和商量,可以更好地理解这些制度,商量别的代替方法。
像这些“善行”,如果没有负责人的许可而实际做了的话,要尽快地汇报,然后大家一起考虑如何做最好的事后处理。虽然报告上级需要极大的勇气,但是绝对不能隐瞒。隐瞒这些问题会事后发展成更大的问题。为了来访者,为了心理咨询事业,无论如何要诚实面对这些事情。人无完人,重要的是要明确认识,并尽快地处理好这些问题。
四、关于礼物
有时来访者会送礼物给心理咨询师。如果是“我做了个蛋糕,请大家尝一尝”,那么心理临床中心的大家可以一起分享品尝。如果是送给心理咨询师个人的装饰品,或者酒类的话,我们作为心理咨询师一定会犹豫是否应该收下。当心理治疗结束了的时候,如果对方的礼物不是特别贵重,而且包含着感谢的意义的话,我们可以考虑收下。但如果是心理治疗刚刚开始,或者是正在过程中时,难免有些“贿赂”的嫌疑。另外,有的来访者会在情人节送巧克力,搜寻了心理咨询师的生日以后,在生日当天带来礼物,等等。
像这样的礼物,接受不接受,这都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而决定。如果属于社会礼仪,我们可以收下。但如果是经验不是十分丰富的心理咨询师,因为有可能影响到今后的治疗,最好还是婉言谢绝。
五、给来访者布置回家作业
心理治疗中,在建立最终治疗目标的同时,也常常设立一些小目标,也就是所谓的“回家作业”。我们在设立这些小目标时,要充分考虑到目标的难易程度,和来访者好好讨论是否能够真正实现。
有的时候来访者会自己宣言未来目标,比如说:“我从明天开始禁酒。”“我从下个星期开始去学校。”一般我们可以认为这是来访者“现在的心情”,而不认为这是他的誓言。
当和来访者商量决定目标时,会发现看上去好像很容易实现的目标,而对来访者来说有时是非常难的。比如说,不愿意去公司上班的人,在下次来治疗之前争取到公司的附近转转;不愿意和上司说话的人,下次来之前至少做到与上司打招呼;严重抑郁症的人,保证无论如何下次治疗一定准时来,等等。
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这样附加一些说明。“如果能够达到目标,那就太好了。但是人都是有习性的,即使是很小的进步,也需要非常大的努力。而且即使你现在下了决心,也许到真正做的时候,会觉得十分困难。所以在下周来这里的时候,一定要诚实告诉我。如果没有达到目标,那么我们再来一起商量设定一些更加容易实现的目标。你看行吗?”
如果来访者达到了目标,我们要从心里表示出对来访者的敬意。如果没有做到,我们绝对不能批评来访者,而是要对自己作为心理咨询师设定的目标太难了而做些自我批评,然后再一起设定下一个目标。
最后一个例子,当来访者按时来接受心理治疗时,“你来了,太好了。是不是需要相当大的努力呀?”或者,当来访者迟到了,或者打电话来取消治疗时,“谢谢你打电话来。”然后可以这样建议:“如果你发现要迟到了的时候,就请像今天一样跟我们联系。我们把这个事情设定成我们的课题,好不好?”
再看另一个例子,当我们把在下一周内不对母亲实行暴力作为目标,而来访者没有能够实现时,“没有对母亲造成太大的伤害,太好了。”然后,“那么下次呢,当你母亲在说你什么的时候,如果你能够做到仅仅瞪瞪眼睛,或者把门关起来,或者出去溜达溜达就好了。当然如果能够和你母亲说清楚你为什么生气,那就更加进步了。”比如说,“妈妈,你说的‘把房间收拾一下’‘早上早些起来’‘无论如何给我去学校’,我虽然能够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呢,我现在做不到,你能不能让我放松休息一段时间?”当然对来访者来说,这个目标是很难的,但是还是有提议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