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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孤子未遭弃 好心人收养

(小标题)利仁告状

“利仁,吃饭了,”山英来到东房山头,四处看着,“这小崽子,一眨眼跑哪去了?”

山英正纳闷呢,身边的一棵杨树上落下一串树叶,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头上。山英摸了一下头,顺势往树上一看,只见利仁拿着一串树叶正在瞄准她的头。“你个小崽子,怎么刺棱一下蹿树上了,你猴啊!快下来,孟娘给你做好吃的了。”

山英把利仁接下来,对利仁的淘气没有丝毫的恼,拎着利仁的耳朵,边走边说:“今天又吃炖鸡肉,小崽子你别再像上次那样吃得跑肚拉稀了。”性格大大咧咧的山英对哪一个孩子的调皮淘气从来不气不恼,她喜欢孩子的方式不是拧一下就是掐一把,有时手劲大了把孩子都能给拧叫唤了掐哭了。只要她一靠近哪个孩子,哪个孩子就准得跑。

利仁6岁了,老家的口音一丁点儿都没有了,满口的东北话。现在他好像对爹没有什么记忆,有好长时间没说要找爹了。孟家人老少对利仁都相当好,这也许让利仁很快就忘记了闹着要爹,也好像忘记了还有个弟弟,更不记得老家的哥哥了。

有人对山英说,反正得把利仁养成人,应该趁利仁还小不太记事时,让他改姓改口叫妈,省得再大一些想让改口他也难改口了,免得大了不和你一条心,白养活了。山英不同意,她说,利仁是山亨南的根,怎么能让他改姓呢!叫不叫妈我都会把他当儿养,要不就对不起山亨南大兄弟了。以后大了和我不一条心,那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把他养大成人,对得起山亨南大兄弟就行了。

山英做的是利仁最喜欢吃的炖鸡肉,还放了点蘑菇、粉条。

利仁夹起一根粉条,仰脸把粉条放到嘴里,趁利仁嘴张大的时候,三丫把一块啃没肉了的鸡骨头扔进利仁的嘴里。

“孟娘,你看我小姐。”利仁把鸡骨头拿出来后,马上告状。

“三丫你再淘气,别说我掐你。”利仁在孟家年龄最小,山英在大事小事上都向着利仁。而利仁不管谁惹着他了,他也习惯向山英告状。

过了一会儿,三丫在利仁的筷子下抢走一块鸡肉,利仁又告状:“孟娘,小姐和我抢肉吃。”

“三丫,你是姐姐,不准和弟弟抢。”

“妈,你总偏向。”三丫有些不高兴,手在饭桌下面掐了利仁一下。

“孟娘,小姐掐我。”利仁又立马告状。

“你个小丫头片子,又手欠,看我不掐你的。”山英伸手过来想替利仁掐一下三丫,三丫端着碗笑着退到利仁的身后,倚着炕梢的墙,一边吃着饭,一边用脚不时地拨弄一下利仁的屁股。利仁吃完饭放下碗后回头就去掐三丫,三丫飞快地下地跑了出去,利仁跟着追出屋外。不一会儿,他俩都爬到东房山头旁的那棵杨树上玩了。

“老头子,你知道利仁是哪天生日吗?”山英一边刷碗,一边问孟凡民。

“不清楚。没听他爸说过。”

“不管咋地,也总得有个日子吧,等以后他问起,咋回答呀?”

“你说的也是回事。山亨南是去年十月一日那天死的,要不就十月一日吧。”

“不好!一个死,一个生。不好!”

“那,那,我记得山亨南好像是7月到的咱们东北,几号我不记得了。七月一日,是党的生日。我看就这天吧,好记,还有意义。”

“行,就这天。”

(小标题)祈求开蒙

三丫上一年级了。

白天没人和利仁玩了,利仁觉得一个人在家玩没意思,也闹着要上学。

“急什么呀?你不到岁数,小,明年你就可以上学了,以后有你学的。”山英说。

利仁老大不高兴,撅着嘴跑到屋外和泥巴玩去了。

一天下午,三丫放学回来后,把书包往炕上一扔,就拉着利仁出去玩。

“我不去,我要背你的书包。”利仁在炕上拿起三丫的书包斜挎在肩上,模仿着三丫上学走路的样子,在屋地上绕圈走。

“放下我书包,放下我书包。”三丫去抢书包。

“我就不,我就不。”利仁躲着三丫的抢夺。

三丫没办法,使出昨天用过的一招,说:“咱俩现在出去玩,书包我就让你背着。”

“上外面玩去了。”利仁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他俩顺着马路,一边走一边玩,不知不觉竟到了江边。

“小姐,大人不让咱到江边玩。我大爷和孟娘知道了,他们该生气了,咱回去吧。”利仁发现已到了江边,想起孟大爷和孟娘多次说过的话,不敢再往前走了。

“不怕,他们不会知道的,咱到小屋子里看看就回去。”三丫拉着利仁进到江边的简易房里。简易房是刚建好的,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三丫觉得不好玩,便和利仁回家了。

回到家后,利仁把书包递给三丫,说:“小姐,你教我字呗。”

“我刚学,我也不会,你让二姐教。”

利仁拿着三丫的书,来到二姐跟前。

“你让大姐教去。”8岁的二姐趴在炕上正忙着叠纸飞机,根本就不搭理他。

大姐还没回来。利仁看了一眼正在做饭的孟娘,走了过去,说:“孟娘,教我字呗。”

孟娘挥了一下烧火棍,说:“没看到孟娘正忙着给你做好吃的嘛,你不想吃鸡肉了?”

利仁闻到了扑鼻的肉香味,咽了一下口水,便退了回来。

晚饭后,大姐想起了在学校有一道算术题不会做,就去问爸爸。

孟凡民斜倚在被垛上抽着烟,看了看书上的算术题,眉头皱了一下,把书还给大女儿后说:“那你在课堂上是怎么学的?是不溜号了?上课得认真听老师讲,你就会了。”大概是这道题孟凡民也不会做,又不好意思承认,他只好在大女儿身上找了个理由。

利仁看了看孟凡民,见孟大爷并不像生气的样子,便把三丫的语文书拿了出来,偎在孟凡民的身边,说:“大爷,教我字呗。”

孟凡民拍了一下利仁的后脑勺,说:“再过几个月就该你上学了,到时再学也不晚,我还怕你学不好呢。”孟凡民停顿了一下,问道:“告诉大爷,上学后,能不能把学习学好了?”

“能。”利仁回答很干脆。

“是个好孩子。时候不早了,睡觉去吧。”孟凡民也把利仁打发走了。

(小标题)雪中送饭

下了一天两宿的大雪停了。从屋顶吹落下来的雪,踅积在门前,高度超过了一米五。

山英早晨起床后想到屋外抱柴火做饭,她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大雪已经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老孟,快起来,看看怎么能把门开开。”山英没辙,只好喊丈夫。

孟凡民起来后也无法把门推开一条缝,他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看,也吃得一惊,只见两米多高的木头杖子只露一点头儿,“我的老天爷,这哪是下雪,简直就是下了一堵墙。”

“你磨唧什么,想办法呀。开不了门,你们谁都别想吃上饭。”山英有些不耐烦了。

最后,孟凡民好不容易把西侧雪堆积较少的一扇窗户打开钻了出去,整个人立马好像淹没在雪里,头上的狗皮帽子,就像掉在雪地上了的一顶帽子,半天不见半点挪动。他连推带挤有了一点空间,幸好还摸到一把铁锹。他把门前的雪清理出来,门被打开了。他清理出一条小道,到院子外后,发现平地上的雪并不太大,厚度也就六七十公分。院子里的雪大,主要是风刮来和从屋顶踅下来的雪,因为院子窝风,雪便厚厚地堆积在院子里。

“你做饭,我去给别人家门前的雪清清。”孟凡民说。

“得了吧,我也去清,要不谁也出不来。”山英和孟凡民很快就把左邻右舍门前的雪清理出来。把谁家的门打开,谁家就像被解放了一般,都说开不了门,憋一早晨了,要不就得挨饿了。左邻右舍家的男人们也都加入到清理雪的队伍中,一家接着一家的门打开了。

当孟凡民清理到一个外号叫“虎子”家的门前时,听到屋里传来砸门的声音,还有女人带有哭腔的喊叫声,催促门外的人加快清理雪的进度。

“孟厂长,俺孩子出麻疹了,半夜的时候就要去医院,就是开不了门,可急死我了。”虎子的女人见门开了,像见到了救星,接着便催促丈夫赶紧把孩子包好去医院。

“别急,别急,这么大的雪,路都没踩出来,不好走,我去开拖拉机送你们。”孟厂长开着链轨式拖拉机把他们送到场部的职工医院。经过几天的治疗,小孩平安无事,脸上也有没有留下俗称“麻子”的疤痕,虎子的女人对孟厂长感激万分。在虎子孩子出院的第二天,虎子当上了木材厂造反派的头头。

一天,孟凡民正在家吃早饭,虎子领着几个人把孟凡民揪到厂子里开批斗大会,孟凡民被打成了“走资派”。也许是因为他及时送虎子的孩子去医院,孟凡民并没有挨虎子的打,也没有给戴上高帽,也没有被摁成九十度大弯腰,只是在他胸前挂上一块“打倒走资派孟凡民”的牌子,低头接受批斗。半个月后,孟凡民被下放到江边一处木材堆放点看木材。这个木材堆放点是去年秋天才建成的,就在前年山亨南被淹死的那个地段的岸上,一个不大的简易房,有炕有炉子可以生火取暖做饭。

路上的雪早已被车轧人踩得光滑铮亮,人走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利仁知道家中发生的一切,但他不知道所发生事情的性质。孟凡民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利仁想他了。

“小姐,咱俩看我孟大爷去呗。”一天上午,外面刮的“大烟泡”停了,利仁央求三丫去江边看孟凡民。

“我不去,大姐二姐都说了,要和孟凡民这个走资派划清界限。”三丫趴在热乎的炕头上,懒洋洋地说。

利仁不知道啥叫划清界限,更不知道“走资派”是啥意思,他只知道孟大爷好,和孟娘一样好,都喜欢他。他决定自己去看看孟大爷。他知道简易房在什么地方,去年秋天和三丫一起去那里玩过。

路很近,不一会儿利仁就到了简易房。在屋里抽着旱烟的孟凡民听到门口有响声,推开门一看利仁站在门口。

“大冷天的,你小崽子怎么来了?快过来烤火。”孟凡民把利仁棉帽子的绳扣解开,弹去帽子上因呼出的哈气而结成的厚厚的霜。

“怎么你想大爷了?”孟凡民握着利仁的手在炉子上烤着火,问道。

“想了!”

“你姐姐们都和我划清界限了,你怎么不和大爷划清界限呢?”

“大爷,啥叫划清界限呀?”利仁不解地问。

“划清界限,就是大爷是坏人,谁也别和我在一起。谁和我在一起了,就是没有和坏人划清界限。你现在来看我了,就没有和坏人划清界限呀。你说是不?”

“不是。大爷是好人,大爷是好人,不是坏人。”

“你姐姐们不和我说话,不来看我,我不怪他们,他们和你一样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他们还不懂,别人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大爷这块儿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避免让别人说你总到坏人这儿来,和坏人玩。”

“我不,我就来。”

孟凡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似乎山亨南正趴在窗户上往屋里看呢。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利仁的头,看到眼前这个孤儿,他鼻子有些酸,在心里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把利仁好好养大,给他娶上媳妇。

“大爷给你烤土豆吃。”孟凡民从土篮子里拿起两个土豆,放在炉盖上面用铁丝做成的架子上,给利仁烤着土豆。土豆烤熟了,孟凡民扒去土豆外面的一层薄皮,露出诱人的金黄色的硬皮儿,冒着热气,屋内顿时弥漫着熟土豆的香气。他看着利仁香甜地吃着烤土豆,心想九泉之下的山亨南知此情景也会笑的。

山英来了。见到利仁在吃烤土豆,便在利仁的脸上掐了一把,说:“你个小崽子,跑到这来了。怪有能耐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以前我和小姐来玩过。”

“那个死丫头,我在家找利仁找了半天,她也没吭一声,害得我怪担心的。我寻思着给你送完干粮,回去后再找利仁,我可害怕把这个小崽子给弄丢了。”山英把蒸好的窝窝头还有几个白面馒头拿了出来,放到干粮筐里。山英看到土篮子里还有她前天拿来的土豆、萝卜,接着说:“今天我给你带来一碗咸菜,土篮子里的那些菜还够你吃三两天的。一会儿吃的时候,把馒头热一下再吃,这大冷天,馒头在家是刚出锅的,这一路就凉透了。”

“你再给我送东西,天黑后来,可别再大白天来,免得你跟着受连累。”孟凡民说。

“去他妈的,我才不怕呢。”山英在地上转了一圈,把简易房里边仔细打量了一遍,看着孟凡民说:“你一个人在江边,小心着点。缺什么少什么我就来给你送,你可别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

“哈哈,”孟凡民笑了起来,“你是怕我寻短见自杀吧?和你说吧,我才没有那么傻呢,在这看木材也不错嘛,不用撅腚哈腰挨斗了。再说了,这冰天雪地的,我想投江自杀也投不了呀,除非我自己打一眼冰窟窿跳进去,可那没等淹死就给冻死了,等给捞上来,冻成一根冰棍棍,太遭罪,我才不干呢。要死,也得找个舒服的死法才行。”孟凡民说得很轻松。

“闭嘴!快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山英嗔怪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我还有个闹心的事。”

“什么事闹心?”

“就是那三个死丫头,见天和你划清界限划清界限的,老丫头也和她的两个姐姐学会了,这几天开始管你都不叫爸爸了。”

“那叫什么?”

“叫走资派孟凡民。”

“哈哈,随便叫,随便叫,叫什么我还都是她们的爸爸,反正她们又不是石头缝蹦出来的。”

山英不解地看了孟凡民一眼,“她们这样叫你,你不伤心?”

“不伤心,不伤心。她们都是小孩子,都是学校的红卫兵组织让她们这么叫的,她们也没办法。和我划清界限,她们也安全一些,少受我的牵连。”

利仁吃完土豆后,似懂非懂地听着两人的谈话。

“时候不早了,你领着利仁回去吧。”孟凡民催促山英回家。

“以后别让利仁一个人到我这来,他一个人在路上我不放心。”山英临走的时候,孟凡民特意嘱咐道。

“这小崽子还挺有良心,没白养活,比那三个死丫头强多了。”山英一边给利仁戴帽子,一边说。

孟凡民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溢着笑。

(小标题)“比猪还笨”

简易房离家也就是30来米的路,可孟凡民半年没有回去了。他不是不想回家,一是他觉得在木材堆放点看木材的工作还有另外一个重要性,因为江对面就是“老※子”,他怕“苏修”特务过来搞破坏,他认为他的简易房属于“前沿阵地”,一刻也不能离开人,所以平时他特别留意江面上的动静,如果发现情况也好及时向上级汇报。这份“工作”是他自己给自己安排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怕被认为不安心改造,使家人受到更多的牵连。不过让他轻松的是,在两个月前他就天天能吃到利仁给送的饭菜了。虽然家离简易房很近,开始时孟凡民也不同意利仁天天来给送饭,他更多的是担心利仁在路上不安全,而且还是到江边。一想到江边,他就总会想到山亨南,心里就有些紧张,如果利仁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山亨南呀。可利仁不干,山英做好饭后他就非得要去送。不让去送,他就堵在门口不让山英出去。山英和孟凡民说了几次后,孟凡民也只好同意了,但限定一天只送一次,而且由原来的晚上送改为中午送,因为白天他和山英双方都可以看到来去的利仁,都能放心点。

其实,利仁闹着要给孟凡民送饭并不完全是他懂事了,要做感恩的事,他只是觉得在家没有玩的,把给孟凡民送饭当成了玩。

一天中午,下着小雨。做好饭后,山英说:“利仁呀,下雨了,孟娘去送饭吧。”

“不行,就我去。”利仁见饭做好了,早已等在门口。

“小崽子,真是个小犟种,好好,你去。”山英见利仁在门口那架势,知道不让去送肯定不行。她把装饭菜的盆用黄色的油布包好之后,找来一条麻袋,将底部的一角往内推向另一角,做成雨披状,披在利仁的头上当做雨衣,让他送饭去了。

利仁刚到简易房门口雨便大了起来,孟凡民已候在门口了。

利仁进屋后,雨更大了。窗户玻璃上的雨水像泼泄的一般,西面高高的木堆变得影影绰绰,像一幅严重调焦不实极其虚化了的照片且在不停地晃动;朝北面看根本看不到江面和天空在哪里分开,若一块挂在天空被风扯动的巨大的灰白色幕幔。

送来的饭菜是几个窝窝头和一小盆白菜炖土豆。每次的量都是够吃三顿的,下两顿只要把剩饭剩菜热热就可以了;如果是热天连热都不用热,什么时候饿了拿起就吃。

“大爷,咱俩玩“顶牛”呗。”趴在炕上的利仁自己玩了一会儿后,觉得没意思便起来在火柴盒里抽出两根火柴棍,走到孟凡民身边,想马上就开始玩。

“等我吃完了的呀,性子那么急干什么,”孟凡民用筷子敲了一下利仁的头,笑着说:“再玩,你也赢不了我。”

“那你是大人啊。”利仁好像还有些不服气。

吃完饭后,孟凡民把剩饭放到西墙的架子上后,把衣襟对折一下,说:“小崽子,来吧,今天我还能把把赢你,把你的脑门子弹出大包来。”

利仁牵住孟凡民衣襟的另一头,把火材棍放进衣襟对折后形成的凹处,火柴头与孟凡民的那根火柴头相对,然后两人左右手轻轻拉动衣襟,火柴棍在衣襟的摩擦下形成相向的运动,直到一方的火柴棍被另一方的火柴棍顶出凹处,一把顶牛游戏结束,输的一方将被赢方弹“脑瓜嘣儿”,即用中指弹一次输方的前额。

第一把“顶牛游戏”利仁赢了,利仁欢喜无限,手舞足蹈着:“赢了,赢了!”他站起来,把压在拇指下弯曲成弓状的中指放到嘴边,使劲地吹了几口气后弹在孟凡民的前额。

“瞧,你都使出吃奶的劲儿了,还赶不上虱子咬的疼。”孟凡民善意地嘲讽着利仁,“来,奖励奖励你,再弹两下。”孟凡民把头往前伸了伸。利仁毫不客气,一番弯腰跺脚吹气后,接着弹了孟凡民两个“脑瓜嘣儿”。

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孟凡民轻易地把把都赢,他每次都只是象征性地弹一下利仁,可嘴里每次都说出“比小猪还笨”的话。

利仁不愿意听到“比猪笨”的话,他觉得这句话很难听,很伤自尊心。他非常努力地想赢一把,以证明自己“不比猪笨”,可仍然是把把输。

孟凡民见利仁不让停下来,心想:这小崽子,你不给他弹疼了,他就没完没了。在利仁又一次输了后,孟凡民在说出“真是比小猪还笨”的话的同时,用力地在利仁的脑门子上弹了一下。随着“嘣”地一声响,利仁立刻捂着额头哭了起来。在内心里,他觉得自己没有挣回“不比猪笨”的面子,自觉不自觉地以哭的方式来结束这场已伤害到了自尊心的游戏。

而孟凡民一丁点儿也没有意识到利仁哭的真实原因是被他三番五次说出的“比小猪还笨”的话所刺伤,他以为利仁是被自己给弹疼了才哭的,是因为输了才哭的。

“小笨猪,就弹那么一下,就受不了,就哭?还是男子汉不是?男子汉是坚强的,是不准哭的!受到什么委屈也是不能哭的。人,谁也不会输一辈子,谁也不能一辈子都赢。这回输了,不要怕,努力了,下回就会赢。”孟凡民竟然给利仁讲起了道理。

利仁不哭了,也不说话。他趴在门上,透过缝隙看着外面。

雨停了。

利仁没和孟凡民打招呼,就径自走了。

孟凡民看着利仁的背影,叨咕了一句:“这小崽子,只能赢,输不起。”

此后,利仁在简易房里再没有和孟凡民玩过顶牛的游戏,因为他特别害怕听到“比猪还笨”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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