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将军陈寻!”莫言挑眉,朝着帐中一个头较矮的男子唤道。
那男子出列,铠甲彻响:“末将在!”
“朕命你于黑都城外接应,备好马车,干粮等一干什物,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陈寻跪下,接了将令。
莫言将头别过,望向他身侧:“右将军曾森!”
“末将在!”另一虎背熊腰的粗犷男子向前一步,朗声答道。
“朕命你协助墨烈将军,于黑宫中引开看守,相机救人,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曾森跟着单膝跪下。
“其余各人,随墨羽将军一同,于三日后向阗黔山进发,发动总攻,势必攻下阗黔山,明白了吗?”莫言转身,一扫帐中众将,旋即又道。
“末将等明白!”其余四,五位身着铠甲的男子,全部抱拳出列,齐声领命。
“很好。”莫言闻言点头,脸上表情这才不似刚才那般严肃了。
众人又讨论了一番细节,终于一致同意。
不久后大部分将领纷纷出帐,而莫言并未出来。
我侧耳倾听,原来他仍在与陆离以及墨氏兄弟交谈。
只听陆离长叹一声:“皇上,黑宫守卫森严,你和我都是知道的,如今大战在即,再派墨烈将军前往黑宫,岂不等同于削减我军兵力?”
莫言低声一笑,不置可否。
一旁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墨羽闻言,却大笑起来。
陆离疑惑,问他:“墨羽将军笑什么?”
墨羽停住笑,复而答道:“看来,雅王爷还未了解皇上的真正用意呀。”
“此话怎解?”陆离听他这么一说,望了望莫言,然后又将目光转回墨羽身上。
然而岂知墨羽尚未开口,沉默许久的墨烈却说话了:“末将有一问题,想要请问雅王爷。”
陆离微愣:“墨烈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末将想请问雅王爷,如今我军所在的桐城,距离黑国帝都,有多远呢?”墨烈出声,问得问题却是令人不免觉得有些意外。
陆离郑重答道:“黑居南,祁居西,淕居北,陂居东。黑国帝都距离此地,大概有五日行程。”
墨烈闻言轻笑,再道:“皇上命令三军于三日后向阗黔山进发,彼时末将尚未到达黑都,而黑王若是得知我军攻打阗黔山的消息,定会即刻从黑都赶回阗黔山,所以最有可能的是,在前往黑都的路上,末将便会与黑王相遇。”
陆离听见他这么分析,似乎仍未明白,眉头微皱,面露疑色。
墨羽从旁解释道:“雅王爷以为,我哥墨烈若是与黑王在前往黑都途中相遇,会有什么后果?”
“不免一番激战,而且前往黑都营救云罗一事,也只恐会暴露。”陆离如实作答之后,略微沉思了片刻,然后转头问莫言:“既然明知有可能墨烈与黑王会遇上,为何还选择在三日之后进攻阗黔山呢?我军大可在五日之后,在墨烈已安全潜入黑都之后,再发动进攻啊!到时候黑王殷曲腹背受敌,必遭重挫呐……”
他皱着眉望莫言,眼神里满是不解。
三日之后,进攻阗黔山,明知这样的安排有诸多不妥,却仍是一意孤行,陆离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了解莫言了。
莫言听着他这么一问,轻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然后肃起笑意,又严肃道:“如你所言,朕何尝不知若是派了墨烈去黑都,定会削减我军实力?”
陆离更纳闷了:“既是如此,那又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不妥的安排?”
莫言顿了顿,似是欲言又止,半晌也未再说出话来。
站在旁边的墨羽和墨烈二人面露难色,令陆离忽觉有些不安。
隔了一会儿,莫言才说话,语气却陡然沉重了许多:“你所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我并未真正打算营救云罗。”
“什么?”莫言大惊,“你刚刚明明吩咐墨烈前往黑都进行营救,且还派了左将军陈寻和右将军曾森协助,怎么……”
莫言缓声道:“那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掩人耳目?”陆离心中说不出的惊震,跟着又道:“云罗跟在你身边多年,难道你真的不念旧情,压根儿就未曾想过要救她?”
“当初将任务派给她之时,朕已给了她五毒粉。她完不成任务,便会自己服毒自尽,朕何须再派人多此一举地救她?更何况,这数月苦战,万余将士付出的性命,也无论如何不能白费,朕岂能因着救她一人,而置我大淕数十万将士性命于不顾?”
莫言睨看陆离一眼,复而朝着墨烈吩咐道:“三日之后,你佯装潜入黑都,与陈寻,曾森二人一路往黑都方向而去,于途中必经之地幽峰谷埋伏,截击殷曲,明白了吗?”
墨烈低头:“末将明白。”
莫言点点头,转过身来,也不再搭理陆离,又与墨羽道:“三日之后,由你领兵,进攻阗黔山,务必在二日之内将其拿下!”
墨羽跟着抱拳领命:“末将领命。”
诱敌之计颇为成功。
三日之后,前线传来消息,黑军被渐渐引入了幽峰谷。
消息传到后方时,淕军上下奔走相告,无不欢悦,兵士见面皆是击掌相庆,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也就在那时,当我听到黑军被围的消息时,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竟蓦然一紧。
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令我觉得如临深渊。
我的内心惶恐不安,然而究竟我在不安些什么,我在担心些什么,却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不过我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因为我相信我一向无端灵验的直觉。
我在营中马厩牵了匹马,兜转了马头,一刻不歇地便往幽峰谷赶去。
而当我终于赶到了幽峰谷时,却发现彼时谷中仍是一派安静。
我没有时间回应淕军兵士惊讶的目光,把马扔给他们,我快步如飞地赶到了莫言的所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