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粗俗的市井俚语，你是从哪里学过来的？”黑衣男人勾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妍丽的容颜，不能相信刚才那些唬死人的话是从这个小妮子口中说出来的，“一个女孩子，竟学得泼皮无赖一般模样。”
莲保持着淑女的甜美微笑，心里暗道，她可不就是泼皮，丐帮让人头疼的无赖帮主嘛！
她装乖，低头给他的后背上药。上完了药，留下的裹胸布物尽其用成了他的包扎带。黑衣男人默默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脑袋灵活手脚麻利，上药时有意无意按压他的伤口，包扎时故意缠得乱七八糟，他对她的小动作完全明了，也不道破。
那颗小脑袋在他胸前拱来拱去，偶尔抬头对他讨好地笑，长而卷翘的黑色睫毛如排扇，时而掀起，时而覆下，珠眸隐现其中。
圆润可爱的瑶鼻底下，嫣红的唇瓣开开阖阖，或撅起，或抿唇，鲜润的色泽，氤氲的芬芳，让他有些焦渴难耐。
她再一次抬头，微笑着说：“好了。”他想都没想，隔着黑色帕巾，吻上了她的红唇。
莲呆滞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他再次往前凑了凑，重重一压她微张的唇，然后往后退。
他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她也是一脸恍惚地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有缘……”他的声音低柔，听得出来原本是清脆的男声，只是刻意压制得低沉。
“若是有缘……”他又重复了一遍，眼里的迷惘去了些，浮出一丝眷恋。
“算了！”他掉头，转瞬间钻出了窗户，人已飘渺。
“大侠！”莲回过神，赶在他没消失之前叫唤，“大侠您的宝号……”
窗外传来一阵悦耳的清笑声，她发誓她听过他的声音。
“我的名字，花非花！”
莲站在窗边一阵冷笑，好，很好！得了名就不怕找不到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恐吓她欺负她，临走还不忘偷吻她，这笔帐可要一一记下，留待日后慢慢算！
“小姐！小姐~！”房门怦一声打开，闯进来一名鲁莽的丫头。
莲眼疾手快，一个手刀打向她的后脖，扶着她软倒的身体，脚尖勾住房门，一勾一踢，迅速闭合。
床底下传来唔唔的女声，想来是昏迷的玉荷醒了。
莲看着手里的丫头，脑子一转计上心来。把丫头放倒，扒去她的衣饰披在自家身上，头发挽了挽，挽成双髻，对着镜子略略一照，整个一清秀小丫头。
床底下的声音变成了挣扎踢打的声音。莲不慌不忙，一边拢头发一边说道：“玉荷小姐，你这般费力气也是无用，花大侠说了，玉荷小姐伺候人远远不及阁里的牡丹芙蓉，令他乏味以致无法继续，今天他暂且先行离去，待玉荷小姐的功力长进了再来双宿双栖……”
床底下的踢打声更猛了，莲能想象得出来那位心高气傲的小姐如何地气急败坏。说伺候人的女人功夫不好，就跟说男人阳痿一般道理，那是赤裸裸的侮辱。
“花大侠还说了，小姐务必，无论如何要记住他的宝号，花非花，真是个雅名！”莲和玉荷不约而同地，磨牙。
莲放下梳妆镜，试着走出丫头的小碎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你那位苦命的相好，花大侠可怜他，和你塞一个床底了……”话没说完，咚一声，床底下的人又晕了。
莲摇头，真是不经吓，转念一想，又笑，如此这般，花非花留给记仇的玉荷小姐何止是一般的刻骨铭心。
开了门，莲微微抬头，四处观察了一会儿，确信阁里鸡飞狗跳无人注意，这才遮着小脸儿踩着小碎步，在东边一声：“毛贼！”西边一句：“刺客！”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从从容容地下了楼梯，从从容容地安然离去。
出了前阁，到后阁她无所顾忌，飞檐走壁直达小工宿舍。
进房前她弄乱了头发，丫头衣服没办法换，硬着头皮扒开一条门缝往里看。黑暗的室内，只闻打雷般的阵阵鼾声，不见任何异常动静。她吁出一口气，蹑手蹑脚进了房，轻轻掩上房门，踮着脚尖摸着黑往里蹭。
摸到最里间自家的床铺，略微犹豫。打从进小工宿舍起，乔木为了更好地保护她，两人一直是并铺同睡，当时她平胸平臀青果子一枚，也不懂男女避讳，现在却感觉到了麻烦，她必须得越过外铺的乔木，才能爬到里铺的床上。
瞄了眼床上，乔木背对着她，睡得无声无息。
她悄悄脱下丫头的外衣，只着嫩黄色单衣，卸了长裙，光着脚丫子，弓起身，猫一样爬上床，越过乔木的身体，爬到自家床铺。
直到面对着墙壁躺下，她一颗咚咚乱跳的心才算落了实地。
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一只胳膊挽上她的腰，将她往后面带了带。她顿时呼吸一紧。
若有若无的呼吸吹拂着她的后颈，身后的温度象火炉一样炙烤着她的背部。他的脸在她脖颈蹭了蹭，发出梦呓一般的嗯唔声。
莲忍着气，压低声音说道：“别装睡了，乔木！”
乔木的声音含糊不清，象是被人吵醒发出的鼻音：“好香……”鼻子在她脖颈衣领嗅了又嗅，浓眉皱起，“脂粉的香味？你跑到前阁去了吗？”
莲冷哼：“别装傻，你不也去了吗？”
“没良心的东西，还不是为了掩护你。”乔木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丝困意，“前阁谁得罪了你？你要半夜前去杀人？”
“谁说我去杀人？”
“到处都喊着抓刺客，你不去杀人，难道去吃酒吗？”
莲咯咯地笑：“我说是去吃酒，你信不信？”
乔木没有回答，手掌在她腰侧摸了摸，哦了声：“又长肉了。”
莲咬了咬牙：“我在长个儿！”
乔木道：“没长个儿，光长肉。”
“你！”她赌气，拍他的手，“放开我！我是大姑娘了，不要随便搂搂抱抱！”
乔木惊讶：“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啊？”
莲甩他白眼：“什么意思？”
乔木收回手，鼻子还在嗅她的衣领：“过两天，我们离开风国，嗯，这脂粉味香得够呛！”
莲一转身，乔木的鼻尖撞在她的脸上。两人都往后退了退。
莲瞪他：“为什么要离开风国？”
乔木摸着鼻子装傻：“你不是大姑娘了吗？再呆下去要露馅了。”
莲凝眉看他：“没这么简单吧！”
乔木微笑：“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莲沉默。
乔木继续笑：“实话说了吧，风国快要不太平了，风月阁迟早要被波及。”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乔木的笑容淡了：“莲儿，你只需要知道哥哥会保护你不受伤害，就可以了。”
莲拧眉：“我不是孩子了！”
乔木点头：“看出来了。”
“乔木！”
“不是哥要瞒你，是上头的一些大势力争来争去，跟老百姓没有关系。”
莲略一思索，抬眼看他：“跟今晚来的贵客有关？”
乔木赞道：“莲儿好聪明！”
莲冷哼：“刺客在找他，你也对他有好奇心，他是风国大势力中的一股？”
乔木颔首。莲两眼放光地看他：“有多大？”
乔木干笑：“怎么，莲儿对他有兴趣？”
莲啧啧作声：“看不出来，那样娇滴滴的美人儿……”
“娇滴滴的美人儿？”乔木挑眉，莲立即噤声。
乔木伸臂将她粗鲁地拥入怀中，在她头顶闷声说道：“少议论时政，别忘记我们只是平头百姓，睡觉睡觉！”
莲在他怀中挣扎：“乔木，你好虚伪！”
“乔木，你压着我的鼻子了！”
“乔木，你抱得太紧了！”
“乔木，你很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