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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念烛

逐鹿大会实则是草原世界上一场部族势力的较量,亦是各部族力量的校军场,每一个部族相聚在格古纳的目的都是为了一显本族的强势,从而在草原世界里呈现风云变幻,成为一方霸主。

但苦于那些弱小部族只能依附着大族出席大会,更谈不上争什么出头,也只能是替大族壮壮声势,看个热闹,这对于乌蒙族与木瑟旗族来说,是件十分不快的事情,然而,如今乌蒙突起,成为了东部草原一股强大的势力,这对于在逐鹿大会上出尽风头的一些大族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撼动与挑战,故此,许多部族都把目光投向了乌蒙族。

在格古纳最恢弘的大殿里,东西乌桓的两位盟主共同站到大殿前方,面对着落座在大殿中无数的各个部族的族长和其带来的家眷亲兵,大声宣读了一些惯例语言,之后便各自入座,自由观赏起了歌舞表演。

低调的阿穆尔一如往昔般端坐在东乌桓盟主巴彦宏对面的下座,莎林珠坐在他身边,青云珠和乌兰雪还有乌木台便站在两个人的身后,等到歌舞开场才各自入座,乌兰雪对歌舞表演毫无兴趣,倒是对一桌子食物颇多喜爱,一入座便吃了起来。

乌蒙与木瑟旗邻桌而坐,此时的阿木修林正好邻坐在青云珠身边,他礼貌的冲青云珠笑了笑,便把目光欣赏的投到了殿中的歌舞中去,青云珠对歌舞也不感兴趣,一脸冷漠的独自饮着杯中清酒,一双秀目,无聊的四下看去,待看到那同乌兰雪打过架的那日花时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见此时的那日花热烈的推杯换盏,犹如在自己家中一般,对于她的大方热烈,青云珠大多是不喜欢的,轻轻摇了摇头,便又把目光转到了修林那边。

已是成人的乌木台,变得更加稳重寡言,他刀削般的脸型让人感到一种很深沉的严肃感,一双浓密的剑眉下,两只清澈明亮的眼睛,安分的看着眼前的歌舞,默不作声的喝着酒,偶尔同青云珠低头细语几句,两个人似乎一直都很谈得来,这叫乌兰雪一直都很不解,她认为许是乌木台对当年鹿鸣山上她那一拳记恨在心,懂事后她心中一直有些歉意,却只是一句道歉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而已。

乌木台安静的看着面前的歌舞,目光一层层的穿过那些飘舞的歌女时,便看到了一直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雪狐小裘,瘦小的身子刚刚好被合身包裹,梳着叫不出名字的好看发髻,乖静的如一个孩子般安静的坐在巴彦宏的身后,偶尔吃一点小水果,轻轻地把水果含到嘴里,咬着下唇眯眼满足地笑着,样子如同一只小鼠偷吃般可爱,旁若无人的独享着她自己的时光。

乌木台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安静美好的女孩子,他自小印象里的女孩形象便都是乌兰雪般的好武好斗,从来没有一种安静能让他感到此刻般的心旷神怡,以致他就那么目光穿过芸芸舞女,静静地凝望起对面的女孩来,看的心里满是喜爱。

对面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桌子上爱吃的东西,可爱的小嘴半张着一种孩子般的微笑,一只小手正要去拿吃的,忽然感到对面有一双眼睛正看向自己,便抬眼看去,正对上乌木台的目光,她清纯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的神色,呆呆的看着乌木台,去拿食物的小手就那么滞在了半空,鲜艳的小嘴紧闭着,仿佛随时都要张开冲乌木台问一句什么。

乌木台突兀地撞上对面女孩的目光,不由一时有些惊慌失措,忙把目光错开,却又似无处安放,便向旁边看去,这不安的表现忽的将对面的女孩逗得抿嘴笑了起来,乌木台余光瞥看到对面的女孩一脸可爱的笑容,他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也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被巴彦宏看到了眼里,他吃下一大块烤肉,性格憨厚的他忽的冲阿穆尔大声问道,你身后那个男孩子可是你的儿子乌木台啊。

阿穆尔看了一眼乌木台,对巴彦宏回答道,是我的儿子,乌木台,今年二十四岁了。

巴彦宏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我看他一表人才,是条汉子,不知道婚娶了没有啊。

莎林珠笑着接过巴彦宏的话,说道,还没呢,这孩子眼光挑的很,恐怕我们乌蒙族里的女孩子没有他相中的呢,说罢,笑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巴彦宏身后的那个女孩。

巴彦宏是个粗人,向来说话直来直往,听莎林珠这么一说,便似乎来了什么兴致,腾地站了起来,说道,真是凑巧,我有一女,名叫巴彦念烛,因她母亲生她时梦到满地的雪烛花,便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可惜我这宝贝女儿,生来单纯异常,如今已年方十八,心智却仅如五岁孩童,在我们巴木哲怕是嫁不出去了,我看不如配给你家乌木台吧,哈哈,说完竟哈哈的笑了起来。

阿穆尔和莎林珠顿感好笑,不由相视笑了起来,青云珠未想这个东乌桓盟主竟如此憨实,以为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紧接着巴彦宏竟将他身后的巴彦念烛拉到身前,似乎在让乌木台进行考虑。

那巴彦念烛被她父亲拉到身前,却竟不似寻常女孩那般露出娇羞的表情,而是,睁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睛,抿着可爱的小嘴,微微偏着头满是好感的望向乌木台,她长得身材娇小,加之一身可爱的服饰,此时犹如一个招人喜爱的孩子般被巴彦宏宠爱的放在身前,而巴彦宏的忽然举动也叫其他的部族顿感好笑,不由大殿中忽的一阵哄笑。

那日花眼神里满是难以理解的左右看着东乌桓的这两个部族,就连一直心不在焉,表情冷漠的阿木修林也似乎来了兴趣,一时间,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向了乌木台和巴彦念烛,这让乌木台忽然的有些不自在起来。

莎林珠见巴彦宏认真起来,加之巴彦念烛长得乖静可爱,她心里有几分相中,碍于不能替乌木台做主,便看向乌木台,问道,乌木台,你喜欢巴彦念烛吗?

一向沉稳冷漠的乌木台看着静静看着他的巴彦念烛,一种难以言喻的爱怜涌上心头,他几乎未加思索的便回答道,喜欢。

语出,满座哗然,乌兰雪同青云珠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就连阿穆尔与莎林珠也没有想到,石头一样的乌木台竟会说出喜欢一个女孩,许是姻缘造化,该着这心思单纯的巴彦念烛命里注定是乌木台的妻子,这婚事竟如此的顺水推舟。

巴彦宏见乌木台一口答应,得意的大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巴彦念烛说道,我的宝贝女儿啊,你愿意嫁给这位乌蒙族的王子吗?

巴彦念烛充满好奇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离开乌木台,她眼睛盯着乌木台,随口黏黏的回答道,愿意,那神情里带着一点孩子般的可爱忸怩,又带着几分坚定的认同,似乎她这一生的托付就在这黏黏的语音里斩钉折铁的被定了下来。

好好好,巴彦宏似乎对这桩婚事极度的满意,连说了三个好字,又冲着阿穆尔说道,等祭祖结束就给两个孩子把婚事办了,从此你我两族便是亲家,乌蒙的大小事情我巴木哲必全力以赴。

西乌桓的哲彦达看在眼里,他表面微笑,心里却清晰得很,这看是玩笑一般的配婚,实则是一场出色的政治婚姻,一来东部散乱的局势得到了整合,二来巴木哲同崛起的乌蒙结为亲家,便也意味着两大民族结为同盟,如此一来,整个东部草原世界便呈现出了一个完整的强盛局面,这对野心勃勃一直想兼并其他部族的哲彦达来说,是件很不如意的事情。

那尔博多也看出了其间意思,但他心里明白,这实属是憨呆的巴彦宏的无心插柳,奈何乌木台与巴彦念烛一见钟情,倒也是真情实爱,他野心没有哲彦达大,政治上一向明哲自保,此时看到才子佳人,不免也由心的表以祝福笑容。

在众人欢笑的祝福中,乌兰雪看到坐在哲彦达身边的一个少年目光笑笑的看向自己,便对青云珠低声说道,那人怎么总看我?

青云珠看了一眼,笑了笑,说道,那是哲彦达的儿子哲巴托,人家可是大王子,估计是看上你了,乌木台都结婚了,你也将就将就嫁给他算了。

乌兰雪不屑的切了一声,又白了一眼青云珠,将头扭向了一边。

那日花对乌木台与巴彦念烛的当场婚约看的深感无聊,冲天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角瞄了一眼乌木台,却不想这一眼正被乌兰雪瞧了个正着,二人四目一对,顿时杀气冲天。

那日花仍对乌兰雪怀恨在心,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折了面子,故此一直想找个机会还击乌兰雪,却不知乌兰雪也正有此意,二人碍于身边家人,彼此神情中剑拔弩张,一时四目交接中怒气弥漫。

青云珠看到乌兰雪与那日花发恨的对视,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感到这样的聚会有些无聊,便起身想出去走走,却听到哲彦达大声说道,今日,我见满座无数王子公主,个个雄姿英发,逐鹿大会历届都要举行射鹿大赛,不如趁着此时大家酒足饭饱一展雄姿,我哲巴乌带来良马百匹,尽在门外,待我等此刻一同逐鹿,看一看到底鹿死谁手。

满座的人似乎都在等待这场射鹿比赛,一时间欢呼雀跃,纷纷涌出门去,翻身上马,准备逐鹿相争。

阿穆尔站起身,对着三个孩子说道,该是你们上场的时候了,给乌蒙挣回一份荣耀,让阿布骄傲骄傲。

乌兰雪未想逐鹿大会竟还有如此有趣的比赛,一时兴趣盎然,当即一口答应,第一个便冲了出去。

青云珠紧随其后,乌木台却似乎惦记着他的未婚妻巴彦念烛,回头去人群中找寻她的身影,却见巴彦念烛正一脸可爱的朝他走来,随着拥挤的人潮,她就那么不加犹豫的向他涌来,待挤到乌木台身边时,她扬起稚气的小脸,轻轻说了句,那,你加油。

乌木台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满了他全身,他微笑着冲她使劲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追着青云珠出了大殿,翻身上马,站到了逐鹿的大队伍中。

莎林珠同阿穆尔还有钟璃子也各自上马,准备与各大部族一决胜负,一时间鲜绿的草地上满是准备出发的参赛人等,拥挤杂乱,却热闹非凡。

青云珠身边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兄弟两人皆生的体态庞大,如铁塔一般,活生生的两个小巨人,其中一个盯着青云珠看了看,忽然开口问道,你就是青云珠青云珠未想竟有人认得她,便对着胖兄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

另一个胖子开口说道,我们来自拨克木草原,我叫拨儿敦,他叫拨儿斤,我是他哥哥,我们拨儿氏人时常能听闻一些你们北部边疆的事情,所以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对你一直都很敬仰,今日见到,却有些失望。

青云珠听这个叫做拨儿敦的胖子一番话说的甚是可爱,心里有些喜欢,便回问道,为何失望啊。

拨儿斤回答道,我兄弟二人一直以为传说中的青云珠应该是个身高入云的巨大神人,却不想今日一见竟是个瘦弱的秀女,故此失望。

青云珠被拨儿斤的话逗得不禁笑了起来,想必这个拨克木草原上的人一定都生得高大敦实,且以体型巨大而为美,她正欲回答他,只听一声令响,白鹿已出,一时间,马蹄奔跑的声响轰然响起,前面的队伍已经奔出,她一拉马缰,手中马鞭凌空举起,偏头看向拨儿氏兄弟二人,淡淡说道,如何神勇,今日你们见过便知,言罢,马鞭猛然落下,胯下战马一跃便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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