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谁都无法接受一朝破产,又沦落到残疾的下场,简直人都会因此疯掉。落拓之极的胡青阳,因为得罪了端木康,便遭到了这种悲惨的境遇。
想想,他可是天月宗的老牌长老,手握大权,一言九鼎,走到哪里都有人溜须拍马,何等的体面风光。可如今,家徒四壁,清洁溜溜,还断了一条手臂,可谓屋漏又逢连夜雨,比死了还惨。
而这一切,全拜一个晚辈措赐。
无论如何,胡青阳都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捂着鲜血横流的胳膊,仰天怒吼,悲痛万分。
翠竹峰发出如此大的动静,不一会儿,引来了天月宗执法长老的注意。当他们前来,看见眼前的场景后,个个傻了眼。等震惊过后,他们把断臂的胡青阳与端木康带到了宗主峰。
此事太过重大,唯有一宗之主的慕池白才有资格决断。
而天月宗的核心长老,也一一接到指令,全部到场,辅助裁决。
“宗内,路副宗主来了。”众人交头接耳时,大殿外来了一名宗主峰的小修士,禀报道。
“让你进来。”
慕池白坐在大殿中央的美玉炼制的宝座上,身穿白色曲裾蝉衣,一派儒士的优雅打扮,风度翩翩之极。他肤色白净,五官俊秀,时时刻刻透露出智慧的神采,一看就是那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人物。
别看这个天月宗的掌门人,仿佛手无缚鸡之力一般,实则是天月宗对外宣称的唯一结丹境修士,法力滔天,心智沉稳机敏,是天月宗名副其实的门面,最为依仗的支柱。
其右垂手,则站着林文鼎,端木康的师傅。他此刻皱着眉头,露出一筹莫展的表情。
废了同门的丹田,又把宗内德高望重的长老打残,按门派定论,罪过极大,足可以处死。因此,林文鼎也感到十分棘手。
当然,作为端木康的师傅,林文鼎有力排众议之心,为保全自己这个弟子,他心中念头闪烁,但一时也却苦于无良策。
就在这时,路连松走进了大殿。
中等身材的路连松长了圆眼罗汉眉,五官轮廓冷峻,一双眼睛无时不刻露出精干的光芒。他浑身散发出刚劲的气息,每走一步,都似乎和大地相连,如同大树生根般深深扎在土壤中,极为浑厚。
路连松是通灵境神识期的老牌高手,当年天月宗的绝代双骄之一,与慕池白竞争过掌教头衔,实力相当不凡,连林文鼎都稍逊一筹。更传闻,此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然晋级结丹境业位。
不过,此刻的他一脸的阴沉,隐隐透出一股杀气,似乎是刻意镇压,但还是露了底。
也是,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被打成了猪头,他像没事人一样的话,未免太失心疯了。
这个噩耗对路连松来讲,不可谓不大。
走近众人的圈子中,路连松目光如刀,首先看了端木康一眼,顿时,端木康有种被刀锋舔着肌肤一般的感觉。
路横云被他打得惨不忍睹,对方自然对恨之入骨;加之小儿子死于非命,连凶手是谁都没弄清楚,路连松心中自然极苦,又怒。
现在,他的左膀右臂遭到无妄之灾,心情跌倒了谷底。
“好像在哪里见过!”
感到那股气息,以及外形,端木康心中一凛,莫名感觉到此人似乎极为熟悉,但一时又回忆不起。
随着路连松的到场,胡青阳登时找到了主心骨,大肆叫嚣起来:“宗主,这小子是混入天月宗的魔道奸佞,凶神恶煞,不仅为祸同门,废了在下弟子林同飞的丹田,面对我的质问,又当机立断地使用魔道法宝杀人灭口,十恶不赦,应当立即处斩,以正正道之风!”
“的确,此子混入我天月宗,图谋不轨,理当诛杀!”
“陆长老所言极是,不论此子是否是魔道奸细,光残害同门,铤而走险灭杀宗内长老,已经犯下滔天大罪,我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有一个长老色厉内荏道。
“放屁!”
面对众人落井下石般的责难,端木康丝毫不怵,临危不乱道:“废林同飞,斩胡青阳一臂,此事儿不假,但其中的缘由,并非如胡青阳讲的那般。”
他接着道:“林同飞言语不敬在先,若我不出手惩治,这股不良习气蔚然成风,恐带坏同门,我不过是略施惩戒而已。至于胡青阳此人,阴险毒辣,倚老卖老,一来便出手,要残害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端木康振振有词,一个张姓长老闻言,气得浑身发颤:“犯下此等弥天大罪,还如此狂妄自大,扭曲事实,简直就是死不足惜!”
“满嘴胡言,目中无人,一派魔道德性!”
“此子斗胆包天,绝对是混入我天月宗的魔道贼子!”
一众与路、胡二人关系密切的长老们,一个个挑出来,纷纷责难。
“残害同门,理当诛杀。不过,双方各执一词,还需彻查一番方能盖棺定论。”
慕池白明里暗里皆是向着端木康的,拉偏架极为正常。
路连松暗地里的勾当,他心知肚明,只是时机未到,这层窗户纸没捅破而已。另外,端木康的师尊林文鼎是他最为得力的干将,推心置腹的莫逆之交,他理所应当要帮帮端木康,洗脱罪名,或者慢慢拖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并且,以端木康展现出的惊天才情,一路飙升的修道进度,堪称妖孽级别的才俊,他更要保住这个千年不遇、百年难逢的晚辈,为天月宗的未来谋划蓝图。
当然,面对众多长老的责难,他也极为头疼。
此时,一言不发的路连松站立出来:“宗主,此子不杀,恐难以服众!”
“狼子野心的魔道贼子,不死后患无穷,万万留不得!”
路连松派系的长老们,一个个附和道。
“路副宗主和诸位长老所言极是,但光凭一面之词,不能武断判定。”慕池白无喜无悲,依旧是和稀泥的态度。
“我天月宗的弟子,无论修为如何,都是平等所在。想必宗主定能明察秋毫,把此事彻查清楚,然后按门规处置。”
“水落石出之后,再定夺也不迟。”
“事关重大,确实不能草率。”
林文鼎起了个头,与他有交情的长老们立即开始帮衬。于是乎,两个派系的长老们,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场景颇为火爆。
“此言差矣。此事已经板上钉钉,不需要再彻查。我知道此子乃林副宗主的弟子,但凭此袒护此子,未免视我门规于无物,也难以令宗内诸多弟子服众。传出去,更是对宗门声誉不利。”
路连松又施压道。他要借他人之手,名正言顺地除去这颗眼中钉,替自己的儿子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