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平和的大地,温暖如春。和煦的风吹拂着飘逸的海浪,荡漾着涟漪抚摸了海沙,推出那斑斓自由的痕迹。海鸟像鱼儿一样畅快地游荡着,穿梭着云丛。充斥着懒散、静谧的时光如同一首甜美的歌,总给人甜美的感情。
我记得,我是那么喜欢静谧的清晨,懒散的午后,就像我出生地方,没有多余的烦恼和忧愁,因为我会把它们毫无保留的洒进大海,结出畅快的浪花。然而,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不会很久远,这个世界的阳光总会闪烁出让人难以平静的泪水,不管结果怎样,那种忧伤永远无法释怀,即使面对无际的海,结出再多的浪花也是一片须臾,是永远,永远抹不去的泪水。
我记得,那是最后一次平静的午后,最后一次沐浴过的温暖,当它如人间蒸发一般从梦中消失的时候,我知道,我们的生活被撕碎了。惊呼从远处炸开,肆无忌惮的洗劫着这里的一切。军队声势浩荡的踩踏着卑微的生命,那生硬的铁甲,银亮的长剑,是我出生以来见过的最冷酷的东西,我恨它们,我恨那些强大又可怕的东西。
母亲拉住我的手,像一只受伤的老鼠一样,跌跌撞撞的爬着,远处的长街被生硬的铁甲践踏的格外刺耳,硝烟弥漫了我的双眼。我记得,我们走了好远,好远。
那是一片寂静阴森可怕的树林,我和母亲,还有许许多多刚刚流离失所的人们,最后得以驻足的地方。枯朽的树枝漫无边际的伸向空中,像无数干枯的手,在乞求着什么。
第一次看见那么拥挤的天空,我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揉搓着红肿的双眼,呼吸着弥漫了人们悲痛泪水蒸发的空气,充斥着参杂了无尽叹息的哭声,却想起了父亲。
我紧紧咬着牙齿,告诉自己,不能哭。母亲看到了与稚嫩的脸上不相符的面庞,落下了她的头巾,亲吻了我的额头。那时候,我发誓,我会不惜一切保护她,我的母亲。
也许命运跟我们开了一个很伟大的玩笑,我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我们从那次战争的边缘逃脱了。我们生活在树林深处,连动物都少有的地方,很久、很久,久的让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只看见母亲的面容越来越憔悴。也许战争已经结束,也许还未停息,但是那许久的停歇却是让我从稚嫩变得成熟了,那一年,我仅仅十二岁。
我们都生活在这片林中,定居下来后便开始建设自己的家园,长年累月,虽然环境很恶劣,但是村庄开始有了一定的规模,我们过上了自给自足、与世隔绝的生活,宁静,平息,只是少了一片宽广的天空,少了一些自由飞翔的海鸟。
赛斯,我的导师,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是他帮忙搭建了我们的房屋。母亲让我跟他学习写字,但是他更喜欢教我一些不入流的,也许是自创的剑术。母亲很放心我们在一起,因为赛斯是个很好的人。
伊顿,赛林特村的村长,“赛林特”是我们现在村子的名字,因为那是平静的寓意,当然,这个名字也是他取的。伊顿是个博学而又德高望重的长者,我叫他伊顿爷爷,他非常喜欢我,因为我总会请教他许多塞斯不懂的问题。
皮娅,是在这个村子里出生的女孩子,很聪明,却像个男孩子一样,每天只喜欢粘着我,砍柴、挑水的时候都是,不喜欢跟她同龄的孩子们玩耍,不喜欢枫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们的关系很好,就像兄妹一样亲密。
枫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同龄,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很擅长剑术,我们曾一起接受塞斯教导的剑术,但现在应该已经青出于蓝了,因为每次比试,塞斯都会输得很惨。
时间过得很快,当我沉溺于再次美好的生活时,母亲的身体却不断地在虚弱。一个静谧的月圆之夜,母亲带着幸福的笑容离开了我。葬礼上,村子里来了好多人,那一次,我哭了很久。
后来,我常常去村后池水边的一块突起的小山丘上,那里有块黑色的巨石,坐在上面,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深沉的月,发呆,周围的水光石散发着清幽的光芒。这种恐惧、忧伤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也是同样深沉的月下,我又想起了你,我的父亲。
风折断了褪色的百叶草,毫无保留的吹散了枯枝上的零碎,肆无忌惮的打乱了母亲的发际。而你,高傲地举起酒盏,把一切最深沉的痛苦一饮而尽,像一个无拘无束的人被戴上枷锁,尽情的洒脱自由。倚在墙边的长剑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你一定要完成,这是你一生的使命,没有多余的停歇,没有半点的顾虑。因为是你,才能淡然的看透这一切。你屹立的背影,使我无法识清你的面庞,你整齐的银发,让我无法忘记你的模样。婉转而悠扬的号角惊醒了梦中的飞鸟,急促小巧的影子,飞散在了林间。你握起长剑,吻别了妻儿,像一只金色的雄狮,高昂的迈向另一个世界。你被月光映衬的影子,很长、很长,渐渐地,渐渐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清脆的鸟鸣驱散了噩梦,唤醒了我,阳光洒在这块黝黑的巨石上,洒在了我的身上,原来是个梦。
拉下那张温暖的毛皮毯,我知道,皮娅来过了。望着初晨升起半身的朝阳,我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终于作出了久违的决定。
当清晨被浓雾笼罩,幻影扭曲了事实,我只要一束的光明,便可以渗透整个大地,撕碎那层不堪一击的虚伪!我,不属于这里,我,要看清世界,改变世界!
家,空旷的让人落寞。擦拭着母亲的镜子,回忆着温馨的过去,却意外地发现了鬓角上的银丝。我,断然将所有的一切,压在心底最深处,成为最坚硬、干涸的路让我安稳的走下去。
收拾了行囊,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离去,只想像风一样,悄然而去,没有一丝不舍。第二次给了我温馨的地方,我会用我的方式守护你,一定会的。枫、皮娅、赛斯先生、伊顿爷爷、大家,对不起,没有跟你们道别,请原谅我的自私。转身,踩着低沉的空气,迈向外面的世界。
金秋藤果开始发芽,背对着自己的影子,踩着更暗淡的林荫,一直走下去。我第二次踏上了这条路,依然很长,很长。也许年轻的决断过于匆忙,脚边的野草折断了腰,寂静的清晨光芒四起,朝阳渐渐腾上空中。
穿过了树林唯一一条通向草原的窄路,却发现路的出口隐约坐落着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