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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梦

穿过了树林唯一一条通向草原的窄路,却发现路的出口隐约坐落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寒风吹过的秋枝,驱散了睡意朦胧的希望鸟,旭日殷红的倩影,倒映着辗转漂浮的枫叶。

“哟,还是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带了点东西离家出走呢?”枫背着我,冷冷的说。

风呼啸过火红的头发,推扶着兰色的斗篷。听见了他的声音,我苦涩地笑了,枫给了我最需要的安慰。

“恩,就这样。”我依然苦涩地笑着。“皮娅告诉我,你会离开。”枫没有转身。

“我知道,昨晚她为我披上了毛皮毯,在我身边守望了很久。”我恬静的回忆着。

午日的阳光躲进金灿灿的草原,几只美丽的雪鹿正埋着头品味着晌午的芳草。

“我很想让你就这样悄悄地离去,但是却情不自禁的来到了这里,也许是带着皮亚的那一份一起来的。”枫还是看着前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美丽宁静的雪鹿,身边稳稳地坐着两只米色的包裹。

“枫,你是怎么跟村里的人说的,赛斯会很生气的。”我来到了枫的身边,按着枫的肩膀。

“赛斯,他会生我们两个人的气。”鲜红的发际缓缓地转动着,我看到了枫那双坚定、信任的眼眸。

枫立起了他的左手,我抿开嘴角,把他拉了起来。远处的雪鹿正俯首仰望着我们,希望鸟停泊在巨大的鹿角上,高傲的鸣唱着。枫背上了那把黑色的长剑,如同远古的勇士,威风凛凛。

我知道,那把黑色的剑,是村子后面,那块黑色巨石上提炼出的,赛斯曾用它斩断过坚硬的铁块。他斜挎过一只包裹,却把另外一只拎给了我。

“皮娅让我带你给的,我没打开过,所以不知道里面是奶香饼。”话音未落,枫自知生愧地叹了口气。

“皮娅做的奶香饼是村里最香的,任谁都是鼻子比眼睛识得更快。”我打趣道。

然后,我们便开始了行程。一望无际的草原,我们都不知道它的名字,但却是很多生物的栖息之所。

走了好久,我们发现青藤枝越来越多,草原越来越茂密,越来越高,高的甚至漫过了大腿,我们的四周,到眼睛能够触及的远方,没有能够识清方向的标志物,唯有矫健的魔羚在草丛中时起时伏,却失去了雪鹿的影子。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太阳来判别最基本的方向。总之,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走出这片谜一样的草原,它给我的感觉不是很祥和。

魔羚是一种很有灵性的生物,跟雪鹿一样,但它们的本质相对于雪鹿来说是邪恶的。我曾在伊顿爷爷的书籍图片上见过它们的身影,拥有与雪鹿相反的黑暗色的皮肤,强健尖利的羚角,直竖冲天,狰狞的面容,可怖的哀鸣。但是伊顿爷爷说过,魔羚不会主动攻击人类,虽然外表很邪恶,但是胆子却很小。不过我们还是需要小心,不要触犯到他们的领地。古书上记载,它们是古战场上怨恨、苦痛的化身。也许他们本性并不邪恶,我对他们更多的感觉不是厌恶和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恻隐之心。

我们小心翼翼地回避着时隐时现的魔羚群,又走了好久。乌鸟绽开了翅膀,咧出锯状的牙齿,贪婪的飞在灰暗的天空。野草断断续续,匆匆忙忙地摇摆着脆弱的身体,像凌乱的舞步。风声充斥着耳边,是亡灵的悲惨哭嚎,呵退了胆小的魔羚。我知道,天渐渐地黑了,危险也逐渐向我们靠近。

枫走在我的前面,紧握他的长剑,没有半点懈怠谨慎小心的前行着。我跟在后面,也仔细地注视着周围的变化。残月何时站上半空,映照了紫云,投下斑驳的阴影,铺满了憔悴的野草。我拿出明亮的水光石,照耀着周围的视野。

“枫,天已经黑了,我们收拾块地方准备休息吧,夜黑了路会很难走的。”我知道,今晚是走不出这片草原了。拉下包裹,拿出火石。此时,野草已经漫过腰际,直达胸襟。

枫走到附近一块比较平坦的地方,用黑剑削出了一块平整的空间。我们收拾好断掉的野草,引燃堆积的青藤枯枝,架起了一堆篝火,照亮了周围幸免腰折而高过腰际的野草。也许火光会引来未知的野兽,但火也是野兽最惧怕的武器。

我们煮好了水,吃起了皮娅做的奶香饼,聊起了过去赛斯教导的剑术。我知道,我们都已经开始想念大家了,尽管刚分别不久。我和枫轮流着守夜,一方面要为明天的行程补充体力,另一方面,要提防野外潜在的危险。

奔波了一整天的我身心疲乏,刚躺下不久便昏睡了过去。我不知道是在自己的梦中,还是在自己的意识里,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轻呼我的名字,海风、波涛声此起彼伏,模糊了声音的婉转。我沉沉的身体像是浸泡在万吨水压之下,用力迈动着沉重的步伐,却够不到那个声音,她离我很远,我却能感觉到她的微笑,但是却识不清那个微笑的面庞。无力地挣扎着,一直挣扎着,直到筋疲力尽的我突然惊醒……梦断了,把我拉回现实。

汗流浸透了我的衣襟,晚风吹拂过,不禁打了个冷战。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很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来。也许是我自己的身体过于虚弱,又或许是最近想得太多了。

“怎么了,银?”枫看见大汗淋漓的我,关切道。

“刚才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不知不觉就醒了。”我苦笑着,却又重新陷入沉思。

“还没有到你守夜的时间,再睡会儿吧。”

“我没事,脑子里总是浮现一些奇怪的东西,我想清醒一下,冷静的想一想。你先休息下吧。”火光一闪一闪晃动着我的面颊,残月已经当空,紫云正渐渐变淡,周围的一切宁静像一片平坦的湖面,乌鸟诡异的消失了,唯有跃动的火光偶尔炸出清脆的声响。风也渐渐的淡了,野草跳了一天的舞蹈疲倦的弯下了纤细枯萎的妖娆。

还是想不起来,这个梦,出现的太过突然了。索性,我也不去自寻烦恼了,还是专注着守夜吧。提着疲惫的双眼,注视着四周,不自觉地聆听着火花支离破碎的凋亡声。

枫已经睡了,但手里仍握着他的黑剑,因为赛斯教导过我们,不要轻易卸下自己的防备,即使在睡觉的时候。

正当睡意朦朦胧胧的涌上心头时,后面远处的野草丛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响声,我寻音望去,远处的野草正逐渐的倒下,惊慌榨干了我的睡意。我想转身想叫醒枫,但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枫把食指竖在嘴边,示意我安静,然后握住他的黑剑,做好备战姿势,我们慢慢地向身后昏暗的野草丛中退去,黑影离我们的篝火也越来越近。

我知道,未知的危险正在逐渐向我们靠拢,也许是因为火光,也许是因为它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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