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进行的还算顺利,已经完成了一部分订单,新款发布会也举行的挺好的,我在闲暇时就准备复赛的画稿,天天忙忙碌碌的让我很充实,头疼也很少干扰我。
如果生活可以这样按部就班的继续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至少少了很多烦恼,累的时候到偌大的广场上散步,看着三三两两的人从身边经过,追逐着白鸽一路小跑,看孩子们拿着心爱的零食在喷泉边嬉笑,欣赏情侣毫无顾忌的在众人面前拥吻。
这些都是人间最平常的风景,但好多人却总是不自知,往往嚷着去追求好的、美的,但等到回过头来才发现原来所谓的美好就在自己身边,浮世浮城下的美好太容易被错过,一旦错过就是永别。
“景悠,你是景悠对吧?”一个中国女孩拉着我的手说。
“你是?”我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大大的女生,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笑容。
“我是安静如啊”,她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你不记得我了?”
“对不起,我记不起来了”,我扶着有点疼的脑袋,每次我努力去想以前的事时头就会疼起来。
“你怎么了?头很疼吗?”她担忧的看着我,大大地眼睛像要快滴下水来。
“你先坐下来”,她扶着我坐在了广场的椅子上。
“你可以告诉我我们是怎样认识的吗?”
“你真的不记得了?”她疑惑的看着我,“我们两个是高中的好朋友啊,还做了好几年的同桌”。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家吗?”我只知道走的时候爸爸对说“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了,这个家真的容不下你”,我从地上站起身恍恍惚惚的拖着行李离开了,光着脚在漆黑的雪夜里摸索着方向,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来,落在我的睫畔,落在我的掌心,落在我冰冷的心上,直到现在我能回忆起来的只有那个夜晚。
“不知道,我到你家找过你,你的家人说你出国了,可能不会回来了”,她说着眼角湿润了。
“现在我们不是又遇见了吗!不要难过了”,我拍拍她,又像在安慰自己,“你这次来法国是有事还是在这里定居了?”
“我说了你可不要笑我!”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层霞红色。
“嗯,不会”。
“我是来找我未婚夫的,你知道吗,他就是我们在初中时迷恋过一阵子的那个学长,后来你和林默凡在一起就不再迷恋他了,但是我觉得我好像没有放弃过他”她说的话一句一句击打在我心上,狠狠地撕碎我的淡定与安然。
“我和林默凡在一起过吗?”我明明从林默凡嘴里听到过,但我从来不愿意在心里承认我把他当做爱人过。
“是啊,那时候你们很相爱,好多人都羡慕呢”,她说的事情太陌生了,陌生的让我不敢相信。
“你未婚夫是”,我停顿了一下才让自己说出来“韩征吗?”
“是的”,她脸上的霞红色还在飘荡,“你还记得韩征啊?”
“记得不多了,我在他那里工作,他是我老板”,在他未婚妻面前我只能这样说了吧,撇干净关系对大家都好。
“哦,是这样啊,”她长长的睫毛像两只小蝴蝶,“没关系我们可以再从新认识,他应该还记得你”。
“你来了”,安静如站起来拉着刚刚出现的韩征的手,她站在他跟前是那么温柔,白皙的脸颊上荡着淡淡的羞涩,而韩征的脸色却铁青。
“景悠你怎么在这里?”韩征拿开安静如的手。
“哦,韩总我是出来走走的”,我拿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嘴角。
韩征的眼睛里闪烁着难受、抑郁的光芒,而安静如的手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我们请景悠吃饭吧?”安静如询问韩征,语气弱弱地,越发显得她可爱。
“不用了,今天我还约了别人,你们去吧”。我找了借口躲掉,就算拿出再好的东西,我也无法在他们两个人面前若无其事的吃下去。
“我好像跟你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韩征有点厌恶的看着安静如。
安静如尴尬无措的看着韩征终是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韩总我要先走了”我绕过他们穿过街道上了公交车,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夕阳斜斜的穿过玻璃窗,掉在我的发梢,光秃秃的枝丫穿过天空割裂了美好的童话,我的眼泪在演绎什么?伤心、可笑、荒唐、还是遗憾?
“景悠,现在能回公司一趟吗?”路锦的电话打过来了。
“可以,我现在就在去公司”,我尽量说得平静,不让他听出我哭过。
由于在车上没有注意听公交报站点现在才发现我坐过了很多站,匆匆下了车就往路锦办公室赶。
“景悠,你来了”。路锦的神色凝重。
“怎么了?”
“订单出了点状况,还有部分客户投诉产品质量问题”。
“情况很严重吗?”
“不容乐观”,路锦按了按太阳穴。
“韩征知道吗?”
“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安氏家族乘此机会想要逼韩征乖乖就范娶他家的千金,这样两家就可以联合起来壮大彼此的力量,”。
“安氏家族是?”我的心加快了频率,不愿意承认心里的直觉,但疼痛却深深地袭上来。
“和韩家是世交,韩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就已经定下的婚事,只不过韩征好像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几年都没有回家,几个月前韩老爷子去世他才被迫回来了”,路锦看看我再次强调“韩征是被迫的”。
“我知道,现在我们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帮助他?”我期望能从路锦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安氏家族能解决的范围还是有限的,我们能够帮到的就更少了”。
“银行现在可以活动一下吗?”我搜肠刮肚的想要找到更好的方法。
路锦轻轻地摇了摇头,眉梢的疲惫堆积如山。
“可能过一个月韩征就要回国了,总部现在离不开他,我也会去”,路锦顿了顿似乎很难说出口,但还是说了出来“你要不要去?可以向公司申请的,顺便回家看看也好”。
家,在我的印象中剩下的只有那句冰冷的话:你走了就永远别回来了,这个家真的容不下你。我还应该对回家有所期待吗?都说女孩子对家有一种特殊的依赖,就像对魔法球里美丽的幻境的依赖,而我好像只停留在美好之外,孤孤单单的蹲在角落静静听着悲哀掉落的声音。
我摇摇头,“我在这里吧,反正现在哪里都需要人”。
路锦没有再说话只是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窗外已经黑下来,星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我提前一站下了车,感觉心里闷闷的,所以想要走走,路灯整整齐齐的站着,寒风阵阵吹得人鼻子发酸,我往围巾里缩缩脖子,可还是冷,很冷。
我干脆依着一盏路灯蹲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尖,慢慢的呼吸,到底为什么现在连呼吸都会那么痛。
“叶景悠,你能听点话吗?不想活了吗?”一个人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淡淡的茶香,熏熏然。
“是啊,不想活了”,林默凡的愤怒在眼底渐渐淡化,我的眼泪滴在他拉着我的手背上。
他不由分说的把我抱起来塞到车里,又把暖气打开,把毛毯盖到我身上,然后坐在我身旁的驾驶座上,漆黑的眸子里像要燃起一簇火焰。
“林默凡现在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说什么?”他烦躁的打开了紧闭的车窗。
“你不是想要我回到你身边吗,现在我回来了”,我的声音平静的自己都吃惊,我看着他,喜悦在他眼里闪过,像一个天真的小孩等到了期盼已久的礼物,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继而又变成无边的黑暗。
“条件是帮韩征?”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凄凉的笑着。
“你同意吗?”我把毛毯拂到地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坐直身子看着他。
“你觉得我会放手吗?”他的手探过来,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到处游走,我想要躲开但还是忍住了,我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没有躲开的权利了。
“苦苦等了三年没想到会是这样见面,你真的很残忍,你为了他现在就送上们来了,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呢?再等一等我就不会让你更加心甘情愿的回来”,他的嘲讽刺痛着我也刺痛着他自己,他的手狠狠地的砸在车窗上,车身剧烈的晃动着。
“谢谢”,我只能这样才能帮韩征了,就像张爱玲说的“爱一个人就是要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去,最后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是说过可以帮他,没想到你还放到心里去了,还真伟大的要牺牲自己”,他大力的甩开我的手,由于没有想到他的反应,我的手撞在了车门把手上,金属上的冰冷已经被暖气驱散了,但我手上的疼痛却没有因此而减少一分,我皱紧了眉头强忍住没有出声。
“是你自己来的不要后悔”,他把车窗闭紧,一路猛踩刹车,一盏盏路灯快速的后退,还是不言不语。
后悔,我会吧!在没有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知道自己会后悔,但为了韩征我不该那么自私,以前是他不离不弃的守着我,成天为了我东奔西跑,现在我能为他的不多,但只要能帮他,为他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失去自己的人生。
白色的城堡,是恶魔的居所,而我不是公主,只是任人摆布的傀儡。
他打开车门把我抱起来,狠命的一脚把车门踹上,此时的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眼睛里的怒火与悲痛能够融化一切。
他踢开摆得整整齐齐的沙发,把我摔在地毯上,我的头在强烈的撞击下似乎要裂开了,眼前也是一片黑暗,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的手解着我的外套扣子,围巾被他一把扯了下来,炽热的吻如雨点一般落下来,灼的我脸颊生疼,我紧紧护着自己的衣扣,像垂死的士兵仍然固守边疆。守住着最后的希望不放开。
“放手”,他的声音冷的骇人,不大但透着的寒气足矣让人俯首就范。
“我自己来”,我憋住眼里的泪水,颤抖着手解自己的衣扣,一颗一颗像在剥去自己的心,一层一层逐渐在日光下暴晒。
“不用”,他的一只手擒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狂乱的抓住纽扣往下扯,急躁、气愤的呼吸一缕缕的拍打在我脸上。
只剩下里面一件薄衬衣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下来,沉重的呼吸响在我耳边。
“你知道我多恨你吗?”他的手箍住我,头埋在我颈间,炽热的体温隔着衬衣传过来。
“你为了他居然来找我,你为了他连自己都不要了”,他抓住我手腕的手几乎快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了,唇在贴在我的皮肤上让我有点窒息的错觉。
“我要的是原来的你,你为什么不把原来的你送过来,我真的好恨现在的你,是你赶走了我的小时光,你走好不好让她回来,你走让她回来!”他的喊声悲切的吓人,我从来没有看见这样的他。
醒来的时候我还在地毯上躺着,衣服全部安分的归位,只有几粒扣子被他扯掉了,他已经走了,我只迷迷糊糊记得昨天晚上他一直抱着我躺在地上,听着他的话我的眼泪终于没能再忍住,哭着哭着自己就睡着了,就在他怀里睡着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晚上睡着,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