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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稳炮筒 高市长巧施鱼饵(2)

“小成和我想到一块了。”朱光祖高兴地站起来,“目前市场上的震动压路机都是拖拉式的,这很不方便,现在市场虽然不错,过两三年也就被淘汰了,我想搞个自动式的,我们把改进拌和机和试制自动式压路机一起干!”

张维香问:“时间来得及吗?”

朱光祖说:“只要好好利用,时间还是充裕的,这事儿先这样定,下来我和技术开发部再商量一下。明天一上班就开厂务扩大会,你通知一下。”

早上八点上班,所有中干在八点半就到齐了。朱光祖在给中干们打气鼓劲儿的同时,也给各单位定下了目标。让他们在保证质量的同时,一定要保证样机零件及时迅速地加工,在各辅助分厂都完成任务,保障供应的情况下,装配分厂一定要在鉴定会召开之前赶出拌和机、自动式震动压路机和移动式场地拌和机的九台样机,至少在鉴定会召开前三天自检测调完毕,使各项指标都达到设计要求,最次也要把270和自动式20吨的样机赶出来。

各个单位领了任务,都回去准备自己的工作了。270拌和机在朱光祖更改了拌和刀的形状和刀盘结构后,第八天就发下图纸工艺,投入了生产。由于自动式震动压路机要动大手术,移动式场拌是新开发产品,直到二十天和四十三天之后才把图纸和工艺发下去。因为鉴定会是检验自己产品的一次重大行动,关系到秦机厂的生死存亡,谁也不敢做假,更不能有半点儿疏忽,大家严格质量标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问题。从分厂厂长到普通操作工,都意识到事情的重大,尽量把工作干的尽善尽美,每人对质量的要求,简直到了苛刻的程度。一天四班倒,除了关系不太密切的几个单位外,几乎所有一流工人、一流技术人员全部停下手头工作,来为三机的零部件生产服务,个别缺少的工种倒不开,职工便把被子背到车间,让家里人顿顿送饭,累了悃了在休息室躺一会儿,接着再干,大部分人连理发洗澡都顾不上了。

拌和机、压路机除了泵、马达等外购件外,转子和发动机曲轴,是制造最复杂,要求精度最高的零部件。转子长2718毫米,空间小,焊缝要求高,三件转子九次焊接,九次超差,铆焊分厂五十六个高级焊工,没有一个能拿得下来,分厂只好到外面请人。可是,请得人不是焊得偏弧、缺肉、未焊透,就是有夹杂、未溶合,急得分厂厂长冯仁笑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不得已,他只好找生产副厂长夜梦长。

“夜厂长,你请的那两个饭桶,还不如咱们的焊工,我已经把他们打法走了,你再不给我想办法,我这顶乌纱帽可要丢在这转子上了!”一进夜梦长的办公室,冯仁笑就喊起来。他是八八年的交大毕业生,技术上很有一套,与朱光祖夜梦长关系很好。朱光祖向全厂中干下了死命令后,他对大梁、机罩、驾驶室等各个总成和组焊件都做得很好,惟有转子拿不下来,为此,他多次向厂里要高级焊工,夜梦长一直没给配上。

“我要有人早就给你了,还要你整天喊哪?”夜梦长把脸一沉,瞪着他说。

“要因为没有焊工老板罢我的官,你可得给我做主哇?”冯仁笑笑道。

“你有没有目标?”

“我瞅到一个,就怕人家不恳?”

“只要他能拿下那活儿,厂里花多大的代价也要给你请来?”

“你的厂办主任。”

“张维香?”

“不错。”

张维香原来是铆焊分厂的电焊工,四次获得省焊工比武第一名,两次参加全国比武,一次获得第三,一次获得第五,六年前,她得了一场大病,病好后一闻焊药味儿就恶心呕吐,头晕耳鸣,全身起满了脓泡,没有半年好不了。由于她对厂子有功,加上丈夫的关系,分厂就提她为焊接车间党支部书记。老焊工退休之后,技术过硬的就数她了。铆焊分厂第二次把转子焊废以后,夜梦长就想到了她,考虑她的病和现在的身份,就到外面请了两个,谁知却是水货。

“就她那身体,还敢让她干?”夜梦长不同意。

“外面的脓包,我们的不行,能行的你不敢让干,机子还出不出了?”

夜梦长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声说:“你先回去,我和朱厂长商量商量再说。”

丈夫死后,张维香搬出了原来的两室一厅,她当了厂办主任后,厂里又给她分了两室一厅,因为一个老工人的孩子结婚,厂里没有房子,小伙子都三十一岁了,她就和老工人换了。现在,她住在女单身楼的母子间里。她的房子在二楼,由于孩子被妈妈带着,她吃了饭没有事儿,就稍稍打扮了一下,准备和两个女单身出去散步,刚要出门,朱光祖就到了。

“朱厂长,您找谁?”张维香笑笑地问。

“就找你。”

“那请进。”

这母子间很小,但却干干净净,雪白的墙上只有一张世界地图和一张含苞待放的荷花图。见朱光祖来了,两个要同她一起出去散步的姑娘立即起来,一个说朱厂长好,一个说朱厂长请坐,之后,两人说她们有点事,就出去走了。

“屋子收拾得很漂亮嘛!”坐下后,夜梦长说。

“自己住的,干净一点看着舒服。”张维香说。她给朱梦长倒了一杯水问,“朱厂长,您找我有事?”

“是呀,你的身体不好,我实在不好意思张口,可不张口又不行。”朱光祖为难地说。

张维香一笑说:“是拌和机的转子让我干?”

“你都知道了?”

“铆焊干废了几次,请人干又废了,厂里早就传开了。这是咱们厂的命,我本想去干,又怕身体受不了,拿不下来。我明天就去。”

“三台转子筒,你能支持下来?”

张维香笑道:“厂长上门,我支持不下来,也得支持下来呀?”

“小张,太难为你了,完了你把技术教给别人,厂里给你半年假,所有待遇不变。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张维香虽然是孩子的妈妈,可她比朱光祖要小好几岁。

“什么假不假的,你朱厂长为了秦机长没黑没明地操劳,华师傅为了厂子卖眼,很多人为了厂子卖血、卖骨髓,我不就半年脓泡痒刑嘛,没事儿的。”张维香说的轻描淡写,“焊外面没啥,焊里面时您叫个医生站在旁边,我如果昏倒,有人马上治疗就行,别的啥也不要。”

“小张,我谢谢你。”朱光祖没想到张维香当了妈妈,还是那么泼辣坚强,朱光祖连声道谢。出了张维香的房间,他到楼下值班室给冯仁笑打电话。冯仁笑家里没人,他把电话打到他办公室,他刚说话,冯仁笑就说朱厂长,我找夜厂长找不见,恰巧你打来了电话。朱光祖问什么事?冯仁笑说,席处长劳累过度碰了头,伤得不轻。他说,我马上来。

秦机厂原来有五个曲轴磨工,死的死走的走,现在就剩当了公安处长的席典书一个了,由于床子七八年未用,缺乏维修保养,很不好用,再加上他多年没磨曲轴,手很生,进度缓慢,为了发动机的按期装配,他六天只睡了九个小时,在第五个曲轴磨到一半时,身体支持不住而晕倒,头恰巧碰在路过的运料小车里的阀块上,缝了十针,被人送到医院,现在还昏迷不醒。朱光祖立即赶到医院,吩咐医院全力诊治,绝不能留下丝毫不好的后果。其实,席典书伤得并不重,他只是太劳累了,经过那么一震荡,就晕了过去,躺几天就没事儿了。为了不影响生产进度,第五天,他就跑出医院上班了,这是后话。

第二天,张维香就到铆焊分厂上班了,开始了对她来说,就如上刀山,下油锅一般的焊接工作。上午干得很顺利,她的身体也非常争气,下午她感觉非常好,当她焊完里面,外面再有一尺多长就结束了,一看没事儿,看她的医生去了厕所,这时,她突然晕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天车工见医生走了,就留意着张维香,一看她倒在地上,大声喊叫。板金工听到喊声,顾不上关掉剪板机,就跑过来抱起她,一个女工去厕所叫出医生,同时,有人跑到办公室打电话给医院叫来小车,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张维香就被送到厂医院。

像张维香席典书那样,为了厂子不顾个人安危的干部工人,大有人在,这是秦机厂这小小社会里的民心,一种向上的力量。在制造这关系到厂子存亡和职工饭碗的样机上,人们的行动奇迹般地一致,配合奇迹般地默契。没有领导的监督指挥,没有奖金的刺激,更没有人计较谁干的多少,大家只有一个心愿——就是把工作干好,使样机顺利通过鉴定。那种拼命一般地大干,那种任劳任怨的精神,是秦机厂建厂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用感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也不过分。

经过近五个月的苦干,终于按期完成了任务,大家都累惨了,头发长得蒿草一般,形同疯子,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儿。机子调试好后,通过严格的自检自测,各项指标不但达到了设计要求,也达到了部优,20吨自动式震动压路机,填补了国内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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