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影青看着林子敬远去,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心中迷惑。刘正却凑上来问道:“苏姑娘,可吓坏了?”
苏影青忙向刘正道谢,刚才刘正的行动她看在眼里,自是得多谢。刘正笑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又小心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贵,见他尚未醒来,又向苏影青说道:“这刘贵如今倒在这里,我帮你将他拖走吧。”
苏影青厌恶地看了一眼刘贵,沉思了一下说道:“不用管他,若是你将他拖走,待他醒来说不得他反会找你麻烦。”苏影青便将菜刀捡起,又将桌上一应用具收拾进篮子拎回家。刘正也趁此机会献着殷勤,将桌子抬起要往院中搬。将军却在门口汪汪叫着,挡住了门不让他进院。刘正没奈何便将桌子放在院门口,苏影青从厨房出来,见得此情景,抿嘴一笑,把将军招呼住,自己将桌子搬进来。
苏影青将桌子搬回院中后,看到刘正仍站在那里张望,便上前说道:“刘大哥,方才多谢你。改日我定上门致谢。”刘正今日又听到“刘大哥”这一称呼,顿时全身如浸温水中,说不出的舒坦,也没多纠缠,便向苏影青告辞回了客栈。
苏影青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刘贵,心里多少有些焦虑,若是刘贵醒来报复自己该如何是好,她叹了一口气,不禁想到林子敬,若是他能伸出援手自己又何必如此担心。但见他刚才突然离去,自己又如何能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日紧守门户便是,若是刘贵找上门来,大不了与他拼命!
这般想后,苏影青反而坦然了不少,将掉在地上的油纸包拾起带了回去,宁可喂狗也绝不便宜了刘贵。她这边掩上门扉,街对面的巷口却走出一个人影。此人正是林子敬,他怎会走远,虽因一时之气离去,但刘贵躺在这里终是个祸患,待他醒来又为难苏影青该如何是好?
林子敬见苏影青与刘正说话又笑语嫣然,不禁有些胸闷,但自己是主动离开的,又有何面目再靠近她?只是,这刘正又打得是何主意,他为何会接近苏影青?林子敬皱起眉头,眼中神色暗了一暗。
他走到苏家院子旁边,踢了刘贵一脚,力道掐得正好,踢中了刘贵的昏睡穴,又拎住他的衣领,站起身,将刘贵一路提溜到了镇外,扔在树林中,又将他的穴道踢开。
刘贵是在一股剧烈的疼痛中醒来的,他挣扎着睁开双眼,从眼缝里看到了站在面前淡然看着自己的那个男子。这公子面孔俊逸,身材修长瘦弱,但在他眼中,这公子俊逸的脸格外可怕,方才那一脚的威力只有体会过的人方才知道,这样的人又如何是自己惹得起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贵不顾身上的伤,翻身便拜下去,磕头不止道:“公子饶了小人一命,小的再不会去骚扰那姑娘,这般蠢事刘贵我是不敢的。”他也光棍,一掌接着一掌往自己脸上招呼,下了狠劲,很快,鼻血便从鼻子中淌了出来,脸部也打得淤青中透着血丝,他仍不敢停。
那公子淡然地看着他猛掌耳光,直到他脸肿得跟个猪头也似方说了句“停下”。林子敬开口道:“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谁,我是林家公子林子敬,你若是要寻仇尽管找我便是。但下次便不会这般轻松。”说完,看了看脚下的一块石头,抬脚踩上,脚上用了暗劲,竟将一块大石踩成了齑粉,“若再有下次,你的腿便如这石头一般。“
刘贵看得咋舌,连忙摇手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又不住磕头,向林子敬讨饶道:“今日我丢了大脸,不敢再在青阳这地界混生活,小人今日便收拾收拾离开这里。”林子敬见他精乖,冷笑了一声,扔了块银子与他,说道:“算你聪明,这块银子赏与你,到别处去吧。”
刘贵做梦也没想到还能得块银子,又惊又喜,又伏身拜下,待他抬起头来,林子敬早已远去。刘贵叹口气,嘟囔道:“真是见鬼了,撞上了煞神。”摇摇头一拐一拐地回家收拾去也。
林子敬其实并未远去,他隐匿工夫一流,自是缀在后面,亲眼见着刘贵坐上马车离开了青阳方才放心。刘贵此等小人他在官衙见过不少,惯会的是恃强凌弱,只要比他强就足够了。
林子敬站在苏家院墙外,望着几支伸出院墙的枝桠,枝上绿意满载。院中隐隐传来狗儿的汪汪声和女子的嬉笑,苏影青就在墙的那一边,她为何能这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不曾为刚才的事而感到恐惧?林子敬头一次感到自己认不清这个女子,他心中充满了迷惑。
基于此般迷惑,他竟做出了自己都不齿的举动,他四顾看了一下,纵身一跃上了墙,又跃至屋顶,脚尖点在瓦片上,只发出一点微响,这点微响就连听力敏锐的将军都未发觉。他就此伏在屋瓦上,只微露了一点头,从上而下悄悄地看着在院中与狗儿嬉闹的女孩。
“来,小牙!快,咬住。”苏影青捡起一节树枝作势欲扔向空中,那只叫小牙的小狗边跑边回头看着,苏影青笑着,将树枝扔出,“嘘”地招呼狗儿。另一只狗儿也跃跃欲试,如一团银球般滚了过去。苏影青“哈哈”大笑着。她又走到一只蹲在地上耳朵树立的狗儿跟前拍拍头,说道:“将军,你太矜持了吧?跟我们一起玩吧。”将军呜咽一声,将头偏过,似是毫不领情。苏影青只是笑着,拿起点肉喂进狗儿嘴里,另两只狗儿也滚到了跟前凑趣。
林子敬看得饶有兴趣,却见得苏影青抱着狗儿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小牙、小枣,这个院子你们喜欢吧?我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可惜我们住不了多久了。”苏影青将小牙小枣搂在怀中,将头埋在狗儿的身上,抬起脸时,眼泪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不用担心,走到哪里,我们四个都在一起,只是你们要跟我一起流浪了。”若是刘贵报复,自己能够抵挡多久?她真的不知道,她也没甚实力,除了一颗一往无前的心罢了。
听得苏影青如此说,林子敬一下忘记自己还在屋顶,手上用劲,瓦片碎裂,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