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苏影青既下了决心,便趁着陈氏出门的时候闪进了陈氏的屋子。陈氏这一出去,应该会联系姜凡和姜善保,不会这么快回来,自己还有时间。
陈氏的房子摆设倒是简朴,只比自己的屋子多了几个衣箱,只是箱子都上了锁。苏影青一咬牙,便从厨房拿来斧头,将箱子挪开,从后面砍了个大洞,从里面掏出东西,终于在最下面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几个荷包,其中一个装了十几张银票,还有一些银元宝和散碎银两。算起来,银票有三百四十两,元宝和散碎银两加起来也有七十余两。苏影青拿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和那些散碎银两,然后将其他的东西都放了回去。怎么说,陈氏对小影青都有养育之恩,她会给陈氏留一线生机。不作死便不会死,陈氏若今晚没作死,她好歹还能有点防身的银子。
匆匆收拾了下,苏影青将箱子搬回了原处,只要混过今日便没事了。
刚将一切收拾干净,院门外就传来了动静,苏影青躲进了厨间。
陈氏与隔壁的张氏寒暄了几句,并说是请姜凡来自己家垒个圈养几只羊。张氏的挤眉溜眼她只做不知,领着姜凡进了院门,苏影青出来招呼了二人一声。
姜凡见苏影青头上围着蓝布帕子,一绺头发从耳边露出,又蜿蜒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苏影青被他看得不自在,又用手一挽,袖子滑了下去,露出皓腕。姜凡心里更是有十七八个小人在那里上上下下蹦跳。
陈氏给姜凡指了活计,又让苏影青去肉铺买了点,沽了几角酒,自己则守着姜凡拿了个针线箩子做活。姜凡有了今晚的指望,干活很是卖力,却竖着两只耳朵听着院里苏影青的动静。
小晌午陈氏又请来隔壁张氏夫妇过来陪姜凡喝了几角酒,姜凡只是推说自己下午还要做活,不愿多喝。陈氏也不在意,她只是让张氏夫妇做个见证而已,倒不用在中午便将姜凡灌醉。
饭后,张氏见姜凡做活苏影青去厨下了,便悄悄与陈氏说道:“方才我不便说,现在看在陈姐姐的面子上,我怎么也得你提醒一句。姜凡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得将你家儿媳看紧了。别……别做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连累你也丢了脸。”
陈氏无奈道:“家里就我们两个女人,这重活计还是得找人来做,我这不是没找到人嘛?”说完又掩嘴笑了笑,“这不是便宜嘛。”
张氏本有心让自己的夫君也来挣几个钱,但一听陈氏的话便只讪讪了几句离开了。
天未黑时,苏影青整治了一桌好菜放在堂屋,招呼陈氏与姜凡来吃。陈氏又从菜窖里捧了一坛酒出来,说自己窖藏了几年的好酒,今日特意拿出来招待姜凡。说罢,便又让二人快吃,自己推说要去给张氏还点东西便出去了。
苏影青知道陈氏是去将姜善保放进来,便躲在堂屋的窗后看了一眼,果然将姜善保偷偷溜了进来。姜凡见她如此动作,以为是她想跟自己偷情又怕婆婆看见,心里又是一喜。
苏影青销上窗户转过头对姜凡道:“待会你别喝多,装着醉了婆婆会让你留宿。到时……”含了半句没说,姜凡自以为自己知道了,忙着点头,又挟着盘子里的肉菜往嘴巴里塞,这副怂样看得苏影青一阵恶心。
三人又吃了会,苏影青装醉扶着额退回了屋。陈氏见苏影青退下去,便又使劲向姜凡劝起了酒。姜凡心中有事,又想将陈氏灌醉方便自己晚上行事,也拼命向陈氏劝酒。二人各怀鬼胎,酒过三巡,二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了。姜凡没想到陈氏酒量这般大,本想将陈氏灌醉的计策没能奏效,见势不妙,便一头栽在桌上。
陈氏见姜凡的样子,推了几下,见他动也不动,便强忍着头痛跌跌撞撞走到柴房将姜善保唤出来。
“他们已经醉了,快!”
姜善保从柴房中溜出来,两人到了堂屋。只见姜凡如同一滩烂泥般滩在那里。陈氏又去苏影青屋子窥视了下,见苏影青好好地睡在床上,便放了心,回堂屋关上门。陈氏与姜善保商量:“苏氏已经睡着了,你将姜凡扛到西厢房,将他们两都放在床上。”姜善保犹豫了下,问道:“不如就让他们睡在一起,你再寻机会将此事闹出来,族里自会惩戒他们。不论是逐出去还是沉塘,咱们都能达到目的了。”
陈氏没想到到了这一步了,姜善保还会打退堂鼓,顿时气结:“你个蠢货!到时他们一定会把我们杀了刘氏的事说出去,我们还能有活路?”
本趴在桌上一动没动的姜凡动了一下,二人没有发现。陈氏狠狠道:“将这无赖放进苏氏屋子,再一人一刀,明早只需闹个**不遂二人互杀便能了结。他们可什么都别想说了!”姜善保还未及反应,便见趴在桌上的姜凡一跃而起,便要往门外冲。
这一冲便冲到了陈氏身上,将陈氏撞了个倒仰,姜凡手忙脚乱之下也一咕噜滚做了一团。姜善保反应过来,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便抽出怀里的刀子,一刀刀向姜凡身上招呼。姜凡不顾一切爬起来,想开了堂屋门跑出去。只要逃到庭院里,大喊几声杀人自己便得救了,没想到门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锁门的正是苏影青。既然姜凡没醉,这三人在屋里便能闹个翻天,她打算静静守在门外,稍有不妙便跑出姜家,喊来左右邻居,至少保住自己的一条命。见门被撞得“嘭嘭”作响,门缝里传来姜凡急切的声音,她也丝毫没有心软,这事有个结果对自己最有利。她一定要等房中的三人分出胜负再决定自己将来的路怎么走,是留?是逃?
姜凡正在推门,背上便吃了一刀,一摸背上满是血,他“啊”地叫了一声便回过头来对付屋里二人。这些血激起了他的凶性,陈氏不过是个妇人,自己对付了姜善保再来制住陈氏,就能逃出去了。于是姜凡舞起一条板凳向着姜善保砸过去,姜善保吃了武器短的亏,头上狠命着了几下,血顺着脑袋往下淌。姜凡见此法有效,更是一下下将姜善保逼入了角落,最后一凳砸到姜善保的头上,将他砸了个脑袋开花。
没等姜凡得意,头上便挨了几记,原来是陈氏将桌上的碗盘都“乒呤乓啷”扔到了姜凡头上,满头油顺着姜凡头发流了下来,一时模糊了他的视线。姜凡回过头去想寻陈氏报复,却见那陈氏在桌下东躲西藏,姜凡发狠道:“想要我的命得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来拿。”掰开姜善保的手指将刀子拔出来,向着陈氏刺去。陈氏见姜善保来势汹汹,只是一味躲藏。姜凡自以为胜券在握,便慢慢逼近陈氏。
“你们婆媳两个糊弄我玩是吧?今晚我先做了你再做了她,不把你们两个摆弄得求饶我便不姓姜!”说罢,姜凡便要一脚踢到陈氏身上,没想到陈氏手上抓了块瓷碗碎片,见他踢来便狠狠地在腿上一划。
这一划让姜凡一下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抱着腿哀嚎,陈氏爬起身,双手抓起一张凳子便向着姜凡的头上砸了过去。姜凡没让过去,但血气一激也拼着在陈氏的胸前划了一刀,方才瘫软了下去。
苏影青听得几声惨叫,屋中动静又沉寂下来,又等了会,便用柴刀在窗户上砍了个口子看了一眼。
只见屋中三人都躺在血泊之中,姜善保和姜凡已没有了动静,只有陈氏胸前一条长长的刀口,血汩汩地往外留,正在地上挣扎,一派惨烈景象。
苏影青并没有打算进去再为陈氏补一刀,也不打算救助她。这女人蛇蝎心肠,她能活到明早是运,活不到明早便是命。苏影青一把将柴刀扔在地上,拎起小包裹便离开了这里,陈氏的命运如何与她已经毫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