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如此惨祸,谢家哪敢放松,连夜派人去了邺城告知此事。谢知义一听大惊,顾不得什么,当晚便与二弟去了官衙,告于知州大人。知州一听此贼如此猖狂,居然又杀到了谢家老宅,甚是震怒,当即便遣一队官兵与谢家人去了青阳驻扎。谢知循放心不下,也随之而去。谢知义照旧坐镇邺城商行与老宅。
一夜颇不宁静地过去了,但谢府终究还是没有搜到贼人所在,便有人猜测那人已经出了青阳镇。但猜测归猜测,此时谢家本已绷得紧紧的弦上又加了一重压力,直让谢家上下都透不过气来,待谢知循领着官兵回了青阳镇,方好了些。
何荣在韩家听得外面动静,心越发沉了下来,他不仅有些懊恼,若没被发现,他原本已经逍遥远去,何必还窝在这家听着大戏?多少心中也有些怨恨派他来做此事的少爷,为何要他硬生生地破了身份去杀人?但懊恼与怨恨济不得事,他盘算起该如何离开。
方才,韩家的老苍头开门探个头看热闹,见里正派人盘问,便大声说道:“我韩家可没窝藏贼人。我家主人已经睡下,你们若扰到他们,明日吃苦的是老头我,去去去。”来人见这老苍头混不吝的,又兼趾高气扬,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便与他争执起来,动静颇大,终于惊动了这对房中大战的狗男女。
京娘半掩了衣服,害怕地说:“韩郎,外面似有人争吵,你快出去看看,别让人惊醒了你娘子,若被她发现你不在房中,我怕……”
韩清平浑不在意地一挥手,说道:“没事,我出去看看,你且睡下。”京娘便躺下,裹了被子,只露出双眼睛,含烟带水地瞅了韩清平一眼。韩清平正穿着衣服,被这一眼瞅得心中痒痒,便伸手勾了一下京娘的下巴,道:“我待会回来收拾你。”便出去了。
韩清平出屋,见老苍头在门前与人争执,便喝住了老苍头,又问了发生何事。来人见韩家主人过来,又比那老苍头省事,倒也不多说他事,只将谢家贼人之事说解清楚,让韩家人仔细查看便离开了。韩清平听得谢家死了人,又有贼人流窜,心中也有些害怕,便让老苍头唤醒丫鬟巧儿,打着灯笼将家中上下搜了一遍,方才放下心来。
韩清平将主屋的门轻轻启开探了个头进去看了一眼,见王春月睡得死沉,鼾声如雷,方放下心又踮脚去了京娘的屋子。
进得屋子,韩清平返身将门关上,唤道:“心肝肉,你相公来了。”边走边脱着衣服,到了床边发现京娘将自己完全裹进了被子,连个脸蛋都没露出来只在被子中动着,便笑道,“京娘,可别闷住了。相公回来了,快来服侍我。”便“嘿嘿”笑着去掀那被子。
谁知被子一掀开,却发现里面捆着个半裸的京娘。她手脚被人用裤子捆住,就连嘴上也被塞了块布,见韩清平掀开被子,京娘连声“呜呜”,着急地扭来扭去,却怎么也挣脱不出。韩清平一愣,正想拔腿就跑,脖子上却被人架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刀锋冰冷,上面还有些血迹残留,韩清平“唰”地一下汗就出来了,他想起了方才来人所说的贼人。
“想要命就老实点。”背后传来个阴测测的声音。韩清平连忙就地蹲下,表示自己不会有什么动作。何荣又麻利地将他捆上,扔回床上,让他与京娘做了对同命鸳鸯。
韩清平以为贼人要杀了自己,便连声告饶,又不敢大声说话,只拼命在床上磕头。因他的手脚都被捆住,所以磕起头来甚是滑稽。何荣见此人如此反应,便知道这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便也放下心来,说道:“我也不取了你的命,只借你家略站站,明日便走。”
韩清平一听,心中大定,便谄媚道:“大爷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开口,小的愿效犬马之劳。”何荣听他说得半文不白,倒通不通,心中冷笑,便用刀尖一指京娘道:“我要她陪我一晚,你愿给吗?”京娘听得贼人如此说,心中惊惧,圆睁了杏目看向韩清平,连忙摇头,嘴里“呜呜”着让韩清平不要答应他。
韩清平听他如此说,愣了一下,看了眼京娘便将眼挪开,叠声道:“大爷若看得上她,便是她的福气,莫说是陪上一晚,就算是送于大爷又如何?”何荣听他这么说,便用刀面在韩清平肩上拍了一记,用上了八分气力,将韩清平打得一下说不出话来,只在床上滚着吃痛。何荣将刀尖指着京娘说:“你眼光可真够差的,挑上了这等人做夫主。迟早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京娘听得韩清平如此说,而且连个犹豫都没有,心中一凉,失望如同冰水一般从头上浇了下来,直将她满身满心都浇了个透底凉,眼中只盛着满满的失望。她虽然知道韩清平不是个好货色,但只以为是他家娘子魅力不够,没能降服夫君,总以为自己能迷住韩清平,今日却发现韩清平真真是个没有担待的人。危机当头,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何荣也不理会这对男女之事,只坐在椅上盘算自己该如何离开。略想了想,何荣将刀指住韩清平的鼻尖,问道:“你家可有车马?”韩清平低哑了声音答道:“小人家中贫寒,并无车马。”他猜到何荣需要躲在车马中离开,便试探着说了句,“但小的可以从镇上叫一辆马车送大爷出镇。”
其实何荣知道,自己最好别在风头浪尖的时候冒险出去,躲在韩家是最保险的法子,但他心中着急,生怕少爷见他未曾回去复命,便对秋蓉下手,便决定明日一定要出去。没什么好法子,只有借这韩家一用了。便点头道:“明日一早,你唤那看门的叫一辆马车过来。你跟那车夫说我是这女子的兄弟来看她的。”说完,又拿出两颗黑色的丸药塞进韩清平和京娘的口中,说道,“这是我独门毒药。你和那女子都一起上车,待到我安全了便给你们解药放你们离开。”其实不过是普通的伤药,只是口感怪异罢了。
韩清平吃了这药,感觉喉咙如同一阵火焰燎过,哪敢怀疑有假,心中苦涩,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大爷,我娘子明日一早见我和京娘出门,肯定会大发雷霆,不让我出门。”
何荣冷笑道:“我既然让你叫马车,便自有办法解决。捆了她便是。”韩清平心中叫苦不迭,但也不敢有异议,想着先逃了小命再回来交代。何荣又问了韩清平家中有几人,韩清平不敢有瞒,便一五一十答了。
是夜,韩清平与京娘便被捆在床上,口中塞布,眼对着眼,胸对着胸,做了对苦命鸳鸯。至于京娘眼中含怨还是含怒便只有韩清平方才知道了。何荣悄悄去了正屋与下人房,将王春月与巧儿的穴道点了,又捆上了,只留了个老苍头留待明日喊车,方悄悄回屋假寐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