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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院长归来

这一日,寻仙峰百花谷内。

自从幻术解除后,这里的雾气就稀薄了许多,虽然破败的景象还未彻底改变,但是在百花村的废墟之中,一株小草已经顽强的探出了脑袋,看样子,再过不久这里就要恢复百花盛开的美景了。

一个修长的人影来到那株小草前,静立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阵微风吹过,薄雾散去,露出了他的容颜,只见他身着一袭白衣,干净的好似不在这个世界,披肩的银发随风轻舞,有着说不出的飘逸,一双眼深邃又漠然,好似在俯视着世间的一切。

这人便是轮回剑君千羽了。

一个小东西从君千羽身后飞出来,看看小草,又看看他,嫩声道:“小羽,你看什么呢?”这小东西虽然生的人类模样,但却只有巴掌大小,背上生着一双透明的翅膀,分明就是妖精。

在诸多妖兽当中,有一小部分十分特殊,它们天生便具有与人类相似的智慧和情感,人们将其称之为——妖精。妖精比一般的妖兽更为讨厌人世的喧嚣,所以大多都住在高山深谷之中,不与人类接触,眼前这个小妖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跟在了君千羽的身后。

这小妖精身形虽小,但是五官却生的十分精致,就像是一个微缩版的美女,十分可爱,她见君千羽不回答她,扭头问跟在君千羽身边的一个小孩道:“喂,小屁孩,你知道你师父在想什么吗?”

这小孩大概十二三岁的模样,在君千羽沉思的这一会儿一直默默的站在边上,稚嫩的小脸上有着与他年纪极为不符的稳重。他听到小妖精的话,冷声道:“我才跟了师父几个月,你都跟了师父几年了,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你这臭小子!”小妖精闻言大怒,正想掐腰大骂这个不礼貌的熊孩子,君千羽却忽然跨过那株小草,往山上走去,小孩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小妖精见状,也顾不得生气了,大叫道:“你们等等我啊!”说着也赶紧跟了上去。

君千羽回来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院,今年的新入学的弟子大多都是听着君千羽的传说长大的,一听此消息纷纷涌到轮回阁门口,想要一睹天下第一人的风采。君千羽此次下山数月,辗转各处,击毙凶兽数只,斩杀邪派妖人数名,使得宵小之辈闻风丧胆,大扬瀚海学院的侠义之名。除此之外,他还听说了一些让人十分在意的事情,所以刚一回到学院就立马召集六位阁主在太一正殿之内开会商讨。

太一正殿上,七位阁主排辈坐好,君千羽道:“三弟,我上山时发现百花谷的幻术已经被破掉了,这是怎么回事?”陈仓问早知他会问起此事,便将当日小猎他们破除幻术的过程又讲了一遍,君千羽听完点头道:“原来是鬼幻之术,这就怪不得了。现在幻术既破,那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三弟,你可以安排一些弟子,等到毒气散尽之后,让他们去把那条路清理一下。”

陈仓问点头道:“这个大哥放心,我已经在安排了。对了,大哥,关于今年新入学的弟子,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定夺。”“何事?”“在此次殿试中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孩子,他的身体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无法贮存灵力,当然也就不能修炼,我本来是要将他拒之门外的,但是七妹提议说可以让他去照顾九弟……我知道大哥心中一直还记挂着九弟,所以就暂时让他当一名临时弟子,具体收不收他,就等大哥来定夺。”

君千羽听他说到牧野,不由神情一黯,陈仓问见状,知道他顾忌兄弟情义,不好做决定,当下便道:“大哥,依我看这孩子还是不能收的。虽然我们学院一直秉承着包容四海的宗旨招收弟子,但是我们毕竟是一个修道的门派,那孩子既然无法修炼,那就不可能在修道之路上有所成就,自然也就不能进入我们学院。至于九弟那边,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常派几个弟子去照顾他。”

苏滢闻言不满道:“哼!说得好听!三哥你就说说,你门下的那些弟子哪一个真的愿意去照顾九弟?那些孩子受你们的影响,一个个都对九弟爱理不理,让他们照顾九弟,九弟能过的舒服吗?!”姜小龙不由怒声道:“还要他过得舒服?七姐,我就不明白了,那种贪生怕死的混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为他着想?依我看,就应该连他和那孩子一起赶下山去!”苏滢也是生气了,怒道:“姜小龙,那可是你九哥!”姜小龙丝毫不为所动,冷声道:“他不配!”陈仓问见情形不对,喝道:“你们两个够了!大哥刚回来,你们就不能消停一会?”二人闻言,都是不敢再说话。陈仓问看向君千羽,缓声道:“大哥,你尽管做决定吧,相信九弟也会理解你的。”

君千羽默然不语,良久之后,缓缓道:“叫九弟过来。”

片刻之后,牧野被带进了太一正殿,他抬眼看了看殿上的七位兄弟,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苏滢本想叫他起来,可是张了张口,终究没说出来,其余几位阁主彼此看了看,都是暗自叹息,唯有姜小龙始终冷着个脸,不为所动。

苏滢见牧野周身上下干干净净,与以前的乞丐打扮大不一样,不由道:“九弟,你这有了徒弟就是不一样了嘛!”牧野道:“是那孩子硬要帮我打理的。”盖完房子后,小猎见牧野穿得破破烂烂,实在不像样子,就拜托安月给他找了一身新衣服,头发也是这两天才梳理的。

君千羽缓缓看了牧野两眼,道:“九弟,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孩子跟着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于你而言,你到底想不想让那孩子留下?”牧野闻言,不由有些吃惊,事实上,早在十六年前他就已经被逐出了学院,之所以能赖在这里不走,全赖君千羽顾及昔日的兄弟情谊,此刻在小猎留与不留的问题上,君千羽居然还要征求他的意见,这份宽容着实让牧野有些感动。

可是,他又该如何回答呢?

小猎只来了十几天,可就是这区区十几天改变了牧野十几年的生活。曾几何时,他就真的跟一个乞丐一样,无家可归,四处游逛,受尽众人白眼,凄凉不堪。可是现在呢?他突然有了家,突然能吃饱穿暖,突然莫名的期待那个傻孩子能够早点回来,然后张口闭口骂他两句,虽然根本没有什么骂人的理由……这样的改变,牧野怎可能不感动?怎可能不感激?可是,对于小猎来说,留下到底是对是错呢?小猎给了牧野一个家,牧野却什么也给不了他,除了无数的屈辱和难堪。

想到此处,牧野咬了咬牙,道:“那孩子太多管闲事,我不喜欢他。”姜小龙闻言,忍不住道:“真是不知好歹!”苏滢也是一脸失望,既然牧野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君千羽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话还没说完,牧野忽然又道:“可是那孩子自己是非常想留在学院!”君千羽顿住,没再说话,牧野方才本来是想铁了心赶小猎下山的,可是后面那一句话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牧野这般前后矛盾,任谁都能看出他实不想让小猎离开,陈仓问怕君千羽心软,提醒道:“大哥,你要慎重决定。”君千羽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让那孩子自己决定能不能留下吧。”

众人闻言都是好奇的看着他,君千羽继续道:“半年之后就是十年一届的七阁较武,如果那孩子能够在较武中打进十六强,我便留他,否则的话,只能赶他下山。”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脸色各有不同,牧野神情黯然,显然是十分失望,姜小龙陈仓问两人则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苏滢忍不住叫道:“大哥,那孩子不能修炼,怎么可能打得进十六强?”

七阁较武乃是瀚海学院每隔十年举办一次的比武大赛,届时七阁都会推选出一批实力过人的弟子参加比试,最终夺冠者毫无疑问便是瀚海学院弟子辈中最强之人。今年赶巧十年期满,马上就要开始新的一轮较武,不少弟子已经在为此刻苦修炼,以期能在比赛中大展身手。似这等大赛,每一个学院弟子都不想错过,稍微有一点实力的人估计都会参加,从这代弟子的人数来看,最终能够参赛的起码在百人之上,因此,要想进入十六强的话,起码要连续战胜三个以上的对手。要知道,能够进入瀚海学院的可都是天才,小猎不会修炼,要他战胜三个这样的天之骄子当真是有些不可能,所以苏滢才会忍不住大叫。

陈仓问听了却是点了点头,只听他道:“我同意大哥的方法,那孩子既然不能修炼,那就没有了培养的潜力,若他还想留在学院,这便是他起码该有的实力。”陈仓问料定小猎难以进入十六强,所以才答应的如此痛快,若是万一他真的进了十六强,既有如此实力,来日下了山也不致给学院脸上抹黑。

苏滢还想说什么,却听君千羽又道:“不过,既然让那孩子参加较武,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教给他,九弟,从今日起,若是为了教导那孩子的话,你可以使用灵力,也可以修炼任何一种功法。”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当年牧野临阵退缩害死兄弟之后,所有人都以他为耻,学院也下令禁止他再使用学院教给他的功法进行修炼,现在为了能教导小猎,君千羽居然是把这条禁令放宽松了,其中用意当真让人捉摸不透。

苏滢心中自然是十分开心,她知道牧野于修炼一途实则是一个绝顶怪才,若是他可以进行修炼的话,说不定就能帮小猎查清身体上的问题,这样一来半年后的较武自然也就有机会了。姜小龙听了本有些不满,但君千羽已经明说只有在教导小猎的时候才允许牧野进行修炼,所以他也不好说什么。

君千羽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了,点头道:“那此事就这样定了,九弟,你下去吧。”牧野感激道:“多谢大……院长。”随即退了出去。

牧野出去后,君千羽对几位阁主道:“我此次下山听说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诸位可与我一起分析一下其中的缘由。”陆小喜道:“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君千羽道:“根据坊间传言,朝廷那边好似发生了很大的变故,老皇帝昏庸无能引发众怒,大皇子太子丹联手大将军发动政变,架空了老皇帝的势力,夺取了执政之权。”

柳如云道:“朝廷素来与我们修真界井水不犯河水,就算他们换了皇帝又与我们何关?”君千羽道:“若只是一场政变,自然与我们无关,可是自从那大皇子掌权后,朝廷先后以侵害民众的罪名派兵镇压了大宁城的金刀门、万安山的毒狼帮和九合沟的黑风寨,其矛头直指各地的修真门派,所以我才有些担心。”

金刀门毒狼帮和黑风寨虽然都是些三四流的小帮派,但在修真界也勉强有一席之地,从古至今,朝廷虽然与修真界免不了有许多摩擦,但是历届皇帝都谨遵开国君主太子凰的命令,从不与修真界正面冲突,像这般直接派兵剿除整个门派的事情,根本闻所未闻!

柳如云道:“想来是这几个门派行事不端,祸害百姓,朝廷忍无可忍才会出兵镇压。”陆小喜却是摇头道:“据我所知,这些门派都是正经的修真门派,向来以修真炼道为己任,不会去做那种恶事。”柳如云又道:“这些小帮派对弟子管教不严,其门下出现一两个犯法之人也属正常吧。”陈仓问皱眉道:“若只有一两人犯法的话,朝廷只需抓了这些人回去就行了,何须直接派兵灭掉整个门派?朝廷此举摆明了是要与我们修真界为难,五弟,你贪图安逸,不能居安思危,这种想法可得尽早改掉!”柳如云面有羞愧之色,不再说话。

君千羽看向陆小喜,道:“四弟,你对此事有何见解?”陆小喜素来聪明机智,所以君千羽才会征求他的看法。只见陆小喜微一叹气,道:“要我说,朝廷与修真界之间必然会有一番争斗,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众人一听都是一惊,纷纷看向他,陆小喜继续道:“三千年前太子凰之所以许下那个退出修真界的约定,八成是因为当时国家刚立,内忧外患不胜其多,若是再与修真界起了争执,难免又要引得天下大乱,家国不稳。现下太子氏的统治早已经稳定下来,他们以天下君王自居,自然看不惯任何胆敢违逆他们的人,如此一来,我们修真界各大门派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那个太子丹想必是看懂了太子凰的用意,所以才敢如此大胆的打破那个约定,此人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也许会成为我们整个修真界的大敌也说不定。”

众人听完心中都是震惊万分,朝廷坐拥百万大军,修真界又高手如云,若是双方真的斗了起来,岂不是又要血流成河?神州百姓岂不是又要遭受战乱之苦?苏滢担心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应对?”君千羽皱眉道:“现下朝廷的行动虽然很可疑,但还算不上是对修真界正式出手,我们先静观其变,看看那个太子丹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再说。”其余六人闻言都是点了点头。

一干事宜商讨完毕后,七位阁主各自往自己的阁院走去,君千羽刚走没多远,苏滢忽然追了上来,道:“大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君千羽道:“有事方才怎么不说?”苏滢吐吐舌头,道:“忘了,嘻嘻。”十兄弟当中君千羽最为宠溺苏滢,所以苏滢才会在君千羽面前做出这样俏皮的表情,君千羽看的哑然失笑,摇头道:“你呀……身为一阁之主,以后万不可再这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了,还不被笑掉大牙!”苏滢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大哥,我想给你说的事跟影莲师姐有关,她最近跟我捎信说要过来住一段时间,你看可以吗?”

赌世之战过后,妙手神医苏灵儿因为不喜争斗,便一个人回到了神女峰,她心地善良,见不得世人受苦,于是就开始凭借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四处治病救人,直至老死方休。苏灵儿一生只收了一个徒弟,她死之后,那个徒弟谨遵其教诲,继续行医救人,如此代代相传,便成了神女峰的传统。由于神女峰治病向来不问正邪,所以正邪两道对她们都是极为敬重。苏滢口中的影莲正是现任神女峰峰主,由于神女峰与瀚海学院所在的寻仙峰相距不远,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都颇为紧密,影莲少时与君千羽几人多有交往,所以苏滢才称她为师姐。

君千羽听到影莲的名字,脸上的微笑立时淡去,只听他冷声道:“她来干什么?”苏滢小声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她的旧伤又犯了,想来找我帮帮忙。”君千羽闻言皱眉道:“她是神女峰峰主,天下第一神医,怎么会找你治伤?”苏滢道:“所谓医者难自医嘛,若是影莲师姐自己有办法的话,当然不会来找我了。”

君千羽闻言,剑眉轻皱,他心中虽然不想看到影莲,但人家为治伤而来,直接拒绝未免太过无情,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是点了点头。苏滢见状,心情大好,开心道:“谢谢大哥!对了,大哥,小蝶呢?这么久不见,我有些想她了。”苏滢口中的小蝶就是跟在君千羽身边的那只小妖精,她与苏滢的关系很好。君千羽道:“她刚刚也嚷着要去找你,估计现在已经在你的雨霖阁里了。”苏滢一听喜道:“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说着就欢欢喜喜的跑开了,君千羽见她还是没有个稳重的样子,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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