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群他们到李树那儿吃饭的时候，小海已经在北京混了快三年了。
在北京安顿下来的第一个月，他领到了一千块钱，这是工资，崭新通红的票子，虽然，不够厚实，但是，对于他来讲，这可是他第一次挣到的工资，他把钱攥得很紧，随后就锁在自己出门时带的箱子里。
相应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妈妈打电话告诉他，妈妈已经转正了，妈妈现在是国家正式老师。
全村人都在替他们高兴，还挨家挨户地在吃饭，还要到自己家里去，真到了那天，自己是必然参加的。
工作还是没有变，依然是站在楼梯口，穿着四不像的衣裳，还套着一个雪白的手套，见人就是：“先生、女士，中午好、晚上好”，要么就是“先生、女士，请慢走”一天要喊四五十遍，当然相应的，也要鞠躬四五十遍
。没办法，搁平时，他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可是就是为了那一沓并不厚实的钞票，他必须得这样。不过，到了后来，他居然习惯了，也很理解，别人给你钱，你就得为别人服务，看起来装孙子很不男人，实际上，没有钱才顶不是男人，抓住那点人民币才是最最重要的。
母亲为了转一个公办老师，等了多少年？除了名誉上好听一点，不就是每个月能加一点钱吗？当然，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就是母亲高兴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组成部分，就是转正可以让她更有尊严，也更自信。
小海有时还会想，就现在的自己而言，如果别人给自己相当多的钱，自己可不可以向别人磕头下跪，小海已经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张向阳曾经戏弄他：“现在有不少富婆保养小帅哥，就凭你王小海的长相吃点软饭，指定没问题”。小海自然一顿臭骂，“别尽做美梦了，别人陪你睡觉，还给钱，你就拉倒吧！倒贴的事情是没有人做的”。可一面说，一面也在怀疑，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按说，有钱的男人几乎是正大光明地保养小老婆，那么也有可能，有钱的女人会包养帅哥的，张向阳可能还真没有撒谎。毕竟，他到这儿都好几年了，见过的事情要多一些，而且，凭张向阳和自己的关系，应该不会糊弄他。
据说，唐朝还有个女皇帝叫武则天就在后宫里养男人，而且，那些男人相互之间还会争风吃醋。当然，那些男人一定长得很漂亮了。可虽说是皇帝，毕竟是老太婆，怎么就能喜欢，还吃醋？小海是想不通的，反正换作自己，那肯定是不行的，看来自己比武则天的男人更加有出息，想到这些，小海还有点得意，觉得自己是真正的男人。
可男人除了离不开钱之外，还离不开女人，作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小海不能不考虑这些问题。酒店的小丫头倒是很多，五湖四海的都有，可她们似乎都在谈恋爱，整天抱着个手机就知道发短信，还有就是没事让他们这些男同胞掏钱给他们买东西，请她们吃东西，那在戏弄男同胞，估计一般的连边都占不到。这样没谱的事情，小海是不会做的，村里也有几个像样的姑娘，和自己一般大的就算春玲不错，可那丫头上过高中，家里条件也好，春玲自己还当老师，没准以后会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还能转正，那就是国家的人，再看看自己，家里三间瓦屋破烂不堪，条件在村里是最差的，自己也没有个正式工作，整天靠鞠躬挣钱，相差太远了，估计不成。
也不一定，那****的小秃子不就从那个小眼镜跟前把翠枝抢到手的，实在不行，回去把二四他们召集起来，还是那样，对付春玲也许也行！可自己的母亲肯定不愿意，那好像不够文明，同样的事情，小秃子可以做，他小海未必能做。还是一心一意地挣钱，自己混得好，底气就足了，什么教师不教师的，不都是女人，是女人就得嫁人，嫁人的话就能嫁给别人，也能嫁给自己，自己的父亲不就是纯粹的老百姓一个，不还照样娶了母亲。
小海的决心已定，先老老实实鞠躬，过个两年就和春玲摊牌。
春节之前，小海和张向阳一道回去了，但是，张向阳是其他村子的，所以，踏进王冲的还是王小海一个人。
半年下来，小海攒了四千块钱，放在皮夹里也挺厚实，小海还准备换一个手机，但是还是没有舍得，先孝敬一下老娘吧！让母亲高兴高兴！
进村的时候，大概上午十点钟不到，学校还没有放学，母亲应该在学校里，先到学校再说。小海径直来到学校，学校里还是稀稀拉拉的读书声，几个老师都在办公室里。看到小海，大家很高兴，母亲也是。王群看了一下半年未见的儿子，竟然留下眼泪，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不过从外形看，应该是泪中带笑的。面前的小海，身材挺拔，不胖不瘦，头发在头上左右非常对称地分开，脸上干干净净，黑豆般的眼睛闪闪放光，鼻子似乎比以前更加挺拔，嘴唇也似乎更加红润，一套白色的休闲西装穿在身上显得青春时尚，丝绸丝巾系在衬衫里，露出了一条边的红色，却异常显眼。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像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了，这个苦孩子，没想到还生有一幅好的皮囊。王群的眼睛有点迷离，李树的身影似乎在眼前晃了一下，但随后小海的一声“妈”把她喊得心里一颤，“回家之前也该打个电话啊！”就没了下言。小海依次汉“胡叔叔好，王叔叔好”，长水和安国都笑着应了，小海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红塔山”香烟依次递着，自己却没有抽，王群忽然觉得小海好像懂事了，这个孩子烟瘾很大，在长辈面前还能控制，真有进步啊！
王群不知道，小海没有自己抽烟，其实还想在春玲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他是有预谋的。
春玲就坐在妈妈对面，别看小时候偶尔在一起玩，可那是还真没有注意她的长相，就知道胡春玲的成绩相当好，坐在教室的前排，老师上课总是提问她，还读她写的作文，要求大家一起向胡春玲学习。终于，没有人向她学习，所以她算是村里很少的考上高中的学生之一，不过还是没有考上大学。
可那时她就应该是个个子不大，拖着两条辫子，皮肤也不够白，喜欢低着头一个劲地向前赶路，很少向两边上看。很普通很平常的小丫头啊！自己走的时候，印象要好点，个子长高了，皮肤变白了，不过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啊！
眼前的春玲，剪着齐耳的短发，不过后面很短，可以清楚地看到后面的脖颈，因为前面长，垂头的时候，上面的头发都可以遮住眼睛，所以她得不时地捋着耷下的头发，然后便能看到遮住的面庞。依然是一张鹅蛋型的俏脸，清晰的双眼皮下是忽闪忽闪的眸子，里面可以汪水的，上面穿着一件手织的毛衣，很蓬松，下面应该是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身材。小海一看，想不出上面好词，“阳光、健康、朝气、活力”等词语大概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而且小海隐隐地揣测，春玲的身上好像从哪儿来的有那么一股弹性，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他有触摸的冲动。想到这儿，小海觉得自己有点肮脏，连忙收住了自己发散的思绪。
小海也顺道和春玲打了个招呼：春玲，忙啊？
看到小海笑了笑：“也就是上课、改作业，说不上忙不忙的，不比你啊！在外面发财啊！”
小海接过话：“胡一口饭吃，发不了财的，不如在家的。”
春玲问小海的工作内容，小海说是厨师，显然，他觉得“迎宾”这个职业很不上档次，于是下意识地撒了谎，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没有撒谎，这外面的工作，随时都可以换的，要不明年，自己就去学个厨师，这个决定小海只花了一秒钟。
王群看他俩话还不少，自己就先到班级去了，可她前脚进班级，春玲后脚也就上班了，小海只能和那两个叔叔东南西北地散扯一顿，等待着母亲的下班。
放学之后，王群邀他们一道去他家吃饭，小海也邀，安国说：“今天就算了吧！你们娘俩好好谈谈心，再说，小海做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应该休息一下，我们就不打扰了，改日！”
“改日”这两个字似乎提醒了王群，因为就转正的事情，长水和安国都请过了，自己没有请，就是等小海，现在小海回来了，就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王群说：“那就寒假之后，一言为定！”
小海还没等和老娘谈心，更没有好好休息，那几个哥们蜂拥而至，二四、小秃子、三犟子，“四大天王”重现江湖。
小秃子成了家，自然还是在小秃子家吃饭，小秃子还是那么够意思，翠枝也还是那么热情。小海也没有了倦意，往小秃子家中一座，见面就开玩笑，“你这东西怎么这么不争气，到今天又不给咱生个小侄子，当时不就说有了吗！我也给他买个变形金刚啊，你看，我有钱都没地花！买给你俩，在床上玩也不像啊！”，话没说完，翠枝在身后就给了他一下，“你这东西，出去才几天，就不学好，你要再胡扯，看我不撕烂你的狗嘴！”小海直喊冤枉。
小秃子也说“：当时，当时那是吓唬老丈人的，不说有小孩，老头舍不得嫁姑娘，这招还是他姑娘自己的主意啊！”翠枝狠狠地瞪了小秃子一眼，小秃子连忙止住话语。
提到这话题，三犟子浑身是劲，“翠枝啊！小海说得对，你怎么能打他呢？小秃子也是啊，怎么就不行呢？哎！要是我，那儿子早都打酱油了”说完一阵大笑，起身就跑，因为，后面翠枝早以用一个不明飞行物估计是笤帚砸过来了。小秃子看起来并不生气，“你着****地，咱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丫头还没有出世，咱儿子干嘛要出来！我和儿子在等媳妇啊！”一屋子的人笑得前仰后合。
三犟子还来了劲：“不行，我听了一个笑话，不说不行，一想就想笑。”二四连忙附和。“快说快说！”三犟子说：“一个女的家里死了男人，一点都不哭，那天下葬的时候，女人帮他整理衣服，突然一声号啕大哭：你这个死东西啊！你今天终于硬了啊！”说完，自己又忘情地笑了起来，其他人一开始没有回过味，后来明白了，更是笑得肚子疼，小秃子笑得非常不自然，翠枝恨不能把他骂上天，小海也觉得这个玩笑在这个场面上开的不太适合。
闲扯结束之后，自然是喝酒吃菜，翠枝也坐在桌上，五个人推杯换盏，兴致还不错，酒也喝得挺快。翠枝真是一把好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开点玩笑还不生气。所以大家在一起，一点都不拘束。
小海虽然最小，可是饭桌上的主角，大家今天主要是为他接风，听他说说外面的见闻。小海也很自然地说道自己在外面的经历。可他真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高楼大厦，最高的有一百多层，可自己没有上去过；道路很宽，可以行七八辆车，好车多得是，可自己顶多在边上骑个三轮车或自行车；商店到处都是，可东西贵得要死，自己都不怎么敢进去；女孩子很时髦，可她们都是昂首挺胸的，没有人把他当颗葱。他只是一个厨师，每天炒菜，吃人家的，喝人家的、睡人家的，然后就是领那么点工资，没有多大意思，也不怎么自由，不干还不行，不说也罢。大家从他嘴里泡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轶事，情致也不高，小海因为连续说了两次谎话，心情也变得郁闷起来，觉得自己有点不应该，站楼梯是不好，可也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自己怎么一到这个当口就下意识地说自己是厨师呢？
小海问他们三个人的状况，三人也没有什么变化，二四还是棋牌室，小秃子还是做着小生意，三犟子目前依然无业，和俩人掺乎。不过，马上准备弄个拖拉机，钱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翠枝招呼大家吃菜，大家菜吃得并不厉害，倒是闷头喝着酒很见效。小秃子的客厅里弥漫着香烟的雾气和几个人嘴里喷发的酒气。结束后，三犟子还是要打麻将，这回，很有趣的是，其余几个人呼应并不积极，小海说：“还是回家吧！总要看看老娘啊！”，翠枝也附和，大家没有坚持。
小海等三人走过之后，翠枝收拾着桌子，小秃子坐在那儿动都不动。翠枝用脚踢他，小秃子一反常态，还是不动。翠枝很奇怪，“怎么啦！还不滚起来，我要扫地。”
小秃子一声大吼：“扫什么！扫个狗屁！能帮我扫出儿子吗？就扫个姑娘也行啊！妈的，连他们三犟子都可以瞧不起我，还以为我不行，我怎不行啊，你让他妈来让我试试，这个死东西！”，
翠枝吓了一跳，“人家只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当真！你们是什么关系，能为这点事真生气？另外也急不得啊！”“什么狗屁朋友，能嘲笑我吗？我他妈看他能生个什么东西，一事无成的东西，还不是打光棍！靠！”小秃子骂完之后，心里似乎舒坦了一些，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房间里跑，翠枝在后面，还没有回过来。今天，小秃子的表现太出乎她的意料，酒后吐真言，看样子，小秃子很在意这件事情，她从小秃子的表情上读出了一丝恐怖，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她的小秃子始终是满嘴笑话，待人也好，脾气也好的，他今天怎么会这样，？翠枝的心里有那么点莫名的担心。
三犟子和小海当然不知道。小海回家之后，妈妈又上班去了，自己的房间早已被王群收拾得干干净净，正好可以睡一觉。小海倒头便睡，睡下来之前，又给张向阳发了个短信，报一下平安，谁知那东西早已和别人在一起坐上了麻将桌子了，那就祝愿他多赢点钱吧！
晚上，王群和他商议，什么时候请村里的人和学校的人吃一顿，这一顿是不可以省去的。小海说：“你定，要不就这个礼拜六，反正，这也是放寒假之前最后一个礼拜六了，马上放假事情也多”，王群同意了。
事情如期进行，王群家的旧屋里，第一次坐了三四十人，而且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乡里也来了两个人。小海挨桌子敬酒，在外面这半年，别的没学会，尽学会说好话了，把村里的这些书叔伯伯说得心花怒放，直夸小海有出息，长本事！王群听着也高兴，就劝大家多喝一点，春玲还是那么勤快，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个围裙很娴熟地系在身上，招呼这个，安排那个，还帮王老师端菜端饭，忙得脚不离地，王群很感动，这丫头，自己是没有白疼她，真好！
喝酒的程序大多是相同的，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去，你说你的好话，我说我的好话。三杯酒下肚，热情高涨，氛围浓烈，最后，喝得好样，主人继续劝，客人假谦虚，最后有人拍板：结束！王老师家的酒宴也是这样的程序。终于结束了，等客人都走散了，春玲还有帮她收拾，王群执意不肯，春玲才走了。小海喝的也微醉，抬头看到了上方父亲的画像，歪着头对王群说：“妈啊！这要是爸还在的话，今天一定也会很高兴的，今后，儿子就是这家的男人，我不会让你受一点气”，说完，自己使劲地点头，王群也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拼命地往回收，可还是不明显，渗出了一些，只能用手绢擦拭。王群第一次听到儿子如此铿锵有力的话语，感到儿子真长大了，懂事了，也成人了，打心里高兴，可以告慰有志了。想完，她也看了一下有志，似乎，他也在微笑。
喝过酒的儿子是可爱的，话说个不停，听着也入耳。可王群还是劝小海睡觉，小海不干，娘俩就坐在家里谈心，小海对王群始终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很好的，张向阳照顾自己，老板对自己也好，同事们在一起处得也好，到了月底就拿工资，比妈妈发工资都准时。王群半信半疑，不过也挺高兴，就说那还得感谢张向阳啊！什么时候请他到家吃顿饭，小海说那是一定的。
王群自然关心小海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个人新情况，也就是是不是有对象了，小海一个劲地摇头，自己还小，还有就是没有合适的，男人总应该先立业后成家的，王群觉得也对。王群还试探了一下小海，直接问：“春玲怎么样？”小海说：“好啊！不过人家未必能看上自己，再说就是看上了自己，现在也不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以后再说！”王群说：“那当然，妈只是问一问，妈看出来这架势，没准那丫头对你印象就不错，要不然怎么这么积极呢？你要是看着还行，妈帮你看着，不能让别人抢了先”。娘俩一拍即合。
三犟子今天还是在家闲着，他们都知道小海今天家请客，原本以为小海会请他们也吃一顿的，也是，整天就像穿一条裤子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总不能忘记吧！尤其是那样的场合，村里的大队里的甚至乡里的都去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哥几个也该去见识见识吧！可小海没有打电话给他们。估计这是小海妈做的主，在王老师眼里，这几个小青年看样子还是上不了台面。王老师至今还是把他们当小孩的，三犟子相当有点失落。
那天，戏弄了一下小秃子，感觉挺爽的。这小秃子，年龄比自己小，小日子过得呼啦啦的，老婆也能干，真有点招人眼红，可也真是的，一个肉乎乎的女人放在跟前，怎么就弄不出一个丫头或小子？看架势，连小海都觉得不可思议，要是换作自己……三犟子想着想着，居然想像出自己和翠枝在一起缠绵的景象，吓得连忙停止想像，还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连说：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妻，不可欺，罪过，罪过！不过还是有点替翠枝可惜，自己比小秃子大，一开始也有个丫头，可不抵事，那晚趁酒喝多的时候，想在她脸上蹭一下，谁知那丫头吓得像狼叫，自己也就没了兴趣。原来那姑娘在家里，父母招呼得紧，在结婚之前，连手都不许摸的，可结婚要等到什么时候？三犟子对自己都没有多大信心。
也是，自己二十二岁了，还没有个正经事做，家里条件虽说还行，可按照现在这结婚的架势，要楼房、冰箱、彩电、空调、太阳能的，那是绝对拿不下来的。父亲说，房子我给你包了，现在的平房要是不成我就盖楼房，“父亲、父亲”我就是给你“付清”的，不过结婚以及那些小玩意总该你自己置办吧！三犟子几乎没有拒绝的权利，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招。
终于，经过反复的考虑，他对父亲说，房子暂且可以不盖，你把盖房子的钱给我买辆车，我要跑客运，那一定不错的。父亲起先不同意，后来架不住娘俩死磨硬泡，也就同意了。
此后，王冲的土路上，有了一辆通往县城的面包车，三犟子优雅得坐在驾驶室里，帅气地摆弄着方向盘。当然，边上的人造革皮包里每天都能吸进多少不等的钞票，实际上，跑车子的收入比小海在外面当什么厨师丝毫也不逊色。
和这个消息一样好的还有三犟子那个不让摸手的女朋友孙颖，几天后就出现在三犟子的车上，她是来帮他卖票的。也对，一个人既要开车，还要卖票，忙不过来，还不够安全，来帮他是应该的。这时就不是什么摸手的事情了，该有的全有，两人整天一早从家里出门，晚上一道进村，白天全部在一起，他们已然是一家人了，三犟子很享受，看到翠枝的时候，笑得也自然了许多。
孙颖变得也挺快，难怪，成天往街上跑，多多少少能瞟学一点，没事的时候，她喜欢注意城里的女青年的穿着打扮。比如，人家穿牛仔裤，她就买条牛仔裤，人家剪短发，她也剪短发，反正钱就在自己手里，怎么用都没有什么阻力。一来二去，自己开始变得有点新潮，当然只能说在王冲算是有点新潮，三犟子不太管她，有时看她收拾得有模有样，看着也行，至少在喊人上车时，人会多一点。三犟子有时觉得很别扭，妈的！现在人怎么都这样，女的漂亮，坐车子的人都多许多？也就随着孙颖了。
二四和小秃子以及翠枝有时也进城，当然是做三犟子的车，三犟子总是客气不收钱的，可孙颖不干，一个不收钱两个不收钱，咱们喝西北风啊！三犟子也不坚持，他们的钱早已塞进了孙颖的手里。平心而论，翠枝和二四他们根本不缺这个钱，坐他的车之前也没打算占他们这个便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