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咔咔”两声闷响,就在殷荃几乎要痛嚎出声的时候,突然瞪圆了双眸,方才因夏侯婴而无比怨念的情绪顷刻间荡然无存,她有些犯傻的张着嘴,直至半晌后才惊喜出声:“我能站起来了!谢谢你啊!阿珏!”激动的抓住龙珏的双手,殷荃用力拥抱了她一下,登时令黑衣女子有些怔愣有些僵硬。
“不过……你未经那个洁癖小白脸的同意就帮我恢复行走能力,万一被那个虐待狂发现岂不是要受罚?”惊喜之余,她并没有为此被冲昏头脑,抱起手臂,殷荃看向龙珏的视线里有几分担忧。
被她这样看着,龙珏双唇蠕动了一下,黑眸内生出一丝微光,似乎,是想要开口说话。
“管他的,要打要骂随他来好了!我替你扛着!”说着,殷荃笑着拍了拍龙珏的肩头,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原地站着,龙珏一瞬不瞬的望住殷荃的背影,心中生出一丝怪异的情绪,那情绪来势凶猛,竟让她有些怀念。
“不错,这身打扮才比较合适你。庞班,带她去马厩。”轻描淡写的抬头在换了衣裳的殷荃身上扫了一眼,夏侯婴的语气很淡,却仿佛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
“你大爷的夏侯婴!老娘招你惹你了!你凭什么不让我走!你这是非法囚禁!非法囚禁!!”在端王府住了三天,殷荃所有的理智都被高贵冷艳的夏侯美人消磨完了。
“本王的马救了你,你难道不应该好好表达一下你的感激么?”指尖在帛书边缘的锦缎上摩挲了一下,夏侯婴的语气淡漠依旧。
“你这是道德绑架!”
“庞班。”淡漠语气里掺入了一丝不耐烦。
“放我下来!!”
看着健硕如牛的庞班将火气冲天的殷荃从眼前扛走,夏侯婴挑挑眉,视线落回到从刚才到现在只翻过一页的帛书上。
真吵……
下次还是点她的哑穴好了。
“主子,聘礼已送到。”
正思忖间,卫钧走进。
面无表情的抬眼朝门口的白衣卫士瞥去一眼,夏侯婴抿抿唇。
一把将殷荃丢进稻草垛,庞班对正侍奉在马厩的马倌们简洁明了的交代了一句后,遂大步流星的离去。
他走后,马倌们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仍身陷在草垛内的殷荃,随即摇头的摇头,低叹的低叹,各做各事去了。
开罪了端王,那真是只能自求多福了……
吐出一口沾着土腥味儿的茅草,殷荃黑沉着脸从草垛里爬出,大吼:“夏侯婴!你去死!!”
不让她走还让她睡马厩!!
啊呸!算你狠!!
拍掉身上的草叶,殷荃刚一转身就听到了自己下巴掉地的声音。
清一色的白马……
偌大的马厩竟然只养白马!还是匹匹都有冠军相的那种!
殷荃突然很悲愤。
上帝啊,派个人来收了夏侯婴这只妖孽吧……
被夏侯婴丢进马厩后,殷荃发现,她终于再也不用三天两头的撞见那张高贵冷艳的绝色美人脸了。
原因很简单:夏侯婴是个洁癖到变态的人。
洁癖如他,怎么可能来马厩这种充斥着动物体味和稻草潮气的地方?NO WAY!
“小白,你知道么?按照心理学的说法,通常像你家主子这种洁癖到变态程度的人要么童年很悲剧要么恋爱受过伤,只有通过这种极度偏执的洁癖才能让自己有安全感。”咬下一口胡萝卜,殷荃一边说一边把被她咬过一口的胡萝卜往“小白”口中送。
“小白,你是怎么忍受那个洁癖佬的?像他那种变态到天怒人怨程度的洁癖,一天不得给你洗个十次八次的?”摸摸白马的头,殷荃咬着刚才被马啃过的胡萝卜。
白马发出一声低鸣,马蹄刨了刨地面,抗议某人啃了本应属于它的胡萝卜。
“小白,你果然被那他压迫的很惨啊……”误解了白马嘶鸣的真正含义,殷荃很是同情的抚了抚它雪白直挺的鬃毛。
站在御马监门口,夏侯婴视线始终瞧着马厩里殷荃的背影,嫣红的薄唇微微掀开,神色微妙的令人心悸。
小白……
她管他的爱马玉麒麟叫小白……
有点意思。
心念微动,夏侯婴唇角松动了几分,几乎与此同时,他看见殷荃将一个用稻草扎成的人偶递到玉麒麟的马嘴边,两眼放光。
“小白,饿了吧?来咬两口夏侯婴的头!哦,原来你更喜欢吃他的腿……”
见状,站在他身后的卫钧和庞班突然感到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人齐齐看向自家主子依旧风华笔挺的背影,却始终觉得,主子周身的气压似乎越来越低了。即便如此,马厩那边殷荃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小白你慢点吃,我还做了很多夏侯婴!你想吃头就吃头,想吃胳膊吃胳膊!管够!”
听着白马嚼干草发出的吱嘎声,殷荃实在很痛快。
她甚至能想象到真正的夏侯婴被自家马匹嚼在口中的画面,那感觉,倍儿爽!
囚禁她还让她睡马厩!
夏侯婴!这笔账老娘迟早要讨回来!
马匹咬啮干草的嘎吱声自然也传到了夏侯婴及其身后的两人耳中,听的十分真切。
“卫钧,吩咐厨房,今日加菜,马肉火锅。”夏侯婴的声音忽然前所未有的轻快。
“是。”
颔首应声,明明是夏初时节,卫钧却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视线始终低垂在地,直到自家主子走远,他和庞班这才重新直起身子。
玉麒麟可是御赐的西疆贡马……
这种时候吃马肉火锅……莫不会有些重口么……
俩白衣卫士相视一眼,顿觉惋惜又无奈。
看着白马咬住自己手中最后一把稻草,殷荃走出马厩,朝御马监门口看去,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到背后有股寒气,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收敛视线,她扭头看向马厩里的白马,低叹:一定是这段时间被夏侯婴压迫多了,产生幻觉了。
正想着,只觉身后遽然传来一丝凉气,她猛地转身,正正望见夏侯婴那抹能晃瞎她双眼的雪白身影。
“你管这玩意儿叫夏侯婴?”
眯眼,殷荃梗着脖子,拒绝回答。
她刚才感觉到的寒意果然没错!
“做得一点都不像。”
“……”张了张唇,殷荃瞪圆双眼,她觉得她好像听错了什么。
“本王看,应该叫殷荃。”
眼眶张的更大,殷荃几乎要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大吼出声,可后者却好像根本没瞧见她几欲抓狂的神色般,语气依旧漠然:“手粗脚粗脖子粗,身子上下一般宽。”
“夏侯婴!我如此纤瘦,怎么就手粗脚粗脖子粗了!还有!我胸围34D腰围不足一尺八怎么就上下一般宽了?!!”边吼边撸袖子扯领口以示证明,殷荃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人家质疑她的身材。
“皮肤太糙,骨骼不匀。”无视她的暴躁,夏侯美人唇形微动,浓黑眼珠投射出来的嫌恶光芒能戳死殷荃一万次。
“还有……”说着,夏侯婴朝殷荃靠近了些,身影笼罩下来,将她完全遮掩。
他身上有股清新的气息,像松柏像晨露,像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抿紧唇线,殷荃有些怔。
她还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他,在她的印象里,夏侯婴是绝对不会主动靠近自己半步的,她几乎可以毫不犹豫的肯定,在他眼里,她就像个病毒,还是最肮脏最龌龊的那种。
蓦地,只见他忽然伸手,捏住她微微敞开的两片衣襟朝内拉了拉,道:“别没事露出这么多肌肤,否则浸猪笼。”
闻言,殷荃当即垮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