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斟酌半晌,点头同意。陈龙复进城,假装成药贩子,很快同方兴、肖兴接上了头。三个人分工,分头活动,等待都督府来攻城时,设下陷阱擒五豹。黄昏时候,肖兴瞧见王飞豹全身披挂奔到了城门口,料定必有缘故,告诉了方兴,方兴又转告陈龙复。他们立刻把联络好了的人士和潜伏在城内的摧锋军拉出来,控制了城头。当王飞豹急急忙忙往回跑,接近吊桥时,肖兴一声令下,吊桥嘎嘎地扯起来。五踏平青龙寨冉黑豹最先得知王飞豹降宋,知大势已去,便弃了营寨,单枪匹马夺路逃奔到了与江西交界处的青龙寨。寨主尉迟茂盛和王福、钱汉英曾经同师学艺,王福、钱汉英毛遂自荐上山去说服尉迟茂盛和冉黑豹来降。文天祥正要派兵攻打青龙寨,扫平进军江西的障碍,见他俩说得满有把握,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王福和钱汉英早晨出发,一直走到太阳偏西,才勉强望见了青龙山。青龙山形势险恶,周围陡壁石崖,只有一条曲折的崎岖山道通上山寨。他俩走累了,甩镫离鞍下了马,伴着一棵大槲树坐下来。歇了一会儿气,肚子里咕噜咕噜叫起来。王福饿得受不住,站起身踱到林子外面,放眼四处眺望,想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去搞顿饭吃。说巧也巧,这时从斜路上走出来两个村妇,手上提着饭箩。王福见色眉开眼笑,一步三摇走拢去,搭讪着问道:“唷,你们是姊妹,还是姑嫂,这么亲亲热热的?”“我们是姑嫂,你问这个干什么?”“没,没什么,随便问问。唔,嘻,饭箩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个人才怪哩,”姑娘噗哧一笑,“饭箩里当然装的饭菜呐:“哦,噢,”王福两眼紧盯着饭箩流口水,“姑娘,是这么的,我们肚子饿得厉害,能不能做做好事?”“哎,我们这点粮食都是借来的,爹爹和哥哥在山上栽蕃薯,等着我们送饭去,给了你,他们吃什么?”“姑娘,”王福露出了凶相,“你到底给不给?”“我们不给你又怎么样?青天白日,敢放抢不成?”王福听到“抢”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便把村姑的饭箩抢到了手。姑嫂俩眼睁睁地望着他,呆了一会儿,哭起睑来。王福见他们哭得有味道,像纺棉花一样,起了淫心,一个腋窝下挟一个,转身往林子里走,边走边油腔滑调地说:“莫哭,莫哭,我的小乖乖,陪我们吃饭去。”
“强盗,强盗……”姑嫂俩边哭边骂着。王福哪管她们那么多,大步流星回到了大树旁边。钱汉英见王福满载而归,还带来了“下酒菜”,举起大拇指,竭力称赞他本事绝伦,帮着他动手解下姑嫂俩的腰带,把她们的手脚捆住,又从姑娘的裙子上撕下两块布,塞住她们的嘴巴。揭开箩盖,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光了饭菜,王福咂着嘴巴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把钱汉英拉到一旁,耳语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姑嫂俩带上山寨,献给尉迟茂盛,作为我们的进见之礼。”
“依我看,”钱汉英猥亵地眨着眼皮,“不如我们先尝尝味再、乂”说。
“嗨,你难道不知道尉迟的脾气,不是黄花闺女他不要。”
“那么,这个嫂子你让给我过一过瘾,好不好?”“你他妈的老色鬼,比我还嘴馋!“二爷,我自从被金应抓住后,烤了几天了,实在熬不住了。”
说罢,钱汉英把那个嫂子就地扳得仰面朝天,硬凑上去了亲个嘴,然后拔出腰刀割开她的裙子和内裤,强行压到她身上,嬉皮笑脸地说:“好乖乖,顺从顺从,我有好的给你……”嫂子拚命地挣扎,由于捆住了手脚,无法摆脱钱汉英的紧缠,渐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让钱汉英控制了,占有了。就在这时候,猛听得一阵梆声锣响,一群手持锄头、扁担和短棍的山民喊叫着朝树林里冲过来。钱汉英慌慌张张搂起裤子,喊着说:“快,快,快跑,把那姑娘带走。”
“我知道。”
王福早已把那村姑抱到了自己的马背上,两个人赶紧跨上马,挥鞭朝青龙寨急驰。上了山,钱汉英回头朝背后看了看,见山民没有追上来,才放松了缰绳,让马缓和步子。他熟悉山寨的黑话、暗号,打了个唿哨,叫两声。树背后窜出两个喽啰来,双手抱拳:“二位请了,上山有何贵干?”“好小子,倒蛮灵变的,”钱汉英拉着架子笑了笑,“我们和你家寨主是师兄师弟,有要事会他。”
“呀,得罪,得罪!请随我们来。”
钱汉英和王福跟着喽啰转过一道回环路,来到寨子门口,离鞍下马。喽啰通报进去。尉迟茂盛和冉黑豹迎了出来。冉黑豹眼尖,盯着姑娘翘起嘴角说道:“二位师叔比我想得周到,连鲜货都带来了,有福同享哟。”
“你他妈的癞蛤蟆想天鹅肉吃,这是献给尉迟寨主的。”
尉迟茂盛朝村姑打量了一眼,吩咐道:“幺满,给我把这蔸菜看管好,别让她跑了。”
幺满把村姑带下去后,冉黑豹流着口水,淫笑道:“嘻嘻,尉迟师叔真有艳福。”
“莫眼浅,”尉迟茂盛白了冉黑豹一眼,“会有下酒菜给你的。”
“师叔这么好,我在这里呆一辈子算啦。”
冉黑豹乐滋滋地摸着后脑勺,咧开嘴巴放肆奉承尉迟茂盛。王福耸了耸眉毛:“不谙事的东西,我们被文天祥逼得没有容身之地了,你报不报仇哇?”“嗨嗨,”冉黑豹油嘴滑舌笑道:“仇要报,姑娘也要玩,尉迟师叔,你说是不是?”尉迟茂盛伸出手臂一指,恭请道:“请到聚义厅,坐下来讲。”
四个人一齐进了聚义厅,分宾主坐下。钱汉英瞥了瞥尉迟茂盛和冉黑豹,弦外有音地说:“文天祥得知黑豹上了青龙寨,特地派我和二爷前来劝降,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放他娘的狗屁,”冉黑豹龇着牙骂道,“叫我投降,除非他每天给我换一个新鲜货。”
“尉迟师弟,你呢?”钱汉英把脸偏向尉迟茂盛。
“他每天给我换十个也不干。”
尉迟茂盛态度更加坚决,“我在山上好比天马行空,多痛快。”
“啊哈,”王福双手一拍,“原来我们都想到一块来了。其实,我们上山是来通风报信的,赶快做好应战的准备。
“尉迟茂盛感谢二位师兄给他送来了“鲜货”,又给他带来了文天祥打算攻山的消息,摆酒设宴,表示慰劳。拿下平远,稳定了梅州的局势,扩大了战果,又为进兵江西打开了通道,三军将士皆大欢喜。连日来,文天祥给有功的人员庆功行赏,一边召集众将商议进取江西事宜。庆功宴上,大家兴高采烈,开怀畅饮,晚餐一直拖到三更方散。文天祥一时高兴,多喝了两盅,第二天,众将都起来了,他还没有起床。王飞豹对于文天祥把他的部队编入了都督府很不满意,怀恨在心,尤其害怕的是文天祥把他带走。趁文天祥醉了酒,他想套一套口气,看一看文天祥的态度如何。假使文天祥不答复他的要求,坚持非把他带走不可的话,他准备或者见机行事,置文天祥于死地,或者破釜沉舟,和他对着干一场。进房来到文天祥床前,王飞豹假惺惺地问:“大都督,好些么?哟,你的脸色不好,白得像张纸,要善保贵体呐。”
“谢谢王将军的关心。”
文天祥有气无力地说,“今天我很不舒服,你来得正好,就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
少顷,陈龙复、方兴、肖兴、刘洙、金应、吕武、杜浒、黎贵达、赵孟溁、赵时赏、张汴、徐榛等,先先后后进房来问安。陈龙复说:“都督不必焦躁,走不了就在平远住几天,一来养好身体,二来等钱都统和王都统他们回来,一起回梅州。”
听到“一起回梅州”这句话,王飞豹心头一震。他没有插嘴,只尖起耳朵听,且看文天祥如何表示。
“不行啊!”
文天祥摇了摇头,“元朝北方诸王作乱,忽必烈从江西抽调了一部分兵力。我们要趁他势力单薄时,赶快去收复失地,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梅州、平远还留人吗?”陈龙复问。
“广东就只留下你和鞠华叔、方兴、肖兴,其余的人员一律随我出征。”
文天祥硬撑着想坐起来,可是还没有坐稳,又倒下去了。王飞豹见文天祥病势沉重,内心惬意极了,巴不得文天祥留下来住几天,他好寻找机会下手,眼珠子转了转,提议说:“各位去忙各位的事吧,有我在这里照顾都督,大家尽管放心。”
第二天,众将来问了文天祥的病情之后,文天祥说:“我需要休息三五天,都督府的日常事务暂由陈参议主持。这里只留下陈大人、方将军、肖将军、刘将军、金将军、吕将军、杜将军和平远的王、唐、鲍三位将军,其余诸将率领本部人马回梅州休整。”
送走了回梅州的军马,陈龙复升帐,传令留下来的将士严守四门,并吩咐王飞豹说:“王将军今夜巡查各营,务须仔细。我年老力衰,精力不济,要早些歇息。除非紧要大事,其余不必前来禀报。”
王飞豹巡完营哨,已经到了三更时分,他来到文天祥的帐外,前后左右看了一遭,断定没有人跟踪监视,自己给自己打气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机会难得,今晚是动手的时候啦。”
他一边祈祷菩萨保佑,一边跨进了门坎。文天祥脸朝床里面躺着,发髻搭在枕头上,盔甲搁在床外边,侍童半躺在椅子里打盹。王飞豹轻轻咳了咳,没有什么反应。他高兴得忘乎所以了,抽了抽佩剑:“我这一刀砍下文天祥的脑袋,直奔福州,交给忙古歹,忽必烈肯定会重赏我,给我连升三级……”王飞豹的心脏怦评地剧跳,捏着剑柄的手颤抖起来。蓦然间,椅子响了一下,他连忙躲到灯影后面。侍童拭着睡眼坐起来,朝床上打了个报告:“文都督,我出去小便。”
王飞豹见侍童走到外面去了,立即从灯影后面跳了出来,蹑手蹑脚,移到文天祥的床前,大拇指一按绷簧,嘣!宝剑出鞘,举起来,猛地砍下去,声音不对头。定睛一看,糟啦,床上哪有文天祥,棉被下只有一个棉花包做的假人。侍童站在门外喊了一声抓刺客。王飞豹吓得魂不附体,转身拔腿就跑。刚出门,刘洙拦腰给了他一鞭,金应跟着一个扫堂腿,王飞豹摔倒了,当场被执,推进了大堂。文天祥端坐在堂上,偏位上坐着陈龙复,众将站立两旁。王飞豹磕头如捣蒜。文天祥脸一沉,训斥道:“王飞豹,你真是又蠢又恶,想不到你竟冒这么大的险对我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