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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横链三飞 命中注定

小鸽子一招失手,并未再攻。

苏淡眉的脸上已露出微笑。

就在横戈儿欲夺门而出之时,倚在柜台前的店小二动了,原本垂在袖里的手中已多了一条亮黑色的铁链。接着,躺在藤椅上的店小二浑身爆发出骨节连环摩擦之声,原本好像已全部被打碎的关节竟然瞬间充满了迅捷的机动性,赫然从藤椅上弹了起来,掌中一抄,已抄住柱子后面的铁链。然后又是一阵碎裂声响,盘子、碟子、坛子已碎了一地,那端酒上菜的店小二忽然纵身跃起,用一种灵巧如壁虎般的身法“游”上房梁,下一刻,他的人和掌中的铁链已同时射向横戈儿。

一瞬间,三人已占据前门、侧窗、后门,三个有利位置,彻底切断了横戈儿所有退路。三条有如毒蛇般的亮黑色铁链破风而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响动。铁链在横戈儿头顶相互缠绕、交织,再辅以三人鬼魅般的身法,顷刻间,已锁住了他的双手、双足和腰肢。

这一系列变化发生在瞬间,三人身法的快慢,出手的时间,配合的默契,甚至铁链的长短,力度和方位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对这一击都抱有绝对的信心,这手“横链三飞”的绝技,他们已练习不下万遍,又在十二年间,两百八十五场大小战役中,用鲜血和汗水使这手绝技得到提高和改良。现在,这手绝技已堪称完美。他们更加确定,只要这手绝技一出,就算天王老子也跑不了。

所以,他们都在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骄傲。

横戈儿发力之下竟挣脱不得,不由得一惊。

“任何人若是被三条混铸了‘金绞丝’的铁链锁住,一定是挣不开的。”

此时,苏淡眉已施施然的走过来,小鸽子正笑盈盈的跟在她身后,脸上已恢复了天真无邪,一双眼睛却阴冷如刀。

横戈儿苦笑,任何被这种特殊的铁链锁住的人若是还能笑一笑,至少还不算太坏。

他还笑得出来,并不是已想出脱困的法子。现在,除了笑他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难道要哭吗?

横戈儿摇了摇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

其中一山羊胡,矮个子道:“想不到什么?”

另一赤着上身,黝黑壮硕的汉子道:“你有什么想不到的?”

剩下一方才端酒上菜,贼眉鼠目的瘦高个道:“你是想不到会落在我们三兄弟手里,还是想不到我们就是‘横链三飞’,卜老大、横老二和飞老三?”

他这句话说的既笨拙又奇怪,好像生怕别人不知他们,故意将三兄弟的名讳一道说了出来。

横戈儿苦笑道:“想不到,黑道上赫赫有名的‘横链三飞’竟会窝在这里开客栈,当伙计,此等雅举,在下实在佩服的紧。”

矮个子飞老三,道:“大哥,他好像在称赞我们。”

壮硕汉子横老二,道:“放屁!不是好像,他本来就是在称赞我们。”

瘦高个卜老大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用你们说,我已听见了。”

三人言语不休,你来我往,最后竟一齐仰面大笑起来,好像谁也没有听出横戈儿话里的讥讽之意。

此时,小鸽子蹦蹦跳跳的走过来,拉了拉横戈儿脚上的铁链,又去拉他腰肢上的铁链。然后转过头去问卜老大:“他是不是一定挣脱不了你们的‘黑绞锁’?”

笑声戛然而止,卜老大脸色一变,仿佛又变成了方才的店小二,唯唯诺诺,点头哈腰,道:“二姐放心,他今日若是逃得出去,你斩我的头。”

谁都看得出卜老大很害怕,简直怕的要命。横戈儿实在想不通,一个久已纵横黑道的强人,见了像小鸽子这么样的一个孩子,为何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小鸽子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去捏卜老大的耳朵,缓缓道:“你的脑袋又臭又脏,我要来有何用?”

她想了想,忽然道:“这样吧,他若是跑了,我就把你的指甲挑起来,涂上蜂蜜,让蚂蚁来咬。再把你的耳朵割下来,缝上猪耳朵,丢到街上去,让大家都来看看‘横链三飞’的卜老大竟变成了一只猪。”

她的眼睛笑着眯成了两道月牙,转过头去问苏淡眉:“大姐,你说好不好?”

苏淡眉用同样的笑容回应她:“好呀,妹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卜老大退了三步,脸色煞白,双手不由得捂住耳朵,好像下一刻真的会被割去双耳,缝上猪耳。他用一种颤抖又充满敬畏的声音道:“是......是......”

不等他说完,一旁的横老二已抢先道:“大哥的意思是‘是的,我们知道了’。”

飞老三也连连点头,赔笑道:“大姐,二姐,你们放心。我的指甲还要留着挖鼻屎,掏耳屎,更不想变成一只猪。”

小鸽子忽然叮咛一声,一头窜入苏淡眉怀里,急的脸色通红:“大姐你看,这飞老三真恶心。”

苏淡眉轻抚着她的小脑袋,微笑道:“那么,我们把他的鼻子也割下来,缝上猪鼻子,好不好?”

小鸽子立时拍手笑道:“好呀,好呀。”

飞老三哪里还敢说话,直退到一旁,闭上了嘴。

横戈儿望着小鸽子,他实在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如此天真无邪的孩子,竟会有这么样恶毒的心肠。

他摇了摇头,道:“小鸽子呀小鸽子,我实在不该给你银子,更不该遇到你。”

小鸽子狡黠一笑,道:“不会的,你今天一定会遇到我的。不管你去到哪里,走哪一条路,一定会遇到我的。我们命中注定,今天一定会见面。”

横戈儿想了想,惊讶道:“你就是‘命中注定’?”

小鸽子笑得更甜:“我就是‘命中注定’。”

人类文明在数千年的改变、完善当中,各行各业皆衍生出不同的职能。譬如说,走船的分为船长、掌舵、船工、水手。走镖的分为局主、镖师、趟子手、领路,就连开客栈的也分为掌柜、小二、厨子、杂工。他们都是同一种职业衍生出来不同的职能,且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同一种职业而工作、效力。如此一来,既减轻了负担,又强化了分工概念和工作效率。

杀手亦然,有时候杀人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需要几个人合作完成。踩点、谋划行动、动手时间、撤退路线、打造兵器等,都需要详细的规划,像这种拿命去拼的职业实在容不得出现任何纰漏和错误。

在杀手诸多的职能岗位中,有一种被称作“做局”,内行人叫“局人”。他们或许不是彪悍无畏的勇士,也不是刁钻毒辣的暗杀者,却一定是最精明耐心的猎人。只有最精密的陷阱和最耐心的等待,才能在食物稀缺的寒冬腊月打到膘肥体壮的野猪。

这种人往往长着一张让你意想不到的脸,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闯入你的生活,却毫不违和,你也一定很难想到要去防范他。或许,等你死的时候也想不到,早已身在局中。

“局人”这一行里,最出名的是一个叫“命中注定”的人,他做的局就像命中注定的相遇,怎么样也躲不开,逃不掉。

现在,这个传言中可怕至极的“命中注定”正依偎在苏淡眉怀里,冲着横戈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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