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很冷,海边的月夜更冷,比海边月夜更冷便是这海里的水。
刺骨的冰冷立刻侵袭全身,两人皆忍不住打了寒颤,突如其来的冰冷和海水的冲击让他们紧握的手强行分开。梨落和欧阳珏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着,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游泳,只因夜里的潮水太过汹涌。潮水狠狠地拍击这悬崖,狂风呼啸,巨浪滔天,两人被澎湃的海水冲得头晕目眩,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梨落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刺眼的阳光将她惊醒。梨落安然无恙地躺在金灿灿的海边,身后是一个小岛。梨落用手挡住阳光,奋力地站起,眯着眼四处搜索欧阳珏的身影。
终于,她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欧阳珏。欧阳珏不似东方诺那般高贵优雅,也不似南宫问月那样妖娆魅惑,而是有一种大侠般的豪爽与狂野。阳光打在欧阳珏的脸上,即使脸色苍白,依旧遮不住他那俊朗的轮廓。
看到欧阳珏微微起伏的胸口,梨落才放下心来,道:“欧阳珏,醒醒。欧阳珏,快起来啊!”
梨落叫不醒他,又摇了他几下,他这才“哼哼唧唧”呻吟几声,微微睁眼,看清身旁的梨落之后,虚弱地笑笑,道:“我没事。”
梨落疑惑,不就是喝了几口海水嘛,怎么那么虚弱?难道他不会游泳?便拍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就起来吧,去看看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说完梨落转身便走,欧阳珏咬牙艰难地从草丛中站起,头还有些眩晕,身子晃了几下几乎要摔回草丛里。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有力地挽住他的胳膊,才使他已经失去平衡的身子稳住。欧阳珏扭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梨落。她一只手挽着欧阳珏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环过欧阳珏的腰,支持着他沉重的身子,脸上微怒,不悦地道:“受了伤就直说呗,骗我说没事岂不是太看不起我?万一你死在这里,我又离不开这个小岛,那不得无聊死啊!”
梨落在发现草丛里的欧阳珏时就有疑惑,以欧阳珏的功力应该并她醒得早才对,他却面色苍白地躺着一动不动。梨落蹲下摇他的时候,闻到一丝腥味,起初以为是海水的味道,便没多想。待转身欲走,竟看到地上摇摇欲坠的影子,立刻转身扶住欧阳珏。余光瞥到欧阳珏背后,梨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欧阳珏背后的布料已经所剩无几,****的背上像是被悬崖上的石头刮得血肉模糊。血已经凝固很多沙石和杂草黏在背上,伤口显得有些狰狞。
原来,那并不是海水的腥味,而是血的味道。
欧阳珏看着腰间的手,眼睛亮了亮,却没有言语。并不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欧阳珏凭着仅剩的一点点理智支撑着,勉强能睁开眼,辨别得出眼前之人,却再也没有开口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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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深蓝的海水在大海中摇曳着,一浪一浪的你追我赶,泛着白边儿,大小鱼儿时不时从深海中冒一两个出来,高高的在海面跃起,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在落入水中,溅起点点浪花。不知名的海鸟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停靠在树枝上,发出一阵阵悦耳的鸣声。
这里确实是个小岛,小到仅仅半个时辰梨落就将半死不活的欧阳珏拖上的小岛中央的小山上。说是小山,实际上不过是一块巨石而已。
梨落很快便发现这块巨石的两个好处:一是站在巨石上便能看到小岛的全景;而是巨石下面竟是一个小型山洞,能容纳三四个人,是避风挡雨的好居所。这样不仅能很快观察小岛周围的情况,更不怕被冻死或被野兽叼走了,其实最主要的就是能让欧阳珏好好养伤。
民以食为天,特别是梨落和欧阳珏这两个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饿死鬼,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梨落把欧阳珏安置在洞中,之后便出去找吃的了。不一会儿,梨落一手拎着野鸡,另一只手抓着一捧大叶子,大叶子里包的鼓鼓的,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到欧阳珏投来好奇的目光,梨落将大叶子递到他面前道:“先吃点野果垫垫肚子吧,鸡没那么快弄好。还有这些都是草药,用来治疗你背上的伤的,千万别丢了。”
欧阳珏打开叶子一看,果然是一些暗红色的鸡蛋大小的果子。果子上还有晶莹的水滴,此时已是正午,断然不是露水,那就是梨落洗过了。红果旁边还放着一把不知名的野草,看起来像是些草药。欧阳珏望向对着野鸡左右开弓,开膛破肚的梨落,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底。
没想到他竟如此心细。
梨落对付野鸡可是有一套,从小在噬魂谷里什么野味没吃过,而且她那个师父可不是一般的挑食,每天都要做不同的菜,五天之内还不带重复的,否则她就将梨落丢到野狼窝里。同一种食物,十天之内也不能做法重复,要不就倒挂在树上过夜。为了能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梨落每天除了练武,还要挂空心思准备每一天的食物。每一天的食物决定她晚上睡哪里,睡眠质量直接影响第二天练武的效果,也影响着智力的开发。
梨落起初因为煮的不好吃,或是重复了菜色,经常被罚到野兽窝里,后来竟跟野兽成了朋友,有些小兽还成了她的宠物。但这样一来,梨落既喜又忧,喜的是有了很多玩伴儿,忧的是食材变得更少了。所以,即便是一只野鸡,梨落也要想出好几种吃法,比如烤鸡、叫化鸡、酱鸡、辣子鸡、宫保鸡丁、高汤鸡等等。梨落常常在想,若是以后出了噬魂谷,开个“肯德基”也不错呢!思及此,梨落不禁笑笑。忽而又想起刘喜一家,自己不告而别,不知道他们作何反应。
唉,叹了口气,摇摇头,甩掉脑子里的忧愁,梨落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了野鸡,转身看到欧阳珏怪异的眼神,便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的易容妆掉了……”欧阳珏不知不觉看呆了梨落,听到她的问话,尴尬地支支吾吾道。
梨落随意地往脸上一摸,脸上果然少了一块特制的面皮,想想岛上无人,便摆摆手道:“哦,算了。”
梨落决定做烤鸡,因为做烤鸡最快!
梨落把去了毛的鸡架子火边,走到欧阳珏身边,抓起叶子里的草药道:“没想到这小岛上竟有这么多好药材,算你运气好。你且趴下,我给你上药,再耽搁你这背就溃烂了。”
欧阳珏依言乖乖趴下,血肉模糊的背部一览无遗。梨落将草药放进嘴里嚼碎,然后取出覆在欧阳珏的伤口上。药力不弱,稍有些灼痛感,欧阳珏哼也不哼一声。感觉梨落的手在背上游动,那种温暖而柔软的触感就像女子如玉的肌肤轻轻划过,那感觉简直不能用言语形容。欧阳珏直觉闭上眼静静感受,忽然,他猛地睁开眼。女子的肌肤?怎么能把一个男人的手比喻成女子的肌肤?难道自己心里把若离当成了女人?
眼前这人明明是个男人嘛,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自己有断袖癖?而且还是对一个丑小子?可是为什么这么看他,却不觉得丑了呢?
这,这怎么可能?!欧阳珏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而梨落却全然不知,正满头大汗地给欧阳珏上药。
半个小时后,梨落手上的药已经上完,烤鸡的香味也很合时宜的飘了过来。她走到篝火旁一看,烤鸡也烤的差不多了。轻轻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又撕下另一只递到欧阳珏面前道:“可以吃了。”
欧阳珏也不推辞,接过鸡腿趴着啃起来。或许是太饿了,又或许梨落的厨艺果真不错,两人一会儿就消灭了那只野鸡,看着地上散落的鸡骨头,欧阳珏还意犹未尽。不过他也不敢有什么要求,看着又是找吃的,又是上药累的汗淋淋的梨落,欧阳珏愧疚不已。自己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受点伤就无法行动的人,只是这次确实失血过多,没了力气才会如此。
炎炎夏日在火堆旁吃烤鸡,还是趁热吃,不吃得满头大汗才怪。而梨落此时不止满头大汗,跑来跑去忙前忙后的梨落此时就像一只落汤鸡般全身湿淋淋的。
欧阳珏见梨落一身红衣已经湿答答的粘在皮肤上,道:“你把衣服脱下来吧!”
“噗!”塞进最后一口鸡肉的梨落一下没忍住,吐了出来。瞪大眼睛道:“你,你说什么?”
欧阳珏对大惊小怪的梨落很是诧异,便继续说道:“你都湿透了,把衣服脱下来晾一晾吧!要不然会生病的。”
梨落差点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装了,欧阳珏也是好心提议,自己却反应过度,岂不是不打自招。转念一想,又接着尴尬地笑道:“不用,不用。这么热的天,我出去站会儿衣服就干了。我顺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说不定有船经过呢!呵呵。”
梨落还未说完,立刻一溜烟儿地跑出山洞,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欧阳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