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在海面上,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天空中的海鸥展翅翱翔着,有时一个俯冲朝着碧蓝的海水就冲了来,从水中叼起一尾鱼儿快速的展翅飞入空中。碧海蓝天,盛世美景,实在令人赏心悦目啊。
只是美景如斯,若放在现代,梨落定然拍手称赞,再而附庸风雅地读上几句古诗。然而,此时的梨落却无心观赏,俏眉下的双目虽然明亮动人,但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里面已布满焦虑。
梨落确实很焦虑,因为她和欧阳珏已经在这个小岛上待了五天了。这五天里,除了睡觉和给欧阳珏疗伤,梨落几乎都是在“小山”上眺望,看看是否游船经过。然而,结果令她很失望,这几天除了有几只飞过的海鸟,连只船影也没有。
相对于梨落的焦躁,欧阳珏显得淡定许多,他并不急着离开,也不希望梨落离开。记得有一天,梨落正给欧阳珏上药,他问道:“你身上带着的是什么?为什么它会发亮,我们又会悬在空中?”
梨落自己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为什么,只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我父母留给我的。我本以为是普通的玉石,没想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抢天方四宝?你也看到了,因为这些东西引起江湖又一阵腥风血雨,我们也不能幸免。何必呢?”
“江湖本来就该如此,若没有血雨腥风,那还叫江湖吗?夺天方四宝自有我的理由,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怎么,现在后悔了?”梨落冷哼道。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害怕了是吗?害怕像那些人一样,惨死在别人手中,或是死在我手上?”梨落未等欧阳珏说完,厉声打断。梨落冷然的气息使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冰冷的身影更显落寞。
说完,冷哼一声,飞出山洞。
欧阳珏不料她会如此生气,说出这么刻薄的话来,顿时语塞。
“我只是怕你受伤罢了。”望着已经走远的梨落,欧阳珏才喃喃出声。
梨落飞上山顶,迎风而立,出神的望着漫无天际的远方。
梨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她明明知道欧阳珏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可是每当被责问为何要抢天方四宝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生气。
为什么要得到天方四宝?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仅有一面之缘的母亲临终前,无声地吐出“天阙”二字,从此梨落的生命中便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搜集天方四宝,进天阙殿。或许到时候她便会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从小在噬魂谷里拼命地学习武艺,研究医毒,只为有朝一日出了噬魂谷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寻找答案。
自从那日之后,梨落就很少与欧阳珏说话,梨落没有生他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明明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却大发脾气,一点都不像以前的自己。如今发完脾气了,却不知道如何面对无辜的欧阳珏,所幸沉默。
拉不下脸来说话,整天闷着,梨落就更加烦躁了。如果再没有船经过,他们就要变成野人了。炎炎夏日,梨落整天穿着同一套衣服,穿梭在丛林之中,衣服早就被汗水浸湿,被树枝刮破,变得又臭又破,说不是野人估计还真没人信。
欧阳珏倒是没变,在山洞里养伤连脸都养白了。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没有梨落别扭,身子刚好就跑到海里洗澡去了,而梨落终究没敢把衣服脱下来清洗一遍。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梨落便穿着衣服跳进水里泡着,然后在太阳底下晒,自己则做了人体衣架。
欧阳珏白了,梨落却黑了。
休养几日,欧阳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梨落也慢慢遗忘先前的不快,恢复以往的心性。
他们是不可能在荒岛上待一辈子的,可是接连几天都看不到一艘船,要想搭船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求人不如求己,梨落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要想离开这里,光想着依靠别人断然不行,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我想过了,若是想离开这里其实也不难,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们还是赶快去做准备吧!”欧阳珏提议道。
“哦?你已经想到离开的方法了?”梨落惊讶道,她心里也想好了离开的办法,正要和欧阳珏商量,不料他先开了口。
欧阳珏虽然不想让梨落再去抢什么天方四宝,可是他知道,以梨落的个性,没人阻止得了她的。与其看她像只被困的野兽般整日焦虑不安,不如助她离开,让她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下尽情奔跑,即使遍体鳞伤依然笑得真诚。他道:“是的。虽然方法笨拙,却也是唯一的方法。”
梨落笑笑道:“你是说自制竹筏离开?”
“原来你早已想到了。不错,正是如此。”欧阳珏其实早该想到,聪明如他又岂会想到解决的办法,这几天大概是为了不耽误自己养伤,又急着离开,进退两难,所以焦虑吧。想到这里,欧阳珏不自觉又多了一分愧疚,若离若是那种贪图名利之人,他不肯直言为何要得到天方四宝,必定有自己的道理,自己去咄咄逼人,况且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
梨落不知内心已翻江倒海的欧阳珏为何面露愧色,道:“那我们赶紧行动吧。我这几天发现小岛的东面有一片竹林,我们可以到那里砍一些。”
“好。”欧阳珏点头道。
小岛并不大,两人不一会儿就到了东面的竹林里,可是他们也很快地发现了竹林的异样。
两人从一踏进竹林便觉得不对劲,却也不知道那里不对劲,所幸不提,埋头砍起树来。直到大汗淋漓,梨落抱怨道:“热死了,这风都吹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两人不禁立刻对上一眼,眼里的惊恐不言而喻。两人惊恐地向竹林望去,只见这里的竹子一根根都一般粗细,一样长短,好像同年生的姐妹,修长、挺拔而又窈窕俊美。竹林下的草地不是沼泽,也不是杂草重生,而是柔软的青草,看起来像一块碧绿的毯子。明亮的光线中,充满了清幽的竹香,让人感觉仿佛到了仙境一般。
可是这仙境却是可怕的,因为这里是无边的寂静,没有风,也没有声音。每一根草,每一片叶子都是绝对静止的,看起来竟没有一丝生气。
这可怕的寂静,简直要令人发狂!
“怎么回事?”欧阳珏皱着眉头,问道。
“嘘,别出声。”梨落小声道,又往周围看了看。身后来时的路竟然不见了!
梨落闭上眼,不再说话。
沉默半响,梨落突然睁开眼,言语中透漏着一丝兴奋道:“这里被人布了阵。”
欧阳珏一听,眼里的惊恐迅速消失,也蒙上了一丝喜色,随即又被一层忧虑掩盖。他道:“这只能说明这岛上有人来过,对我们离开的没什么作用。”
“你错了。这不止能证明有人来过,更能证明那些人还会再来,而且会经常来,说不定就在这几天。”梨落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何以见得?”
“我在这个岛上转了几天,这里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若非这里另有玄机,试问谁会那么无聊在竹林里布下机关阵法?”
欧阳珏道:“或许是他们也是无意中来到这里,无聊时以布阵解闷也说不定。”
“错,他们不是无聊。不信,你看这里。”梨落指着草地上的一处道。
欧阳珏顺着梨落的手看去,眼里露出一丝惊讶,又走近几步,疑惑道:“咦?这里?”
只见梨落指向之处的草地上有一排蜿蜒折损的迹象,仅此一排蜿蜒入深林,形成了一条“路”。虽然这排草地和周围的草看起来一般高,但杂草有丝丝损伤,所以还是有一部分低了下去,若不是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出。
这说明有人来过!而且只走着一条“路”。
地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在这里却可以这么说:地上本无路,只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
梨落和欧阳珏沿着“路线”慢慢地走着,左一拐右一绕地竟花了一个时辰才走出竹林。
竹林深处竟是一棵大榕树,此树不仅高耸入云,而且树身巨大无比,三人环抱也抱不过来。梨落在小山上望了几天,竟然没有发现!如此说来,这个岛上一定是布了迷魂阵。那岂不是有船只经过也看不见?
可恶!梨落竟然没想到这点,像个白痴一样在小山上站了几天!结果看到的都是同一个风景,还是别人制造出来的风景!想她梨落一世英名,竟然被这个区区迷魂阵给迷昏了头!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布的阵,我非宰了他不可!”梨落咬牙切齿道。
忽然,绕着大树走了一圈的欧阳珏对着梨落招手道:“你快过来看看,这里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