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魏救赵】
这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夜晚,没有一丝凉气。邯郸城外,庞涓军队在这里进行的围攻已经花费了近一年的时间。
此刻,他的心情已然十分焦急。
庞涓非常清楚,他如果攻不下邯郸,赵国就不会臣服,不仅如此,人们对于这次城外的损兵折将也会是难以接受的。想到这些,庞涓就认识到自己一定要研究出一个好的对策出来。
庞涓在自己帅帐内和众位将军研究着新的攻城方案,而齐军的动向也几乎每天都有探马来报。一天,庞聪和庞茅领兵疾回邯郸城下,庞涓大喜,他说,这是魏国大军能夺取邯郸的必然保证。但是,另一方面,齐军沿黄河南下去攻打平陵,却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齐军口口声声说要救赵国,不仅没有来解邯郸之围,还去攻打魏边境的一座小城,这是为什么呢?
然而没过多久,有消息来报,说魏边境军民在与齐军的大战中,大获全胜,打得齐军是尸体遍布平陵荒郊野外。庞涓这才终于放下了疑问。他放松了对齐军方面的精力,而且十分得意,他心想:拥兵八万的齐军头一仗就败了,这对齐军的将士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而打仗,尤其是打大仗、打硬仗也不是他们这样个打法。齐军这哪里是在打仗,简直贻笑大方。
如此一来,庞涓便开始一心专攻邯郸,想要尽早拿下邯郸城好回大梁请功。
但邯郸城的老百姓当然也没他想的那么容易对付,他们就是把儿女都当粮食吃光了,也没有投降的意思。因此,庞涓决定:这次要动用他军中所有兵力,以邯郸城北为佯攻点,出奇不意攻破其南门,一鼓作气,夺下邯郸城,征服赵成侯。
于是,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当各路将军接到命令后,强攻邯郸的准备工作就着手进行了。这天,一匹骏马忽然飞进营寨,报告庞涓:“秦军攻占我少梁(今陕西省韩城县南);楚军攻占我轩睢、泼地区(今湖北省沮水一带);齐、宋、卫联军继续围攻我国襄陵(今河南省睢县)!”
听到这样的报告,庞涓不禁向庞茅问道:“齐军打完了平陵没有动静吗?”
庞茅说:“没有动静。他们也许是怕了,所以回去了吧!”
庞涓一听庞茅的分析,确有几分认同,便叫来了随军卜官,要他算一算明天作为攻城日子,究竟好不好。没想到卜官烧龟甲看卦相后,大声叫道:“元帅,吉卦、吉卦啊!明日攻城定可一举拿下!”
这听得庞涓是欣喜若狂,两眼放光。
他不断问卜官:“真是一举拿下?”卜官也十分坚定地说:“是的,元帅,正是如此!”
就这样,邯郸城在魏军又一次的猛烈进攻下,举白旗宣告投降了。赵成侯和他的满朝文武大臣抱头痛哭一场之后,邯郸四门大开,迎进了耀武扬威的异国军队。
进城以后,庞涓的兵马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庞涓在庞茅等人的护卫下直捣赵王宫,又和手下一些军官在后宫进行了一番享乐。庞聪则指挥人马搜索赵宫,清除叛乱分子,还将赵宫的粮食分给城中百姓,以平息百姓的怨恨情绪。
而在齐国这边,孙膑在等待来自邯郸的消息,一直是按兵不动。
“邯郸被攻破了吗?”孙膑一连几日见了田忌就这样问道。
田忌听后则有些不解:“听军师的话音,似乎是希望邯郸被魏攻破?”
“正是。”
“这又是为何?”
孙膑解释道:“守了一年的邯郸被攻破,不仅可以看出邯郸城中的赵军力量已经不能再与魏军抵抗了,更可以看出魏军的消耗也不小,所以他们才会不得不一鼓作气去攻城。而这也就是我一直在等待邯郸被破的消息的意义所在。”
于是,当邯郸城被攻破的消息传到了这里,田忌便匆匆赶回帅帐,去见孙膑。
此时,日夜操劳的孙膑在桌几旁睡着了,田忌不忍打扰,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候他醒来。
孙膑醒来后见田忌坐在身边,本来很是报歉,但听田忌说邯郸城已被攻克,便笑了起来。
田忌忙问:“军师认为,我军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元帅,下一步,我军可直捣魏军国都——大梁!”
“军师莫不是让我军去攻城夺大梁?”田忌听后当然大为震惊。
孙膑说:“正是!”他接下来还补充道:“要派出精兵、快车直驱大梁城郊,战旗要多,锣鼓要齐,阵势要整。要让大梁的军民人人看到我齐军是威武之师。”
另一面,攻克邯郸的消息不到一日便传到了大梁。
魏惠王和众位大臣及大梁城中的百姓个个喜笑颜开、欢欣鼓舞。大梁城的大街小巷被群众挤得满满的,他们挥舞着旗帜,敲锣打鼓,欢声笑语直冲云霄。魏惠王更是心花怒放,他遥望不远的将来,眼前仿佛出现了连绵不断的山河,如山的粮食,还有成堆的宝玉金银、绫罗绸缎,如云的美女……他已经有些飘飘然起来。
魏惠王巴望着早日登上邯郸城头,然后大声地告诉人们:“这都是我强魏的土地!”而他也因为攻克邯郸的喜讯,把秦、楚及齐、卫、宋联军给自己带来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魏惠王把宫中大臣都召集了起来,好一同商议如何处置赵国。大臣们七嘴八舌,有的说赵国大可尽归我魏国,有的则说最少割一半赵国土地,有的说割至邯郸就不少了。而惠王听着这些话,心中也比喝了蜜还甜。
可是,忽然有一天,一匹惊马闯进魏王宫。
这探子报告的不是来自北边邯郸的新消息,而是来自东面齐军的最新动向:齐军攻打大梁来了!
对此,魏惠王开始很是不信,他想:齐军敢攻打大梁?他们这不是发疯了吗?
但没过多久,有一个探子来报,说齐军已到大梁城郊!而当惠王自己站在西城门上,看到浩浩荡荡的齐军高举着旗帜,急驰而来时,他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快关城门!”惠王心惊胆战地命令道。
这个时候,齐军走过的大路上,烟尘已经遮天蔽日,老百姓也像受了惊的麻雀一般四方逃命。齐军兵精车众,旗幡如云,鼓声震天,这一切都是在羞辱魏惠王。
齐军兵临城下,这的确太出乎他的预料了。大臣们也都纷纷表示:“大梁城中精兵均去攻赵邯郸,在城里的士兵除了老弱就是病残,加上南方与楚国作战,西方与秦国作战,东方与三国作战,就是调集兵马也恐怕不能保卫京都,驱逐齐军。”
于是,魏惠王只得愤怒地说:“立刻召庞元帅回师自救!”
派出的快马急奔向了邯郸城。
在邯郸,赵成侯及一帮大臣均被押在一座牢中,此时表情倒也平静。成侯的眼泪早已哭干,他已无所寄托,只能任命运安排了。
但是,后来有个送饭的奴婢趁魏军看守不注意的时候,悄声对他说:“齐军围攻大梁,听说魏军要撤了。”
成侯本不相信,问道:“你这是安慰本侯的吧?”
却见那个奴婢着急而又认真地说:“奴婢不敢欺瞒您,这是真的!”
一下子,成侯甚至背过气去了,当他被众人等叫醒后,竟伏地哭了起来。
而这时,庞涓手握着魏惠王的亲笔诏书,反映也快比得上这个成侯了。要不是惠王亲笔字在眼前,他怎么也不相信齐国军队敢围攻大梁!
在他眼中,齐国军队一向懦弱,曾多次败于赵、魏、韩三国联军阵前,且就连小小的鲁国也曾打败过它。这次,齐军竟单枪匹马进攻大梁,这简直令人气愤!
庞涓也想到,若是在这个时候撤离邯郸城,势必前功尽弃;可不撤就是违抗王命,万一大梁真的被齐军攻破,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众将领都候在庞涓身边等待命令。庞涓手中却紧紧攥着魏王的亲笔书信,被气得咬牙切齿。
终于,庞聪忍不住先说话了,他说:“元帅,让我与庞茅引兵回救即可,元帅可留在邯郸等候我们的消息。”
庞涓没有表态,但心中却有不悦,因为他觉得,这重任本是自己的,庞聪这么做岂不是要与自己争功!
还没等庞涓说话,庞茅说道:“元帅不可不急,大梁是我魏国国都,不比平陵,是万万不可丢失的。我军可留一部继续守邯郸,元帅一定要亲率大军回师自救,否则,大梁万一有个好歹,惠王怪罪下来,恐怕元帅担当不起。”
庞涓见庞茅的这个建议还比较合乎情理,想了想也只有这一步可走了。于是,他便安排好留守在邯郸的军队,自己亲率大部分人马由庞聪、庞茅护卫,连夜往大梁去了。
另一边,大梁被包围后,齐军大将田盼、申缚等人只稍事休整就开始组织攻城了。
只见城墙外,一架架云梯来势汹汹地被竖了起来,齐军与大梁城内的军民在城头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齐军声势虽大,可战斗起来确没占得什么优势,魏军居高临下,纷纷将登城的云梯掀翻。登城的齐军四散而去,远远地围住城墙,然后擂鼓鸣锣喊叫。一天里,这样的攻城会来个好几次,大梁城自然没有拿下,但魏军可被搞得疲惫不堪。
如此,齐军把魏军搞得很是迷糊,他们既分辨不清齐军的擂鼓和鸣锣究竟哪个是代表前进?也不知道齐军究竟何时又来攻城?于是,魏军一刻也不敢怠慢,一方面在大梁城上严密地监视着齐军的动静,一方面又焦急地等待着庞涓元帅的救援。
另外,田盼、申缚等人似乎也十分盼望庞涓带领的魏军来救大梁。田盼派出去许多快马,这些快马相隔少时便会来报,庞涓的一举一动,可以说尽在齐军的掌握之中。
庞涓的兵马才渡黄河,就有一骑快马来报:“魏军正渡黄河!”
到达长垣(今河南长垣县境内)的庞涓,令手下兵马在此停留了片刻,他分析道:“齐军素来无战斗力,我军兵分两路,庞茅率一军直逼大梁,我率另一军从长垣绕到齐军背后,两面夹击,齐军必败!”
庞聪提醒道:“元帅不可轻敌,我军长久作战,又留一部在邯郸,现在又分散兵力,恐怕会给齐军可乘之机!”
但庞涓没有理会庞聪,他依然坚持与庞茅兵分两路回师大梁。庞涓刚刚兵分两路,齐军就又有一骑快马来报:“魏军兵分两路逼近大梁!”
还没见着魏军的影子,齐军就纷纷丢下武器向东而逃。齐军攻大梁西城的士兵一逃,攻东面及南北的士兵也如脱缰的野马般争相而去。这样,守城的魏军开怀大笑了起来,他们信心百倍地等待魏军班师回都而把齐军打个落花流水。
齐军正往东逃,恰遇庞涓领军迎头拦截。两军遭遇一场混战,齐、魏两军均有死伤,田盼、申缚拼力冲杀,终于冲破魏军阻拦,打马向东而去。
飞驰一程,田盼转身见身后跟上的尚有几百名士兵,便指挥大家从后面袭击魏军,把被包围的同胞们救出来。众人附和,立即掉转马头又往回奔,果然从大梁城外逃出来的士兵越积越多,正与魏军激烈搏斗,而田盼带领的这几百人从魏军背后又给魏军一沉重打击,魏军抵挡不住两面进攻,遂空出一个大缺口,齐军的败兵便如潮水一般汹涌从缺口涌出,军队拼命向东逃窜。
庞涓见状气愤无比,便率领魏军竭力追击。他不时地追上一些齐军,有时又俘获几辆破车、几匹弱马。庞涓与逃跑的齐军忽近忽远,一想到若是刚才没把兵马分开行动的话,齐军是跑不掉的,便十分悔恨。
而还没等庞涓回过神来,齐军却突然不见了,仿佛断了线的风筝,让庞涓呆了半天。再仔细观察周围的地形,庞涓忍不住大叫道:“不好,快撤!”
可是,为时晚矣,齐军的千军万马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已经出现在魏军周围连绵十几座沙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