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山风轻柔,初夏的山林在阳光的注视下绿得直逼人眼。一株株高大的树木慵懒的相互依偎,像是疲于生长。几棵颇为庞大的常青树,被团团围住,在它们的簇拥下,它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段树枝,以及叠加的每一片叶脉,不再显得那么唐突,只留下欣喜。陈旧的岩壁在一片祥和的绿色内,干瘪得过分,那些一座座的山头间或有潺潺的溪水,或有断断续续小径,直到一条黑色的公路在林间穿梭,裸露,挣破,一层层的沿着落日的方向撕裂开去,上面没有树木,没有红花,它们都会到达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也终将回到原来的地方,来时的路和去时的路,都在延伸,没头没尾,时隐时现,一阵凉风袭来,将胆怯的草木往路中又带了几分。
一辆红色的SUV靠着山体,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引擎的声音被山林掐头去尾一点点的淡化,消磨殆尽,落为尘埃。
副驾驶的车窗上,一个穿着白色T恤女孩儿两手架在车门上,头懒懒的靠在上面,望着前方,任由清澈的山风撩动着长发,被枝叶打碎掉的阳光,在她的指尖,耳畔,眉梢,眼角勾勾画画,描到心窝,她也听着灌木丛回馈而来的呼喊,只是细碎得听不清,是一句数落,还是上千声的夸赞。可当车速加快,这些声音追逐不及时,似乎,它们究竟在说什么,便显得并不是那么重要。
“这儿真美。”她说。
开车的男人显得很年轻,带着太阳镜,二十多岁,干净的脸庞上,只有干净的表情。他扭头看了一眼女孩儿,笑了笑:
“这时段的山里的早晨蛮凉的,把外套先穿上。”
女孩儿好像并没理会,继续呆呆的看着路边划过的树木枝叶。
“一宝?徐一宝?把外套披上。”男人又说了一声。
“啊?”女孩儿没回头,应了一声继续说:“你管我。”
“是得管哟”男子笑道:“这儿不算美,景致一般,一会儿到了海边,那儿有个地方,我会带你去的。”
“你说,我们明天搬走后,会有人想我们吗?”女孩儿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有啊,那个总教你做饭的隔壁阿姨和那条拉布拉多。”男子笑笑。
“曾毅,要不你认真开车算了?”女孩儿说。
“是你会想这个城市吧,没事的,你跟着我,去另外一个地方,结了婚,我们都在那儿工作,新的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男人说着。
“这儿毕竟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不想是假的,我朋友都说,你倒好,追到了人,就直接连人都带着去另外一个地方了,可真是。”女孩儿理了理头发说着。
“哈哈,一宝啊,要不,我现在就直接开车把你带走得了。”男子笑着说。
“你再说。”女孩儿打开安全带,拍男子的头,说着:“老不好好说话,你再说,我就跳出去。”
“哈哈哈,好好,我的错,我的错.......”男子笑着。
两人正在嬉闹之际,后面传来一阵沉闷的喇叭声,随后是三段短暂而急促的警笛声,两人打眼从后视镜看去,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辆警车,伴随着警笛闪了几下车灯,男子赶忙减速,靠边停车。
“你再说,再说。”徐一宝又掐了曾毅两下,嘟囔着。
“别闹,别闹,警察叔叔都来了。”男子说着。
警车就停在SUV的后面,后面的警灯还在闪烁,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警察,都穿着反光背心,腰上系着装备,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样子是交警,两人一左一右贴着车走了上来。
“叔,早上好。”曾毅笑道。
“早上好!”男警察走到驾驶位,指了指鼻梁,曾毅立刻摘了太阳镜,警察继续说:“请出示一下驾驶证。”曾毅把驾驶证递了上去。
“我们刚上来,就看到你这女孩在车厢内打打闹闹的。”女警对着徐一宝说:“他在开车,你这样分散他的注意力,多危险?安全带也不系上,准备扣分是吧?”
“没有”徐一宝显得很委屈:“阿.......姐姐,我们刚刚,我刚刚帮他拍头上的苍蝇,安全带我一直都系着的,刚才打开,我知道错了,姐姐,嘿嘿。”
“实习期的是吧?”男警察说着:“后面怎么没张贴实习的标志?你们这两口子,我开罚单做记录了啊。”
“别,叔,我的实习标志在车里的,最近不老下雨嘛,我那个质量不咋地,我才换,没来得及贴上,您这一笔下去,我的实习驾照可就不太好了,我们知道错了,马上就贴。”曾毅赶忙求饶。
“还是新车,刚上的牌照是吧?”男警察想了想,把本子收了回去:“我也不是死板的人,看你新车,问题不算严重,也不是在高速,只有这次,但我先说好,我可记着你了,再出什么错误,我得把分全扣回来,记住没?”
“记住了,当然记住,我叔人真好。”曾毅说着。
“谢谢姐姐的提醒。”徐一宝也说着。
“走吧,还得去找那车。”女警对男警察说了一句。
“好,你们一路小心点啊。”男警察叮嘱着。
边说着话,女警递了上去一张硬纸条在女孩儿手上,上面是个手机号码,徐一宝没懂什么意思。
“哦,对了。”男警察看到那张纸条补充着:“这个地方离市区太远,这儿信号也不太好,很多人都迷路什么的,很多人遇到事情,报警,可目前也没在这区域设置派出所,报警中心不太好规划,这是联系我们的电话,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出警能更快。”
“这么贴心,谢谢了。”徐一宝说着。
男警察敲了敲他的车后窗,意思让曾毅记得贴上实习标志,带着女警上了警车,关掉警灯,沿着公路往前驶去,冲他俩招了个手,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都怪你。”徐一宝系上安全带看着一脸无辜的曾毅:“害我被她批评。”
“姑奶奶,天地良心,谁先捣的乱。”曾毅重新发动汽车:“不过我倒是得谢谢他们。”
“谢他们不给你开罚单嘛。”徐一宝说着。
“不是”曾毅戴上太阳镜,一板一眼的说:“记住,我们可是警察叔叔都先钦定的两口子,你跑不掉了,哈哈。”
“开车,再说我可就继续挠你。”徐一宝说完也靠着车窗发乐。
往东踩着公路,行驶了快近一小时,眼瞅着油箱去了大半,又看着一边已经睡去的徐一宝,曾毅在车载地图上查了临近的加油站,但也许是这个地方太过偏远,除了基本的国道和支线,周边的基本什么都没有显示在地图上。不过,好在自己来过几次这个地方,不说特别熟悉,但是好歹大致的方位还是能记得住,大的路线基本没修改,沿着国道再往前200米左右,去海边的必经之路上,就有一座私人的加油站,隔了几年,这儿并未因为地理原因显得陈旧,反倒是亮堂和干净。
把车停在加油箱旁,熄了火,给徐一宝把外套盖上,拎着钥匙下了车。
“请问有人吗?”曾毅在门口喊了一声。
里面光线亮堂,商品齐全,门口也是刚冲洗干净的样子。曾毅在门口的地毯上,磨了磨脚底,走了进去,毕竟是私人的加油站,里面的空间比一般的加油站商品店要大,看了看周边的货架,除了常备的食物饮料什么的,一边还特地有售汽车小型配件,甚至还有小玩偶和两台自动售货机。
“请问,有人没?”曾毅又叫了两声。
越往里走,正当间就有一道涂着粉红色油漆的木门,上面有紧急出口的标识,而靠近后门的位置就不断传来细微的声响,起初以为是机器的躁动,但仔细听似乎又没有固定的规律,贴着门的地方,好像还出现人的低声的喘气声。
“哎哟.......”里面突然传来一声人的喊声。
曾毅没多想,直接推开门进去,就在门口的位置,一个近60岁样子的老头正倒在地上,一边是几个土坑,其中几个一看就已经被掩埋住了,里面种着几株幼苗,一边则是新挖的泥和一把铁铲。
“大爷,您没事吧?”曾毅赶忙把他扶起来。
“啊?”大爷明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有些惊愕:“那个,嗨!我呀,没啥事,这人老了就是不顶用,种种花都能摔倒了。”
大爷边说边站起身,带着一顶看起来颇有历史味道的棕色报童帽,两边露出逐渐发白枯萎的鬓角,脸上大多都是老人斑,眼睛有些发黄,一身洗得褪了色的条纹西装外面是皮质发了黄的农场围裙,看起来有些沉重,但是这也似乎看得出大爷身子板还算硬朗结实。
“没事就好,那个,您这儿没有服务员吗?我想加油。”曾毅问。
“服务员?”大爷直起身,看了院子里的花草,回过头来说:“我就是嘛,你出去需要多少,自己加,钱放柜台就行。”
“啊?这......”曾毅有些发愣。
“怎么?我不像?哈哈,这儿离城区较远,又不是交通要道,过往的车辆不算多,大多是附近的老顾客。”大爷脱下手上的满是污泥的劳保手套,丢在一边土堆上,拉着曾毅,边说边走:“年轻人都不愿留下来,都走得远远的,不会来,我们这些老东西就留下来,帮着照看这些新地方。”
“哦,我看您这便利店的东西倒是蛮多的,您一个人照顾得过来吗?”曾毅问。
“有啥照顾不过来的,东西多,又不给它们吃喝,一个买,我负责收钱就好,我这老家伙还能做点事情的,别总低估了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大爷说着。
两人走到门口加油机旁边,大爷拍了拍那个显得有些呆滞的计价器显示屏,背景光亮起,曾毅掏出了一百块给大爷,大爷倒也显得和气,帮着打开汽车油箱盖子,将输油管塞进去,大爷一边加着油,一边像是非故意的一般,扫视着曾毅的SUV,直到视线定格在副驾驶,侧着头睡觉的徐一宝上。
“媳妇?”大爷笑道。
“啊,是,一直都是。”曾毅说。
“这儿能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真的不多。”大爷淡淡的说一句,拔了加油枪。
“哎,那谢谢大爷,下次见。”曾毅笑着说。
大爷像是没听到,迈着步子走进了便利店。曾毅上车,看着油箱的指针,油量这次绝对充足,就算再回到市区,也没有任何问题。拉上安全带,又看了看一边的徐一宝,估摸着也是刚睡醒,半睁着眼睛,看着后视镜。
“醒了?”曾毅问。
“我觉得怪怪的”徐一宝没直接回答,慢慢的说:“我觉得这大爷怪怪的,你知道那种偏远地区的......他回来。”
“啊?”曾毅朝着徐一宝看着的后视镜看去,那位大爷脱下了那个沉重的皮质围裙,背着手,急匆匆的走过来。
“曾毅,赶紧走吧。”徐一宝有些着急的样子。
“怎么了?”曾毅有些不解。
刚打着火,那位大爷穿着的防水鞋发出相当不规则的响动,从汽车后方饶了过来,曾毅看着一边抱着外套的一宝,打算踩着油门就走,可大爷已经走到了驾驶位,敲了敲车窗,曾毅犹豫了一下,把车窗摁下,大爷看了看车内,眼神再次落在徐一宝身上。
“大爷.......”曾毅没等说完。
“这个。”大爷从背后掏出一个毛茸茸的泰迪熊:“我这儿有好多这些小东西,看到年轻人我就送,大闺女都喜欢这个,送你们了。”
“不太好吧”曾毅想拒绝,毕竟刚见面就拿人家东西,可看着大爷一脸真诚的已经递到面前,也不是啥太贵重的东西:“也行,我替她收下了,您真是太客气了。”
“我们都喜欢看到年轻人出现在视野里,也希望他们能留下来,送点小礼物,我这老头子也就只学会这点了。”大爷乐呵呵的说着。
“好嘞,那大爷,我们走了。”曾毅关上车窗,启动了汽车。
大爷在后面背着手在后视镜中慢慢变小,消失殆尽。曾毅看了看电子地图,顺手把泰迪熊递给徐一宝,她刚到手,立马皱着眉头往车后座丢去。
“这种东西你也要?”一宝有些责备的意思。
“哈哈,你看你,还说人家怪,你看大爷人多好,还送东西,再说了,你不的确挺喜欢泰迪熊的嘛。”曾毅说。
“我觉得我不是特别喜欢了,哎,你长这么大,见过几次加油站只有一个大爷,还给你送泰迪熊的?”
曾毅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复她,只能专心开车。
汽车在山路上饶了七八圈,打开头顶的天窗,逐渐能感受到有清新温和的空气,夹杂着湿湿的的感觉,是海风。汽车扎破森林,到了沿海路,十一点的阳光刚好,暖暖的,徐一宝打开车窗,一阵清凉毫不避讳的就往人身上拍。
顺着沿海路,往北右拐,一条石子路弯弯曲曲连着海边,尽头就是海。顺着海岸没多远,一座木屋就在出现在沙滩上,孤零零的,像是生长在那,周边除了一株热带植物,几只上下翻飞的白色海鸥,再无其他多余的东西,曾毅将汽车停在一旁,摸了摸一边有些吃惊徐一宝的头,示意她下车。
“这儿是哪儿?”徐一宝下了车看着木屋问。
“好风景总在人们不愿去的地方,我说了,走之前,我会带你去这个城市你没去过的地方。市区很多人喜欢去过南面的海岸玩,但唯独我发现这儿风景更好,以前大学的时候,这边还有公交呢,我就总往这儿跑,安安静静,像是与世隔绝。”
“怎么会只有你发现,那这个木屋谁的?”徐一宝问。
“至于这个木屋”曾毅从后备箱拎着东西,琢磨了半天,放下背包,指着另一边的山崖说:“它的来头,我是这么想的,那边,有艘搁浅的渔船,两年多了,也没人管,我估计是曾经的某个老渔夫,想远离市区,干脆在这儿搭个房子,生活下去。”
“又瞎说”徐一宝看着越来越干净的蓝天和耀眼的阳光,带着沙滩帽说:“我觉得你还是把里面打扫干净再说其他的吧,这么久了。”
“你还别说”曾毅跨步上去,走到屋子门口:“大小姐,这里面是真干净,都不用怎么打扫和收拾,我每次来,都特别干净。”
“你怎么越说,我越觉得有人住,你别闯别人家了都不知道。”徐一宝有些犹豫。
“我想过,以前来的时候,等了一天我也没等到人,我就跟几个小伙伴在里面睡,起初大家还放点钱什么的,后来发现根本没人拿,也没遇到过人。”曾毅说得很精神,一把拉上徐一宝:“哎呀,我的好一宝,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曾毅轻轻推开木门,里面光线很好,陈设简单。都是一些藤蔓编制的桌椅和装饰物,看起来蛮有特色,徐一宝往里面走,这屋子不大,左边是一个小房间,一张不算大的简易藤蔓编织床,看起来倒是蛮清爽。
“怎么样,不算豪华,但还不错吧?”曾毅问道。
他刚说完,一只白鸥从窗户飞了进来,正好落在床上,摇摇摆摆的踱步,像是对于已完全陌生的人类,早已不惧怕或者孤僻得说早已忘却一般。
“嗯”徐一宝摇了摇头,看着曾毅:“我还是选择睡帐篷吧。”
“好吧......”曾毅有些失落:“我把帐篷支起来。”
海风撩人,浪花相拥。这边虽没有很多热门海滩的风景来得精致,但这种结构倒显自然,也算是非假期的放松好地方。阳光正好,换了一件颇为喜欢的连衣裙,曾毅忙着搭帐篷,自己就干脆脱了鞋子往他说的那个山崖慢步。
沙地软软的,热热的,海浪冲刷过的地方更是娇嫩。海岸不算大,甚至有些狭窄,并不是很大气,一路走过去,海岸拐了一个弯,拎着裙边,踩过几块大石头,侧面的精致就像是突然切换了一样,变得有些晦涩。这儿是个“U”的浅滩,由于两边的山体阻挡,幸得是正午的阳光,才把四周照射得干干净净。两边像个大大的梯子,托着山势向下猛推,而下方的海浪又倔强的把它送了回去,就在它两者的当间,有一艘,不算大的中型渔船,它浑身破败不堪,像是饱经风霜,很多地方也是锈迹斑斑,但唯一不一样的是它身上完全不同与其他船只的涂装,像条大大的鱼儿。
徐一宝看着它莫名的有些不想再过去,站在石头上发呆。又望了望周围,这山崖顶上郁郁葱葱,树木工工整整,分布得如此均匀,像是人种植的一样。那其中,隐约能看到它们在摇摇晃晃,认真盯了半天,那更像是什么东西在其中穿梭,看起来不紧不慢,人?动物?一层海浪拍打上来,徐一宝脚下湿滑,往后倒去,但又觉得背后一紧,被人结结实实的刚好抱住。
“四处乱跑”曾毅说着:“到这边来干什么?”
“啊?”徐一宝扶了扶帽子:“我看看你说的那个船。”
“我还能骗你咯,还发现什么新鲜的?傻乎乎的看了半天。”曾毅问。
“没什么。”徐一宝说完,看了看刚才的那个位置,那个影子像是看花了眼,没了踪迹。
“来吧,一起弄点东西吃,想必你也饿了。”曾毅拉着她说。
“哎,一会儿你带我去那边的山上去看看呗。”徐一宝说。
“那儿?”曾毅笑道:“去哪儿干嘛?”
“有些好奇,就是想去看看,反正都来了,四处走走。”徐一宝说。
“好呀,那边我和我朋友好像还没去过。”曾毅说着。
帐篷和折叠躺椅已经架设好,曾毅从车载冰箱拿了几瓶北冰洋,后排盒子里面都是准备好的熟食,晒着太阳,吃着午饭,说说话,倒是惬意。
休息了两个多小时,曾毅美美的睡了一觉,徐一宝也没有下海游泳的打算,错开正午,干脆叫上他,换了鞋子,往那边走。
相比与森林中的幽深小径,海边的裸露的山岩将所有能踏入崖顶的路线勾画的简单粗糙,一目了然。大多数地方都是草地和较矮的灌木,大致的方位很有辨识度,不到一小时,两人漫步而上,很快就到达了山崖口。
“嘿!”曾毅站在一块岩石上冲着大海嚎了一嗓子。
“嘿!哈哈。”徐一宝拉了一把他的衣服,也叫了一声。
海边太过于开阔,似乎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回复,像是沉到了土里。曾毅看了看四周,目光聚焦在一个事物上,那是一个,确切的说应当是一座建筑的屋顶,这山崖并没有在下方看起来的那般陡峭,相反,和很多岛屿地形极其相似,这种靠着海的山崖中间居然有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域和一条不宽的公路,就在这其中,被那片林子挡住的地方,露出一个尖尖的的东西,浑身红色,像是一座塔的塔尖,但很明显,这个不大的地方,在林中中,隐约能看得出,下方应当是个比较大的建筑。
“这儿还有人常住?”徐一宝问。
“不知道,我记得上一年来的时候,这儿也没这么多树,兴许是什么人又打算,弄什么旅游项目吧。”曾毅也是一脸疑惑。
离得越近,地上人工的痕迹就越多,甚至出现了,小型的放在树脚的装饰灯,俨然一副公园入口的样子。可没走几步,就看到前面竖着一副红色牌子,上面写着:“闲人止步”,牌子没有其他标识,也不像是通信站或是电塔之类的地方,莫不成是私人的公寓?绕开牌子,往前走动,前面出现了隔离网,隔离网看起来还很新,上面甚至还有很浓的油漆味,里面都是很多种植的大棚,只不过,颜色是大红色,像是一个个睡着的灯笼,周边的植物似乎特意被清理出一道一米宽的隔离带一样,里面的地面被撒上了很多白色小石子,围着大棚,周边是一圈水泥的道路,堆放着很多饲料袋一样的东西,其他地方,受限于这边是山崖的位置,也不方便查看,大门紧紧锁住,门锁上又红色的小灯,应该是电子锁,更加有趣的是,两边还有像是森林防火站一样的木质哨塔,只不过上面没有人。
门锁看起来也很新,绕过大门的位置,侧面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是一个半米来高,80厘米这么大的一个破洞,看方向是从内到外翻面,被砸开的一样,上面有很多泥土和枝叶,可能是什么动物干的。
“曾毅”徐一宝拉着他的衣角说:“要不我们走吧,这儿让我有些害怕。”
“害怕?”曾毅冲里面打量:“我估计就是个种植园,可谁会把种植园放在这儿?”
“人家都说了是闲人免进了,我们还是走吧。”徐一宝说着。
“好吧”曾毅虽然很好奇里面到底是干嘛的,可看到一宝这样,就只能作罢:“那我们走。”
两人一扭头,来的那条路上,一条本人来高的狼狗正伸着舌头直勾勾的看着他俩。而且丝毫没有要路过或是离去的意思,就傻愣着。
“哪来这么一大家伙?”曾毅下意识的把一宝往身后拉。
“你看它还带着项圈。”徐一宝指着狗的脖子说:“也许是周围谁养的吧。”
“这周围哪来的住户?”曾毅说。
这话刚出口,就立马想到背后这地方不会有人住吧,这条狗就是里面出来的?这狗这样子看起来的确是有人训练过的,说不定就是看家护院的,它也不嚎叫,既然它是回家,那就让它走,曾毅往前走了几步,想从另外一边绕过去。可这狗真是死心眼,起身往他们前方挪动,继续坐着,曾毅想了想,干脆拿起地上的大石块,放在手里,吼了一声,这样的动作,大多数狗都会被吓跑,可让他没想到是,这家伙反倒开始朝着他俩过来。
“这狗太大,不会温柔到哪儿去,你赶紧往里面走,免得受伤。”曾毅推了推徐一宝说。
“里面?从破洞进去?我穿着裙子的,而且这里面,我不太想......”徐一宝说着。
“我的一宝,不想被它要破脸我觉得你还是得进去。”曾毅说。
徐一宝扭身拎着裙子往隔离网的破洞钻,曾毅看着这狗开始龇牙咧嘴,像是要发怒,干脆一石头砸过去,扭头也往里面跑。这狗机敏得很,往一边躲闪,叫了一声冲着破洞就来。曾毅连滚带爬的钻了进去,多亏收脚得快,那狗一口落空。曾毅连忙抓着一边的几个木箱子堵着口子,狗见状,也不离开,原地饶了几圈,蹲在口子那儿,继续看着他们。
“这下可好,我们怎么出去呢?”徐一宝问。
“我的天,这家伙真够倔的。”曾毅看着狼狗发了愁:“出去?门也锁上了,就算没锁,我俩也不能跑出去,我也许还好,你还穿着裙子。”
“既然它这么守着,会不会这儿有它的主人,说不定能帮我们。”徐一宝说。
“这锁看起来都是从外面锁上的,我想着里面也没人了。”曾毅又看了看那些红色的帐篷:“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你还关心这个?”徐一宝有些不开心。
“走吧,过去看看,万一能找到出去的其他路线,或是什么东西。”曾毅说。
他又搬过来几个木箱子,摆放一起,保证这狗闯不进来。里面的环境是人刻意修筑的,规划得很整齐,踩在石子上,四个大型的红色半透明大棚呈十字状分布,后面就是最初看到的那个塔尖状的东西,那似乎只是装饰用的仿西欧教堂一般的构造,下方是一个两层的白色建筑,看起来十分奇怪,像个“品”字,看不出哪儿是门哪儿是窗,那些灰棕色线条勾勒出的方框,都是被铁门一样的东西锁上了,地上修筑了很多用来排水的石制的漏水板,中间空出的地方都是大理石的地板,再到后面,靠近悬崖的位置,是个库房般的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也是同样的被关闭得十分牢固。
整个山崖上最平坦的地方都被这一系列的建筑所占据着,还不知道它究竟是做什么用。曾毅走回红色的大棚旁边,可这儿的门也是被锁死的,而这大棚的外壳居然是磨砂状的,透过红色半透明的表面,却看不清里面的植物,曾毅只好作罢。
门口的狼狗突然开始叫个不停,他俩赶紧走过去,狼狗并未对着他们,而是朝着来的那条公路嚎叫着。两人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视线中一辆银色奔驰的G系越野车闯了进来,后面又接着两辆黑色牧马人,三辆车从公路上一扭车头,冲着这边就驶了过来。
这下可把两人吓到了,这气势,看起来像是什么组织一般。
“曾毅,可怎么办?”徐一宝拽着曾毅的衣服说:“要不我们就给他们说我们是不小心进来的,让我们出去就好。”
“你觉得是他比较傻还是你比较傻?”曾毅看着驶来的汽车说:“只能是躲起来,往最后面躲,他们肯定是要开门的,我们想个办法溜出去,免得人家说咱们是私闯民宅,送到警察那去,都得坐牢。”
“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人家.......”徐一宝说。
曾毅没多想,看着逼近的车队,拉着徐一宝往后面跑,这儿的东西看起来很多,但规划得太简单明了,基本没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都在阳光的照射下,只能是躲在建筑后面,观察情况。
那辆打头的奔驰越野车停在门口,电子锁解锁后,大门自动打开,三辆车,分散开,奔驰往大建筑这边过来,两辆去了右侧的大棚处,而跟在后面的正是那条狼狗,它显得很兴奋,摇头摆尾的蹲在奔驰边上。车上下来一位估计有四十几岁的男人,穿着polo衫休闲裤,白色休闲皮鞋,他摸了摸那条狗,十分开心的样子。
曾毅皱了皱眉头,这个人他似乎认识,很眼熟,或者说是见过,一拍脑门,这人应该不止自己眼熟,整个市的人都知道他,电视新闻上见过几次。
“陈杰明?”徐一宝说出了曾毅心中的那个名字。
“就是那个全市首富,我省前五的房地产开发商吧?”曾毅问完,摇了摇头:“这下可惨了,咱俩这可是惹到大人物了。”
“我去他公司应聘还失败了,这下可好,我直接来人家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徐一宝说。
那边的陈杰明倒是十分好奇,今天这狗怎么老是叫唤,招呼着另外的人给它喂点吃的,这说话的节骨眼,徐一宝刚好和这狗打了一个对眼。
“糟了糟了,那狗看到我了。”徐一宝紧紧贴着墙壁说着。
“那狗就算没看到咱们,它也闻得出来的,我想咱俩是躲不掉了。”曾毅说。
这狗提高了几个调门的叫着,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陈总,您这狗平时不这样吧,刚才撒出来,也不是这样。”一个男人说着。
“粽子!”陈杰明叫着:“粽子!别叫了!怎么了这是?”
“陈总!又发现了破洞!”另一个男子叫着。
那边似乎陷入了几分钟的安静后,那些人开始有些着急,讨论着什么,而随着一段急促和细碎的脚步声,那条狗跑了过来,冲着他俩嚎叫,曾毅用脚摆动着,想让它离开,可完全没用,那边皮鞋的声音倒是跟了上来。
“它是不是又看到什么了?你们过去看看。”陈杰明说着。
俩人紧张极了,脚步声还是从两边过来的,完全没处跑,这狗也在,这边就剩那个库房,还是锁死的,总不能跳下悬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