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就要到了。
这时秋天已经死去。
大田里别说庄稼了,就连枯草也被牛羊啃吃了去,树木落尽了叶片,生命进入一种睡眠的状态。但这时候的林诗红在紧锣密鼓地给傻弟张罗着婚事,婚期就在立冬这天,日子好记。
立冬这天,傻弟大喜的婚事是赵大雷帮着操办的,钱也是他花的,林诗红记了账,说以后手头宽裕了就还。赵大雷说不用还,咱们谁跟谁啊。
傻弟的婚事办得很不错,也很喜兴。放了鞭炮,办了酒席。傻弟完就了婚姻,今生今世有了依靠,林诗红去掉一块心病。
忙忙碌碌,从早晨到傍晚,整整忙活一天,林诗红没有感到累,也忙得顾不上累,她感到自己精力充沛,但当她送走最后一名客人,她突然感到疲惫不堪,想倒在炕上睡个三天三夜,把亏损的身子补一补。为了给傻弟忙着娶媳妇,她快把自己的身子和精神都熬干了。
人们都走了,就连赵大雷也喝得烂醉,被人抬回家睡觉去了。没有了熙熙攘攘,家里顿时空荡起来。
在乡村,结婚是人生大喜事,要闹洞房的,闹洞房也图个喜庆。俗话说,结婚三日没大小,但傻弟的洞房没人闹,显得冷冷清清。因为傻弟和新娘花银都是脑壳不灵醒的人,闹也闹不出啥意思,了无生趣,人们也就知趣地散了,该干啥干啥去了。
夫妻圆房是结婚的高潮,但这时林诗红非但乐不起来,反而忧心忡忡,担心起来。
傻弟和花银两人在洞房呆呆地坐着,没有一点儿洞房花烛夜的喜兴样子,或许是折腾累了,两人坐在炕沿在打瞌睡。
“真是两个个没情形的。”林诗红有些失望地看看傻弟和花银,深深叹口气,走过去把傻弟拍醒:“诗城你醒醒。”
“干啥?”傻弟揉揉朦胧的睡眼,抠抠眼屎:“我要睡觉……”
“就知道睡觉,不知道干正事儿。”林诗红把傻弟拉到外屋,没有拐弯抹角,直通通地问:“你过来,姐问你,你听清楚了。傻弟,给你个媳妇,你知道咋跟她生孩娃吗?”
傻弟说:“知道呢,我闻她身上的香味,就可以生孩娃了。”
“不对,你要……”她想点拨一二,又不好意思启齿。
“我要咋?”傻弟流着口水问。
“你要……”林诗红脸一红:“跟你没法说,你要不傻就好了,遭罪啊。”
两个人脑瓜都不灵光,怎么会知道干那事呢?不干那种事,就不会生儿育女,这如何是好?
她真犯愁啊。
给傻弟找个小姐,让小姐示范,手把手教会他跟女人睡觉,然后再跟他媳妇睡?这……这不是作孽吗?使不得。
使不得又咋办呢?愁煞人啊。
给傻弟和花银吃春药,让他们浑身燥热,让他们都发春,等他们发春了,会不会无师自通呢?再说,上哪儿找春药呢?我一个大姑娘到药店买春药,让人知道了,我会被人们的唾沫淹死。
就算是吃了药,万一他们发春了,还不知道同床咋办呢?
林诗红看着傻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层窗户纸不捅破,傻弟和花银说不定就会被困厄一辈子,那样的话,就把大事耽误下了,她的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
这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时没了主张。
“对呀,找刘婆婆去,她是过来人,让她想个办法,给傻弟捅破那层窗户纸。”
林诗红找到刘婆婆,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要说的话,在路上她虽然默念了千百遍,但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以启齿啊。
她怕说了,万一刘婆婆不答应咋办?不答应也罢了,万一刘婆婆恼羞成怒,把她狗血喷头骂一顿或者打一顿,她也有苦没法说。
“有啥话你道是说呀。”刘婆婆催促着。
“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啥事儿?说吧。”
“就是……这事不好开口……”
“是不是诗城和花银不懂……那事?想让我开导一二?”刘婆婆聪明过人,她没生气,满脸的笑。
“我知道让你干这事有些缺德……我也是……”林诗红脸红到脖子根儿。
“瞎说。”刘婆婆很开通地说:“这不是缺德的事,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让人添丁,天下大兴,这事交给我吧,我会手把手教会两个新人干那事。”刘婆婆嘻嘻哈哈,眉开眼笑地说:“我会让你的傻弟成为好炮手,而且让他百发百中。别拿怀疑的眼神看我,我还是个送子观音呢,放你一百二十个心,瞧好吧。”
林诗红把刘婆婆领进家,把她送到傻弟和花银的洞房,就退了出来。
林诗红心里立马感到了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