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轻易看出她的美
人群中，你可能会把她忽视
我为你讲述的少女叫小丝
童话中长到六岁，她爱
云朵、小刀、风和石榴
乌云密集时迫切地等待
一声声惊雷炸响
她有众多的亲戚，她用七岁
的眼睛看清他们中年的生活
像只蜜蜂，她从二十五个
姊姊中采集花蜜
八岁开始约会桥头的男人
在黄昏，陪着十八岁的表姐
一个爱和爸爸睡觉的少女
喜欢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黑夜她能用一只手在木板
模拟鬼怪发出的声音
吓唬她胆小的妹妹
她爱看亲戚聚集家中
屋子盈满欢声笑语
邻居孤苦的男娃像只小狗
跟随她身旁，叫她“妈妈”
（那年，她十五岁）
十五岁的小丝荡着林中的秋千
读宝玉和黛玉的爱情
十六岁她戴上了博士伦
在中文系的梯形教室
给中学语文老师写信
描绘她二十七岁的生活
在回忆、写作、阅读和梦中
度过她大一生活；她要像阳光
照临世界；爱惜身边的世界
就像爱惜她自己的身体
她（播音员）每天传播声音
要人们都听到她
少女小丝常从人群中走失
来到梦中，看见身体的蓝色
在梦中解决着问题，之后
隐居在大街的人群中
热爱嘉尔曼的少女，她没有家
总有一天她要远走高飞
现在我看到十七岁的小丝
站在了十九层的阳台
把追名逐利的男人纳入俯视之中
她用双手轻抚流泪的男人
她说：“我是少女、情侣、母亲
也是少女、兄长、父亲。”
穿过黑夜的街道，她要看清
鬼怪的形状。是魔鬼使她勇敢
一扇扇门在她面前关闭
阻挡着她；但她要进去
于是一扇扇门重新敞开
少女小丝，信奉素食主义
一个星期上一趟教堂
从拱形的门里出来
她记住了众多死者的名字
每月，她肃穆地看见
自己身体的血
1998.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