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主子那边好久没消息了哎。”艳阳高照,一人叼着一支狗尾草蹲在墙头眯着眼遥望。
兄弟几个已经被主子派到青羲国办事半个多月了,而主子那边的消息竟然断了好几天,也没有让他们回去的意思。
“废话那么多!”蹲在那人旁边的一人一巴掌拍到他头上,拍得那人一个趔趄,险些栽下墙头。
其实他也很想他们可爱的少宫主啦。唔……还有那个他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坏得淌黑水右使,啧,留在可爱的少宫主身边真的很恶心呢。这次回去要不要结了他?
他想着,缓缓站起身。一只白鸽落在他肩上,他随意的抽出鸽腿上绑着的信笺,展开。
事变!宫主死,少宫主不知所踪!速归!
他垂下手,而手中的纸条瞬间化为灰飞。
“老二,集合回宫,我们要杀人了。”
……………
通明的阳光毫不吝惜地撒进谢府,细细地落在精致的雕花木门上。
谢洹坐在屋内,瞧着外面的阳光双眼微眯有些出神。良久,他一扯唇角,起身走向屋外。
“大少爷。”他笑着向那名自客房出来的婢女颔首。那婢女将首垂得愈发低,耳根子红得跟要滴血似的。“里面那位姑娘可还好?”他问。
那婢女稍稍回了些神,如实回答:“回少爷,昨日少爷带了那姑娘回来,奴婢给她净了身后,那姑娘就一直睡着,发着低烧,夜里身上还冒冷汗,嘴里总是念着什么,奴婢没听清,不过看样子大约是做了噩梦。早晨大夫也来瞧过了,说那位姑娘身体倒没什么了,就是给梦魇魇住了,再过些时辰就能醒。”
谢洹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如此,你先下去吧,那位姑娘那有我,你们都不要过来了。”
那婢女一愣,有些恍然地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头一阵钝痛。苏暮轻哼一声,按着额头坐起身来。昨日她倒在那雨中,后来竟不知不觉地昏了过去。她扯了扯嘴角。这副病弱的模样她有多少年没历经过了?大约是上天难得的怜悯,瞧她寿命短暂故而给予她不病之躯。
她环顾四周,很是玲珑别致的屋内陈设。屋中弥散着一股子沁人的幽香,和着阳光的新鲜味道。
前些日子的追杀在此刻看来宛若一场梦。没有黏腻的鲜血溅在她脸上,没有那一具具尸体倒在滂沱的雨中。
门从屋外叫人推开,苏暮半偏着首,眯眼看向来人。
谢洹端着药盏步入屋内,温和俊秀的眉眼间浸满了浅浅的笑意。
“哥哥……”苏暮神情一晃,忽的惊醒。她抿了抿唇,接过谢洹端过来的药碗,靠在唇边也不去喝。“你不必担心,倘若我欲对你动手,你也不能坐在这了。”谢洹在榻前的茶几边坐下,也不着恼,慢慢说道。
“是我狭隘了。”苏暮轻咳一声,仰首将那碗药汁饮尽,待咽到喉中才眉头一拧,是谁?怎会救得我?”她嗓音有些干涩。谢洹递给她一盏茶,依旧是那副春风化雨的谦和模样。
“因为我一路跟的你啊。”他道,就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云淡风轻。苏暮眉头又是一拧,抬眼看他。她不知道眼前之人有何目的,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害她,一如他刚刚所言,他要杀她的话,这一夜下来,她早就可以死上千百遍了。“因为我等着你受伤,因为我需要和莲落宫的少宫主你,做个交易。”
听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苏暮有些惊讶地一挑长眉。他倒也还是直接。谢洹一笑,继续道“据我所知,你父亲兄长死于原先莲落宫的右护法和六合宫,你刚刚,怕是将我错当做你兄长了吧?而你,先是叫莲落宫现任宫主抓了去,后又逃了出来,昨夜逃到那地方,一人斩杀了追来的那些人一共八名。现在你左手受伤,身体虚弱,可对?”
“你如何知道这么多?还有,你想要我跟你做什么交易?就凭我如今的模样?”苏暮垂下眼睑,声音沉沉。
“呵,我自是有我的法子知道这些,毕竟我早就想同传闻中的妖莲少宫主见上一面了。”谢洹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盏,道“至于那交易,也委实只有少宫主你配跟我谈。”
苏暮不言语,模样淡静。
“我助你夺宫杀敌,你只需替我,搅乱这京城,一池浑水。”
苏暮一震,再次看向那人。没想到如此温和无害的皮囊下竟也有这样的一颗饕餮之心,不过在那样的朝堂之中,确实没什么不可能。她静默良久,终是道:“告诉我你的名姓,同我做交易,最好不要私藏什么祸心。”
谢洹将唇抿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道:“自然。在下西赫京城人士,谢家谢洹。”
无双世家,谢氏洹者。
“谢家?”苏暮喃喃道,忽而轻笑一声“谢家不是历来都是皇帝的贴心小棉袄么?如今你们谢家都有了不臣之心,我瞧着那皇帝的位子,怕是不太安稳啊,也不晓得还能太平多久。”苏暮抬起左手,昨日在那绝壁上攀伏了许久,左臂又有伤,如今不休养一段日子,怕是不能再用了。
“呵呵。”谢洹也笑,道“众人都道谢家拥护皇帝,但是谁又知道,自谢家存在那日起,谢家府邸之下,就暗藏了那九爪龙袍了呢?”谢洹说着这些传出去就会被满门抄斩的话,丝毫不加掩饰。他如此坦诚,只能有两个可能。要么,他认为苏暮一定不会泄露消息,给予绝对的信任。要么,他就是有手段,让这些话,永远不会传出去。
苏暮垂下手,静静的看着前方。谢家人,真是好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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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
晏云承一袭白袍,斜倚在府中湖心亭的亭栏边,一边向湖中撒着鱼食,一边听着身后的人的汇报。站在他身后的那人看着他似是在专心喂鱼的模样,静默良久,才疑惑道:“王爷?”
晏云承忽的将手中的鱼食全撒进湖中,回过身来看他。“你怎么看?谢家。”
“臣以为,谢家如此愚忠于皇帝,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得先摘去谢家,剪掉皇帝的左膀右臂。”
“嗯……”他擦了擦手,若有所思。“谢家……不是那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