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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寻找无双(1)

马盼盼

线索一:看到下雨,他会想到洪水在街道上奔涌时的壮观。看到街上款款而行的姑娘,他会想到这姑娘在床上上下翻飞香汗淋漓时的诱人。看到流星滑落,他会想到这颗星星若是将邻居二毛家的那只咬过他的小狗砸死该是多么的大快人心。他常幻想自己骑着墙角那条脏兮兮的扫把飞上蓝天,飞来飞去,无拘无束。他满脑子都是龌龊怪异的思想。这没什么,思想嘛!看不见摸不着的。就算他想学雷峰叔叔舍己救人,也没有人会给他戴上大红花。他身材矮小衣衫褴褛面无血色。他有支弹弓,有个鱼叉。靠猎鸟捕鱼维持生活。闲暇时他喜欢爬到树上睡觉,无聊时他会拎着弹弓打碎人家的玻璃,在骂声中仓皇而逃。既然他如此讨厌,我们就叫他乌鸦吧。乌鸦的命很硬,他妈怀上他,他爸就死了。他妈生下他,就去陪他爸了。邻居老王夫妇抚养了他五年,就也相继去世了。总之他是个不祥之人,自己倒霉,也不让他人好过。你若是打他一耳光,兴许第二天早上上街就能捡个钱包。你要是给他个馒头吃,坐车的时候不碰到脑袋才怪呢。在人们厌恶的眼神中,躲闪的身影下,乌鸦过了十一岁生日。据说乌鸦出生那天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但乌鸦十一岁的生日风平浪静,艳阳高照。他睡到中午,烤了几只麻雀填饱肚子,然后拿着鱼叉到河里捕鱼。刚瞄上一条大鱼,突然听到有人喊救命。他把手搭到额前往河中央一看,一个人头正在忽上忽下。说时迟,那时快。乌鸦飞身入水救起了那人。那是个年纪与他仿佛的小孩子。小孩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教师,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他想报答乌鸦,就问乌鸦有何要求。乌鸦虽非施恩图报之人,但他羡慕那些读书识字的人。于是就想拜师学艺。那教师爽快地答应了。在家给乌鸦准备了两间上房,管他吃住,教他识字算术。三年光阴转瞬即逝,乌鸦已粗通文理。那教师之女年方十八,娇媚动人。考上大学不久就被一教授搞大了肚子。她怕奸情败露,就休学在家,思量对策。一日午后,她见乌鸦在她闺房外的柳树上背诵唐诗,就打开窗户,引诱乌鸦到她房中,颠鸾倒凤,快活了一番。乌鸦不知是计,吃过晚饭就甜甜睡去。美梦中被教师叫醒,乱棍打出。事后乌鸦流落到一个古镇上,在一个收藏了许多线装书的图书馆做管理员。

线索二:我大名叫钟影,小名叫宝宝,但是那些看港台片长大的朋友都习惯叫我阿影。我并不在乎名称这玩意儿,我在乎的是相貌,说起我的的相貌,那可真得感谢我的父母,感谢他们把我生得柳眉杏眼,冰肌玉骨,樱口蛇腰。我平时除了照镜子,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了。我家是书香门第,爷爷的爷爷考取过探花,爷爷的爸爸是秀才,爷爷比较惨,民国没有科举制,他没什么可考,就把祖上的旧书整理起来,弄了个图书馆。爸爸更惨,赶上文化大革命。他一心想保护那些书,把青春给耽误了。除了给我娶了个漂亮妈生了我这个漂亮女儿外,他的一生,可谓失败。

我最怕上街,那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总想占我便宜。我吐口唾沫他们也要拿手帕擦起来包好,四处炫耀。幸好几年前认了个武艺高强的哥哥,我静心看书的时候才无人打扰。哥哥说我走在街上的回头率是百分之九十九,我为剩下那百分之一郁闷了好一阵子,后来才知道那没回头的是瞎子。你要是不知道鹤立鸡群是什么意思,就来找我,我往人堆里一站,就是对这个词的最佳解释。我家那门槛是上好的檀木做的,按理说够结实了。可自从我过了二十岁生日后,上门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愣是把一檀木门槛给踏平了。我爸没辙了,还是我哥聪明,又用大理石做了一个。但不久又磨下去一大截。这不,又来了仨说媒的,以前的媒婆都是一个一个来,现在看我意志坚定不好拿下,就三五成群合作了。我妈的口才就是这期间锻炼出来的,我想如果我的目光可以杀人,这些媒婆一定死了N次了。

线索三是一张照片,一个穿白色棉布上衣,蓝色牛仔裤,绿色棉麻鞋的姑娘坐在花丛里。右手平放在膝盖上,头枕着右手,左手拿了一束叫不出名字的白色野花刚好遮住她的脸。由于看不清楚长相,不能肯定她就是线索二里的女孩。大体来看,她的皮肤不错。身材也蛮好。照片的背面写着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名:钟离,梁北镇。从电脑里可以查出不少叫钟离的人,可地图上找不到这个叫梁北镇的地方。钟离:隋末大将,能文能武,水陆皆通。隋炀帝遇害后,钟离割地称王。后被宇文化及所灭。看了几百个结果,凭直觉判断,照片上所说的,应该是隋朝这个钟离。

看完梁栋整理出来的这些资料,我看了看坐在我对面的刘江。他也在看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对我很有信心。的确,我的“天堂寻人有限公司”成立虽不到半年,却已威镇C市。以前谁家丢了人,东西,或宠物都去找警察叔叔,现在都来找我马良。我和梁栋、潇潇搞这个寻人公司的初衷只是为了打发时光。没想到成立后还挺合广大人民群众的胃口。业务虽不少,却只有我们三个人做。不是不想招人,而是C市人的眼光有问题,觉得我们这一行没什么前途。前不久倒是来过一男的,北某大毕业,特自大。我受不了比我还自大的人,就把他炒了,然后就打消了招人的念头。三个人够了,以后只接大活不接小活。丢了猫狗自己找去,丢了老婆再来找“天堂”。我刚把这个意思传达给副总(梁栋)和客服经理(潇潇),刘江就找上门了。刘江可算是C市首富了,却依旧单身,也许太优秀的人多少都有些变态。据刘江说,他想找个真心爱他的女孩,遇到的却都是贪慕钱财的姑娘,后来他听说网络上的感情只讲心,不讲价钱。就到网络上寻找真爱。果然让他遇到一个叫“飘渺无双”的姑娘,一见倾心,聊了一段时间后,那姑娘让刘江汇给她一百万块钱。说是弟弟得了白血病,父母死了,需要钱给弟弟看病。刘江鬼迷心窍,居然真的把钱汇过去了。再后来那姑娘就给了刘江开头时的那三条线索,让刘江找她,说是找到了就以身相许。于是刘江就来找“天堂”了。他放下十万块钱,说是事成后再付二十万。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一直送他到楼下。回到楼上,梁栋和潇潇正在拿刘江的事儿说笑。

潇潇说:真爱可真贵,一百万一斤。

梁栋说:还是北马道的红灯区便宜。

潇潇说:你去试过吗?

梁栋说:没有

潇潇说: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梁栋说:我听马总说的

潇潇说:你俩都不是好货色,总有一天我会被你们带坏的。

我喝了口康师傅绿茶,说:别扯淡了,这可是桩大活,想好怎么做没?

潇潇说:去梁北镇,找钟离的后代,找图书馆,找穿白色棉布上衣的女孩。

梁栋说:对,我刚才就是这么对她说的。

潇潇说:你什么时候说的?你那脑袋能折腾出这么多结果吗?马总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再次止住他们俩,问:梁北镇在哪?谁去找?

潇潇梁栋异口同声地说:我去。我望着他们俩一脸憧憬的样子,以奸诈无比的口气说:找美女的事情,还是我马良亲自出马吧!

“禹州站到了,有在禹州站下车的旅客请下车。”我下了车。在图书馆泡了三天,虽然搞得满面尘灰油墨色,但终于查出禹州境内有个梁北镇。

“62路无人售票车,开往梁北镇,票价一元,请准备好零钱,自觉投币,主动刷卡。”运气不好,正赶上沙尘天气。长长的公交车上除了司机和我,只剩下一个年轻的姑娘。那姑娘戴了一顶罕见的宽檐帽,她的眼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耳朵也长得小巧玲珑。我真想揭开她那粉红色的口罩看看,我猜想她一定有一张令人望穿秋水的脸蛋儿。她没有戴任何首饰,再珍贵的珠宝戴在她身上也是画蛇添足。当雕刻着“梁北镇”三个大字的匾额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的时候,我已经快窒息了。那姑娘和我先后下了车。我主动帮她拎箱子,她没有拒绝。我问她是探亲访友还是游山玩水,她笑而不答。沉默了一会儿,她问我是否住店,我说是的。她说能否以我的名义开两个房间,我答应了。于是她带我来到这家名叫“北来顺”的旅馆。看起来她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办入住手续的时候,她站在我旁边,仿佛我的妻子一般。看得出来,她不想让人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洗澡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墙上有个小孔,凑上去一看,原来正是那姑娘的房间。她正在往浴池里放水,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件一件的剥去衣服,露出丰盈嫩白的肌肤。我是鼻血与口水齐流,脸颊共嘴唇一色。等她洗完澡,我已经气若游丝。

回到床上,我痴痴地回忆刚才那一幕,丝毫不觉得灯光的刺眼。乘胜追击还是见好就收呢?我选择了前者。我穿好衣服,调整好气息,敲开了她的房门。她换上了白色的口罩,头发湿湿地贴着香腮。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看她脖子以下的部位。我怕我会情不自禁的干出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低下头,却又不小心看到她那穿着红色拖鞋的脚。她身高虽有一米七左右,脚却像小女孩一般纤小。那晶莹圆润的脚指头会让人产生抚摩的冲动,我索性闭上眼睛。

“姑娘,刚才我洗澡的时候,看到墙上有个小孔,好奇心促使我凑上去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您戏水时的仙姿,看完后我感到很内疚,我的龌龊行为令我寝食难安,我现在负荆请罪来了。”

“荆呢?”

“忘带了。”我突然想起尼采的一句话‘见女人之前,别忘了带上你的鞭子’现在我明白他为什么说这句话了。

“哎,你这个诚实的坏家伙,算了,就当是我对你今天帮我拎箱子开房间的报答吧。”

“恩,我怀疑别的房间也可以看到。”

“这个你放心,我这个房间紧靠马路,只有你能看到。”

“姑娘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吗?”

“不熟悉,如果没什么事情,您请回吧,我要睡觉了。”

“我想长期帮你拎箱子。”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那方面的需要,您还是回去吧。”

“哦,那好吧,晚安。”

“晚安。”

回到房间,我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醒来的时候隔壁已人去房空。床上放了张字条:我先走了,谢谢你。收起字条,怅然若失。但寻找无双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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