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妙玉的院子就在隔壁不远,就是打从她院门前过,上官馥雪也极少进来。
上官馥雪刚踏进来,便觉得扬眉吐气了几分,也不知是二姨娘疯了的缘故,还是上官妙玉本来就是庶女的缘故。
这院子,比起她的雪苑,实在要差很多。
光说那花坛里栽种的花草,就是稀稀拉拉、歪七竖八地栽着,好像很少有人打理一样。围着的篱笆插得也不太好,看一眼,就让人很怀疑当时做这个的人的手艺。
她皱眉打量了一圈,便低声嘲道:“这也真是‘庶女’才有的院子。干净是干净,可怎么看都比我的雪苑低了很大的档次。”
剪影掩唇笑道:“这许就是‘嫡庶之分’了。”
上官馥雪哼笑一声,“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嚣张?冲上来,就想教训人,最后还不是照样被我给教训了。”想到那时候,上官妙玉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她这心里就实在是痛快。很解气,大大的好!
俩人正说话,梨丫从厨房端了洗脸水出来,撞见这俩人,她这手上端着水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僵了半晌,才尴尬地冲上官馥雪福了福身,“三小姐安好。”
上官馥雪面上似笑非笑,睇了她半晌,心想这丫鬟倒乖巧,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苏妈妈说的那个人。恍觉想的时间久了,也没回应人家,忙笑道:“你就是新来伺候五小姐的吧?”
梨丫点点头,“嗯。”
上官馥雪阴恻恻一笑,“你知道前面的丫鬟出了什么事,才让你来替上的吗?”
梨丫一惊,显是听过的,白了白脸色,慌道:“三小姐说的事,奴婢并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奴婢家里要开销,这府里正好要人,就来了。”怕被她看出自己内心的慌乱,忙垂了脸来遮掩。
上官馥雪哼了一声,“看你也是聪明的丫鬟。这府里,像你这样能看主子眼色行事的丫鬟,可不多。以后,可要好好留着这份聪明,好好伺候主子。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梨丫到底年弱,让人这么一说,也藏不住委屈,只是垂头咬着嘴唇,半晌没有出声。
上官馥雪见她不出声,缓声道:“听说前些天,你主子着了风热,正喝药呢。我来看看她。”
梨丫这才强作镇定道:“主子还没起身。三小姐要看,我这就去叫她起来。”说着,便抬脚要走。
上官馥雪拦住她,“我们一块走!”说着,将她往后轻推了些,自己则霸道地走在前头。让她走在自己身后。
剪影知道上官馥雪也是图这一时心快,才会对一个新来的丫鬟,说这些有的没的。这般意气的举动,倒也有些滑稽,不觉掩唇笑起来。
“笑什么?”上官馥雪瞪了她一眼。
“没笑什么!”剪影忙收敛了笑容,硬声回道。
上官馥雪抬脚进了里屋,隔了床帐就看到上官妙玉睡得还算安稳,不由嗤笑,也就只有她这种粗线条的,才会在被人欺负了之后,还能睡得这么好的。
仔细一算,这才第三天而已。
就算是到了原本那个开放的时代,遇上这种事情,怎么也得不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上官妙玉倒还能睡得这么踏实,也算难得了。
也对,怎么说那也是自己喜欢的人,与其挣扎,倒不如张开腿享受。那滋味,可比成天要死要活的强。
上官馥雪越想越觉得好笑,不觉就笑出声来了。
正好碰上梨丫上去叫醒了上官妙玉,上官妙玉睁眼,循着声音望了一眼,便惊得坐起来,“你来干什么?!”
上官馥雪摊手,不干什么。
上官妙玉见了她脸上的得色,便恼得一把抓了床上的枕头,朝她扔过去。冲她吼道:“你来干什么?!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上官馥雪偏了偏头,那枕头被旁边的剪影随手一接,便轻易接到了手里。
上官馥雪见她神情激动,忙上去安抚道:“五小姐,我只是听说你生了病,过来看看你而已,你那么激动干什么?搞得好像你刚刚经历了什么惊吓似的!”
上官妙玉见她这样说,这才惊觉自己刚才气急,差点就漏了馅儿了。忙无措地看了眼梨丫,梨丫只是不着痕迹地冲她摇摇头,她咽了咽唾沫,按捺了一下心慌,道:“你真的来看我?”
上官馥雪撇撇嘴,淡淡定定地点了点头。又别有深意道:“我可的的确确是来帮你的!”
上官妙玉见她话里有话,疑心有诈,不觉又去看梨丫。
梨丫笑道:“小姐,昨天夜里六小姐说早上要来看小姐,怎么这会儿还没来?我看看去!”说着,便放了手里的事,冲上官馥雪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上官馥雪知道她这是要去叫上官妙师来,也不阻拦。
上官妙玉则是对这丫鬟的灵性,又折服了几分,眼里不觉也有了丝异彩。
上官馥雪在上官妙玉的盯视里,装作无事地歪身坐到了床边,探手来要给她把脉,“我来给你把把脉,看你这‘风热’,好了没有。”
上官妙玉听她说“风热”,也是疑惑,下意识就缩了手,但也不敢说了实话。想着输人不输阵,当下就梗着脖子,硬声道:“上官馥雪,你现在长进了!我不敢惹你!但你也不要惹我!”
上官馥雪勾唇,冷冷一笑,“上官妙玉,我看你也是犯贱!没事喝什么避孕的药,还让人把药渣埋在园子里。想知道——老夫人昨晚上在园子里看到了什么吗?”
满意地看到她眼里一缩,幽幽道:“要不要我跟你说说,昨天将军府的后园都有什么趣事?”
上官妙玉心头一悸,想起昨天夜里叫梨丫处理药渣的事,担心事情已经败露。若是老夫人怪罪起来,一定打死她的!
她这一想,就白了脸色,怔怔望着上官馥雪,蠕动了一下嘴唇,愣是没说出话。
“有什么趣事?”上官妙师一脸骄傲地走进来,瞥了上官馥雪一眼,“三姐姐,不妨说给我一块儿听!”
见她这强作镇定的样子,上官馥雪心里便是一阵讥嘲,样子倒是不错,但是我要真说了什么事,你们还绷得住?
上官馥雪呵呵一笑,“这趣事,当然是要人多一起听才有趣!”又道:“昨天夜里,老夫人逛园子,见了个丫鬟在园子里埋什么东西。老夫人叫了一声,那丫鬟撒腿就跑!老夫人叫了人去追,也没追上。便让人去挖那丫鬟埋的东西,说是一包药渣。老夫人闻了闻,就说有人不安于室,让苏妈妈今天去买上等的守宫砂,要点验咱们这些小姐的贞洁。我这倒是没什么,就不知道有人过不过得去了。”
上官妙玉和上官妙师的脸色,果然都白了下来。
上官妙师忧心地看了眼上官妙玉,一时间也没了主意,问上官馥雪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不要仗着知道些事,就耍弄我们。”
上官馥雪笑笑,“要耍你们,也不差这时候。我只是看不惯有人糟践了上官家的名声,让我们将来也要受牵连。”
上官妙师听她一说,竟是一愣,看了她半晌,嗤之以鼻,“你也配说这种话?这上官家的名声,不是早就让你给糟践了吗?”
上官馥雪知道她说的是寿王府的那件事,不过那件事终归不是自己做的,这心里怎么也不觉得硌得太厉害,不觉就云淡风轻笑出来,“上官家的名声,是让谁刻意给糟践了,你们心里都清楚。更何况,我还做了不少事,挽回了上官家的名声。可不像你们,成天净想着怎么仗势欺人,怎么狗腿地讨‘长房’的欢心!”
她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一点面子也不肯给她们。
上官妙师被她这样一说,面上一急,正要发作,突然转脸道:“你们今天来,可不是为了贬低我们的吧?”
上官馥雪睨了她一眼,这上官妙师就是比上官妙玉多一点细心,不由对她赞许了几分。
上官馥雪道:“今天来,原本不是想跟两位妹妹说这些话的。”
“妹妹?”未等上官馥雪把话说完,上官妙玉便疑心地眯缝了眼瞧着她。真是可笑!直来直去地称呼对方的名字,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这时候倒也玩起了新鲜的。她竟然叫她们——妹妹?!
真是可笑!
上官馥雪接着又道:“我今天来,是想跟两位和好,聊一聊接下来怎样避过点验的事情。”
“和好?”上官妙师和上官妙玉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
上官妙师问:“怎么和好?为什么要跟你和好?”
上官馥雪道:“以前和两位妹妹斗来斗去的,伤了这院里的和气不说,还闹心。红脸对白眼,都看对方不顺眼。这样下去,非但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会被人利用,让人家坐收渔翁之利,白白捡了便宜。”
上官妙师哼了一声,“三‘姐’,你想表达什么?”她那个“姐”字,刻意加重了,听起来实在不爽。
上官馥雪勾唇,淡然一笑,“我说的什么?两位妹妹心里都清楚。不需要我再在两位的面前给两位分析了吧?”
上官妙师面上一黯,有些泄气道:“三姐,还是说说怎么应付点守宫砂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