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馥雪见她脸转得挺快,那一声“三姐”虽叫得无奈,却是比先前特别加重音调的妥协了几分,不由笑道:“那守宫砂本来就是荒谬的东西,要真点验起来,结果也是可真可假的。”
上官妙师疑道:“三姐这话怎么说?”
“守宫砂沿用至今,传得神乎其神,不过是因为有很多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理罢了。”上官馥雪笑了笑,续道:“要细说了,你们未必听得懂。反正,那守宫砂点在处子手臂的脉络上,一半是涵养心神、去除心火,另一半则是因为那守宫砂其中含有的东西,能提升女子体内的雌性激素,在与男子发生那种关系时,和男子体内的雄性激素相互抵消,时间长久了,那守宫砂就会淡褪。”
这雌性激素、雄性激素的,在场的人,除了上官馥雪,也没个能听懂的。但,大致是个什么理论,大家心里也算有底了。
上官妙师见她说得头头是道,显是极为了解的,不由起了希望,忙讨好说:“三姐说的这些,我们不懂。但我看三姐,也是行家里手。定是有办法在点验的时候,蒙混过去。姐姐刚才既然说要和好,那不妨就在这件事上表个态度,也好让咱们宽宽心。”
上官馥雪淡瞥了她一眼,“办法我当然有。就怕我这好心,别成了驴肝肺。白瞎了我一番功夫!”
上官妙师知道她记恨旧事,心里虽然也不乐意,但想到此刻有求于她,也不得不赔笑说:“好姐姐,先前的事,是我们听了旁人的挑唆,才跟姐姐闹了不愉快。眼下是要命的事情,还请姐姐把以前的恩恩怨怨都放一放,帮咱们过了这道坎再说!”
上官馥雪哼了一声,“说来也是可怜,你们在凉氏母女眼里,不过是成事的棋子,帮忙咬人的狗而已。你们却还是巴巴地盯着人家的眼色,难不成你们还想从人家手里得什么好处?”
又道:“二姨娘之前闹那么一出,也不过是当了垫背的,给人家背黑锅罢了。你们也不想想,凉氏母女目中无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这个嫡嫡亲亲的嫡女,她们都能不放在眼里,你们还指望她们能把你们这两个偏房的庶女看在眼里?!”
上官妙师心里挂着守宫砂的事情,眼见她对往事纠缠不清,心里又气又恼,却是咬唇半晌也没敢吱声。
上官妙玉早就沉不住气,见她反复地说旧事,想着她是借着手里有点可以抬价的东西,便开始一味地装腔作势起来。当下就恼了,一把扯着被子,就朝上官馥雪兜头蒙了上去。
“我让你猖狂!”上官妙玉咬牙骂道。
上官馥雪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她蒙到了被子里,挣扎了两下,听见她在耳边骂的那句,便不动了。忍不住在被子里,闷声笑道:“好妹妹,我有‘猖狂’的资本,你有吗?!”
上官妙师见了上官妙玉这番举动,脸色便变了变,忙伸手来按住了上官妙玉要趁机揍上官馥雪的手。目光如炬,冲她摇了摇头,暗里使个眼色要她不要轻举妄动。
见了她的眼色,上官妙玉泄了气,怒气难平地哼了一声,便将被子一扔,没用地撒气道:“上官馥雪,你现在厉害了!咱们动不了你,你以后可也别太过分!”
剪影上来把被子掀开,将倒在床上的上官馥雪拉起来,“小姐,你没事吧?”
上官馥雪憋不住笑,摇摇头说:“我没事。”
上官妙师睨了上官馥雪一眼,“三姐这旧账也翻够了,总该说一说那办法了吧?更何况三姐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没说全呢。”
上官馥雪挑眉,“什么话?”
上官妙师道:“三姐刚才说了处子点验守宫砂的细节,却没说已经失节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上官馥雪“哦”了一声,“这守宫砂,事后才点,肯定是点不上了。那守宫砂本来点在手臂的脉络上,做了那种事,脉络舒张,内里便有了些变化,承受不了守宫砂的作用,就会点不上。”
上官妙师疑道:“三姐的办法,是要让这守宫砂点上吗?”
上官馥雪摇摇头,“点是怎么都点不上了。现在只有反其道而行,想办法证明这守宫砂本来就没有作用,这点不点得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怎么反其道而行?”上官妙师仍是不解。
“要是点验的时候,许多小姐都点不上,老夫人到时便要疑心。总不能说这将军府里许多小姐都不自爱吧?”
“要许多小姐都点不上?”上官妙师听着,心下懂了几分,却也莫名担心起来,“要是老夫人看着点不上,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惩治我们怎么办?”
上官馥雪淡然道:“这点你放心,我有办法能让老夫人心服口服。”又道:“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就行。”
上官妙师仍是担心,看了一眼上官妙玉,道:“可这又是要怎么做才能点不上呢?”
“我刚才说,男女做了那种事,脉络舒张,内里起了变化,才会承受不了守宫砂的作用。这方面,我们也可以学学,用些暂时性的药物,将那脉络开一开,到时候一样点不上。”
“三姐说的都是什么暂时性的药物?有现成的吗?”上官妙师问。
“就是一种常用的药物,叫‘苣茸’,常是用来补肾阳的。”见听的人都是一脸茫然,上官馥雪忙补充道:“就是男人有心无力什么的时候,来一点,可勇猛百倍的药。”
除了上官馥雪,在场的人都尴尬地红了脸。
上官馥雪得意地嘿嘿一笑。
上官妙师红了红脸,感慨道:“想不到,为了救急,竟然要吃那种东西。”
上官馥雪笑笑,搓搓手,“长这么大,我还没尝试过这么刺激好玩的事。”不觉冲上官妙师挑挑眉,揶揄道:“连男人床上强身的药物,都要吃了,你是什么感受?”
上官妙师知道她这是故意给她难堪,但也不敢挑明,只干笑道:“我知道这是三姐没办法中的办法,事急从权,只能硬着头皮吃了。”
上官馥雪得意一笑,弹弹手指,“趁着老夫人那边还没什么动静,你们赶紧叫上各自的丫鬟去准备吧。别到时候出了纰漏,还要让我来救场,我可没那闲工夫!”
上官妙师见她性子实在张扬,不悦之余,仍是上前冲她福了福身,“三姐,今天是三姐心宽,才肯帮忙。就先在这里谢谢三姐!这往后,我跟五姐断是不敢在三姐面前班门弄斧了。就请三姐再宽心,给咱们姐妹俩一点薄面,别再记恨以前的事情了。”
上官馥雪心底冷冷一笑,要不是这上官妙师会看眼色、会说话,依着上官妙玉的那份张狂,这俩姐妹恐怕早就折在凉氏母女的手里了。
上官馥雪淡淡一笑,“客套的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你们以后念不念今天的恩,还不知道呢。所以,咱们这关系,还是且走且看吧。谁也别先闹了红脸,反正,到时候吃亏的那个也不会是我。”
见上官妙师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她更笑得张扬,扬手说:“话说到这里,我的忙也帮到这里,接下来的生死存亡可就看你们自己了。我有心帮你们,你们到时候可别给我犯了蠢,反把我拉下水了。”
她话一说完,不待俩人反应过来,便把手一扬,出了房门。
上官妙师软了身子,坐到床边,脸色苍白起来。
上官妙玉不高兴道:“妙师,这上官馥雪越来越猖狂了,咱们客客气气跟她说,她反倒冷冷冰冰,阴阳怪气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不说,还被她话里有话地胡说一气!”
上官妙师心有余悸道:“五姐,我看上官馥雪现在的本事,咱们是对付不了了。上官妙歌那边,咱们也就充其量是个挡刀的。再说,上官馥雪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咱们要是再无辜赔上去,小命恐怕都不保了。”
上官妙玉脸上一阵不乐意,却又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不情不愿地撇撇嘴,才说:“妙师你比我聪明,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上官妙师擦了擦冷汗,道:“我这心里横竖都不愿意倒向她,可咱们在这将军府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更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又是庶出。也就只有明哲保身、苟且活着,这一条路了!”
上官妙玉哭丧着脸道:“为什么这天底下的好事,一个都轮不到我们?处处都要听别人的、看别人的!”
上官妙师叹了口气,“认命吧!”
到傍晚时候,果真听见苏妈妈领了人来叫,府上的几位小姐都一脸不解地到了前院,见其他小姐都在,一时都惊疑参半地面面相觑起来。
上官妙师和上官妙玉走上去,远远看在上官妙歌在那里说话,便想着要避一避,装作没有看见,绕到了旁边。
“五妹,六妹!你们干嘛躲我啊?!”上官妙歌盈盈走上来,好笑地看着她们,梨涡清浅,衣着光鲜,像是半点没有受到那件事的影响。
上官妙玉听见上官妙歌在身后叫她们,一时也不敢有什么反应,只好担心地扯了扯上官妙师的袖子,低声道:“怎么办?”
上官妙师冲她淡淡一笑,转过身去,迎向上官妙歌,略施一礼,“刚才在跟五姐说话,没有看到长姐,才没跟长姐打招呼。长姐不要怪罪!”
上官妙歌却是哼哼一笑,“我还以为,这将军府都变了天了,墙头草也要跟着风头倒了呢。”
上官妙师心里一沉,只直觉——又要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