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妹子,你总算清醒过来了!你这一病,姐夫可都要急死了!”紫衣秀士说着,竟也流下泪来。
“对了,”紫衣秀士又道:“方才朱公子来干什么?”
“没有什么,他是来安慰我。好了,姐夫,你不必担心了,小妹不会就这么死了。咱们到花园走走去。”赵萍说着,挪下床来,刚迈出一小步,便晕倒在床上。
赵萍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又过了十几天,已能象常人那样行走、饮食、说笑了,只是身子比以前清瘦了许多,却别具一番风致。
这一天,王府里接到一封信,信上说,定于四月十五在终南山会集天下武林人士,恭请神影仙踪崔义士光临,届时予与会人士每人一册《百家武功提要》,以便共同切磋,光大中原武术云云。署名是“天一教教主”。
朱日子问崔文道:“师父,咱们是去也不去?”
崔文道:“当然要去!《百家武功提要》,哼,我倒要看看,他天一教有多大的能耐,能弄清楚百家武功?”
朱日子兴冲冲地找到赵萍,道:“赵姑娘,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赵萍面无表情地问道。
“下月十五,终南山有个武林大会,到时候,天下武林人士会会聚一堂,说不定,说不定会碰到文公子哪!”
朱日子自那日对赵萍轻薄了一番之后,也深悔自己的轻率孟浪,曾暗地里向赵萍赔不是。哪知赵萍身体竟渐渐好了起来,见了自己也不假辞色,就好象没发生过那回事似的。赵萍越是如此,朱日子竟越不敢造次,处处赔着小心,就连对文子玉不利的话,半句也不敢提起。
赵萍见朱日子对自己实在是一片热心,心下也着实感动,但想,不能给他好脸了,要不然,又要弄出一些误会来,于是仍旧面无表情地道:“出去走走也好,现在是阳春三月,外面的世界肯定是繁花似锦了。从这里到终南山路程不近,要去,就早日动身吧。”
剿灭了乱兵,子玉向正德道:“大哥,小弟回到京城后,收拾收拾便要赴南昌了。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望大哥一定要保重身体。”语气之间,竟不胜凄惶。
正德道:“兄弟,大哥都是病入膏肓的人了,尚且不悲,咱们这一别, 又不是生离死别。再说,你到南昌后,若是宁王那边能够规规矩矩,你就再回京便了,免得我们两头都是挂念。”
子玉道:“大哥,兄弟临走,有一事相求。”
“哦?兄弟可是从来没求过哥哥办什么事,说吧,只要哥哥能够办到的,一定办了。”
“就是想求一道圣旨,为江南大侠赵方昭雪。”
“赵方?此人我听说过,十几年前行侠大江南北,誉满江湖,他怎么啦?”
子玉便将有那么一伙人打着威武大将军的旗号,到赵方家里选美不成,便诬赵方是反贼而将赵方杀害了的事情择要说了。
正德道:“有这等事?将江彬给朕叫来!”
江彬刚一进来,正德便怒道:“跪下!”
江彬不知何事,慌忙跪倒,心想:“八成又是这个姓温的小子说了自己什么坏话。”
只听正德道:“你带人到丹阳将江南大侠赵方杀了?”
江彬一听是问这事,便放下心来,道:“启禀大将军,没有这等事。大将军知道,微臣在南京,寸步未离大将军,怎会到丹阳去杀人?此事我已向公主和温大人说清楚过了,请大将军明察。”
子玉道:“大哥,根据我和公主掌握的情况,此事确实与江大人无关,极有可能是宁王爷的人打着旗号干的。”
“嗯,本将军就是那么一问,江彬,你也听清楚了,温大人还是护着你的,去吧!”
江彬走后,正德道:“兄弟,你说的这件事可不好办了。”
“怎么?”
“你想啊,朝廷并未加罪于赵方,何来昭雪?赵方的事,只能是查明了真凶,弄清楚来龙去脉,然后昭告地方。这样吧,我先传一道旨,让镇江府优恤赵方的家人。”
子玉道:“谢过大哥!”
正德道:“你又糊涂了,我的臣民,要你来谢什么?”转脸对独孤行道:“妹子,你这回和我兄弟剿乱有功,哥哥我要奖赏你们,这叫奖罚分明,否则哥哥就是昏君了。”
独孤行道:“你不是也要给我个官做做吧?我不要奖赏,你就给玉弟加官晋爵好了。”
子玉道:“大哥,你知道,小弟是不愿做官的,这顺天府尹也到此为止了。”
“哎,封你官和你做官是两回事。我封你官,是哥哥我奖罚分明,你不做官,那是你澹泊名利,两回事,两回事!”正德想了想,道:“来人,拟旨!”
正德话音一落,太监罗祥立即走了进来,准备好文房四宝。
正德道:“文子玉剿乱有功,封……”
罗祥忽道:“大将军,是‘温’还是‘文’?”
“文章的‘文’,封文子玉为靖边大将军,加封一等靖边公。钦此!再拟一道:封公主为镇国公主,对不法官吏,不论官职高低,皆可先斩后奏。钦此!”
子玉道:“大哥如何得知小弟姓文的?”说话时并没敢向独孤行看去。
独孤行道:“我没说过!”
“哈哈!”正德笑道:“兄弟,那日我俩结拜时你不就说过了吗?”
子玉这才恍然大悟,却又道:“大哥,这道圣旨不能发!”
“为何?”
“小弟不想让宁王那边知道小弟参与了剿灭乱兵。”
“嗯,说的有理,你可先接了,待时机成熟,再昭告天下便了。公主的那道呢?”
“公主的那道未提剿乱之事,何况这是大哥的家事,谁也不能说什么。”
独孤行道:“玉弟的那道不发,我的那道也别发了吧?玉弟的什么时候发,我的那道再发吧。”
正德望望两人,笑道:“好,都依你们,先接了吧。”
罗祥拟好了圣旨,又用黄绢裱了,交与子玉和独孤行。子玉没法,只好和独孤行跪接了。正德又道:“你那些江湖朋友如何奖赏啊?”
子玉道:“大哥,那些朋友都是不会要朝廷奖赏的, 能够为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出点力,才是他们所想要的。”
“那好,你就替哥哥表彰他们吧。唉,哥哥做了这个皇上,人人都认为是至高无上尊崇无比了,可是想和江湖人士交个朋友都办不到。”
子玉和独孤行告别了正德,与白茫、健儿和六猴会齐,踏上了返回京城之路。未走多远,子玉道:“师叔,我想请猴哥返回草原一趟。”
白茫道:“你只管和猴儿说便了,有什么事?”
子玉看了独孤行一眼,道:“我们答应过乌兰丹,说要请他尝遍京城美味的。”
“哦?乖侄女,你怎么说?”
“就你多事,我只不过说说罢了。师叔,你别理他。”独孤行认为自己已和子玉融为一体,所以有时也跟着子玉称白茫叫“师叔”了。
“哥,乌兰丹是咱们的朋友,咱们岂可失信于朋友?”
独孤行道:“不失信固然好,我当时答应这事时,哪知道他会……会有那种心思?”
白茫虽然不明白具体因由,此时也察觉了个大概,笑道:“乖侄女,乌兰王子八成是看上你了吧?”
“师叔!”独孤行娇唤一声。
白茫笑道:“乖侄女,那有什么?等他来了,说开了,也就是了。否则,唉,这儿女情长,如何是个了啊!多情自古空遗恨哪!”
独孤行和子玉默然,健儿心中也升起一阵酸楚,也不知道姜芸儿现在如何了。
六猴突然“嘿嘿”笑了两声。白茫道:“猴儿,有什么可笑?”
“我想,我想……”
“想什么快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我想,师父不会是情场老手吧?”
“好小子,看我老人家不打你屁股!”
六猴掉转马头就跑,一边打着马一边道:“玉弟,独孤姑娘,我回草原了,你们在京城等着我!”说罢,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几人回到京城后,不一日,六猴带着乌兰丹也来到了京城。六猴在路上已向乌兰丹讲清了独孤行的女子身份及其与子玉的关系。乌兰丹虽然甚是失落,但因为有备而来,所以见了子玉和独孤行也就坦然多了。
独孤行去了一块心病,自不食言,与子玉陪乌兰丹将京城的美味尝了个遍。子玉道:“乌兰王子,要不是你来,我也不会吃到这么多美味呢!”乌兰丹这才知道,并非中原之人就能尝遍中原的美味。二人又陪乌兰丹游览了皇城,那些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令乌兰丹大开眼界,深感中华文明之伟大,为自己也是炎黄子孙而自豪。临行时,乌兰丹道:“我回去之后,一定让我的人民和我的子孙,世世代代与中原人民修好。”果不其然,有明一代,蒙古族的兀良哈部从此未骚扰过明的边境,就是蒙古族的其他部落,也只是与明人小有摩擦,从未形成大的威胁。乌兰丹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