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经历了生死之劫,终于走出了这座人迹罕至的山谷。此时,一轮金黄的圆月高挂在深蓝色的天空。半夜了。清风徐徐吹来,令人心旷神怡。眼前地势平缓,不远处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二人转过头来,身边仍是参天的峭壁。
“你看,林中有火光!”独孤行道。
两人悄悄摸了过去,藏在一块大岩石后面。只见火堆边围着五个人,三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另外两人竟是吴小丫和她父亲!
“小……”子玉刚说了一个“小”字,便被独孤行捂住了嘴巴。独孤行悄声道:“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一位老翁道:“我们这样找山谷的入口也不是个法,等天明我们便到镇上买些绳子,从原处坠下去。”
子玉一听这说话的声音便笑了,原来是白师叔!再仔细看另外两位老翁,果然是健儿和六猴。
只听吴小丫道:“白老伯,你说子玉哥和三姐,他们……”
独孤行一听乐了:“这小丫头真认了我这个三姐,以后给她个什么见面礼呢?”
就听白茫道:“唉,玉儿这孩子我知道,武功高,人又机敏,估计不会……只是我那独孤乖侄女……唉!”
独孤行一听这话,也知道了眼前这位老翁是白老爷子装扮的了,听到白老爷子对自己一片关爱之情,不禁热泪盈眶。
子玉察觉了独孤行的心情,想让她高兴,便道:“哥,咱们过去吓吓他们。”
独孤行一听,立即大乐。独孤行在前,子玉在后,二人跃过岩石,落在了火堆旁边。
就见吴小丫立即拔剑站起,六猴一个倒纵,落在了两人身后。其余三人仍是坐着未动。
吴小丫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独孤行倒背着双手,仰面朝天,放粗了喉咙,道:“小丫头,你将臭名昭著的闪电剑蓝大侠打下深谷,就不怕江湖好汉兴师问罪吗?”
“胡说!”吴小丫怒道:“蓝大侠好端端的,何时被打下了山谷?再说,蓝大侠侠名远播,怎么是臭名昭著?”
“那个蓝大侠为宁王做鹰犬,又将你的子玉哥打下山崖,还不是臭名昭著啊?”
小丫眼睛睁得圆圆的,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子玉哥?”
独孤行道:“我是谁?我是仙人!我不仅知道你的子玉哥,还知道你叫吴小丫,对不对?”
“胡扯!世上哪有什么仙……”
“不信啊?不信,你瞧!”独孤行说着,身子微动,人已升起了一丈多高,然后轻飘飘地落下来,姿态优美至极。“怎么样?这下你该信了吧?”
吴小丫道:“那……你见到子玉哥和我三姐了吗?”
“我救了你子玉哥。”
“啊,你救了子玉哥?他在哪儿?我三姐哪?”
“你三姐嘛,就算了吧!”
小丫顿时哭出声来,道:“求你救救我三姐,我三姐好疼我,我才刚见她一小会儿哪!”
“真想你三姐啊?”
“嗯。”小丫点点头。
“那好,你跟我来,我帮你把你三姐找回来。”独孤行说罢,转身就走。小丫见状,立即紧紧跟上。
“小丫!”吴老汉叫了一声。
独孤行架起小丫的胳膊,迅速消失在黑暗当中。
吴老汉起身就要去追,六猴则瞅着白茫,等待示下。
子玉上前道:“吴老伯莫慌,她们去去就回。”
“你是……”
此时白茫已经看了出来,站起身来道:“玉儿,真的是你吗?”
子玉跪倒在地,道:“见过师叔!”
白茫一把将子玉抱起来,搂在怀里,老泪纵横,拍着子玉的肩膀道:“玉儿,玉儿,我的好孩子啊!”
吴老汉和健儿、六猴都围了过来。吴老汉道:“文公子,真的是你?”
子玉转过身来,作揖道:“晚辈让老伯担心了。”
吴老汉将子玉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转身,向北跪倒,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说着,以头抢地,热泪滚滚而下。
子玉赶紧上前,将吴老汉扶起,满眼含泪道:“老伯,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们。”
吴老汉擤了一把鼻涕,道:“刚才那人……”
“那是独孤姑娘,就是当初放你们走的那个锦衣卫。”
健儿和六猴都已哭得鼻涕一把泪两行,围过来,拥着子玉,哭道:“兄弟,兄弟,兄弟啊!”
白茫道:“玉儿,你们能活着从这万丈深渊中出来,当真是匪夷所思,快坐下来说说。”
几个人围着火堆坐了下来。吴老汉不放心,直瞅着小丫她们刚才消失的方向。就见独孤行和吴小丫牵着手从暗中走了出来。独孤行已经摘去胡须和那顶书生的帽子,渐渐地走近了,在火光映照下,显得秀美绝伦。
只听小丫道:“三姐,你说子玉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在哪儿啊?”
独孤行“扑哧”一笑道:“你瞧这几个人当中最丑的。”
扮成白发老翁的六猴道:“小丫姑娘,我可不是。”
两人坐到了火边,小丫朝子玉瞅了几眼,一下子扑过去,一把抱住子玉的脖子,道:“子玉哥,子玉哥!哇——”小丫痛哭失声。
小丫真情流露,子玉和独孤行绝处逢生,谁也不以小丫的举动为异。
吴老汉抱拳道:“谢过独孤姑娘的救命之恩!”
独孤行道:“吴老爷子,你以后不可再如此了,我是小丫的三姐,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吴老汉正为这事糊涂呢,小丫从哪又冒出来个三姐啊?
小丫道:“三姐,你说我还有几位姐姐,她们都是谁啊?”
独孤行笑道:“你那三位姐姐啊,个个都大有来头,我们几个人结拜时,白老爷子和这两位哥哥可都是证人。你那三位姐姐没有见过你,结拜时,我说也得把小丫妹妹拜在内。可是你不在,怎么办呢?就让你子玉哥代替你拜了。对吧,老爷子?”
白茫道:“不错,小丫,你三姐说的不错,你那三位姐姐可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
独孤行道:“咱们的大姐啊,是江湖人称玉面黑狐的姜大姐姜芸儿。”
“玉面黑狐?你们怎么能和她……”吴老汉看了白茫一眼,奇道。
“咱们的二姐啊,来头更大,是云南五毒教的蓝教主。”
“五毒教!”吴老汉脸色微变,五毒教一向恶名远播,令人谈虎色变。
“你的四姐呢,是宁王的义女蓝凤蓝郡主,她的真名叫赵凤。”
吴老汉终于忍不住了,道:“独孤姑娘,你们这些人怎么能聚在一起,又结拜成姐妹了呢?”
“吴老爷子,这里面的事,曲曲折折,如梦如幻,以后咱们在一起,你老人家慢慢就知道了。白老爷子,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独孤行向白茫望去,这才发现,白茫那雪白的胡子上还挂着鼻涕和眼泪,知道老爷子刚才哭了一场,不由心中一酸。
原来,白茫和子玉、独孤行约好的,四月十五晚间在山下子午镇会齐,快到半夜了,仍不见他二人的踪影,连萧劳书也毫无消息。白茫急了,便带着健儿、六猴上山来寻。先到了天一教的会场,已是人去棚空,遍地狼藉。三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发现一处林子里透出火光,便悄悄摸了过去,见是一位老汉和一名少女。那两人坐在火堆旁边,少女在不断地哭泣。
只听那老汉道:“小丫,乖孩子,不要老哭了,我想文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为父的断不会看错的。只是你说的那三姐,唉!”原来是父女二人。
“小丫?文公子?三姐?”这几个词钻进白茫的耳朵里,心想,这父女二人肯定和玉儿他们有什么瓜葛。再一看,老汉的腰间挂着一把剑,从剑鞘看是一把窄身剑。白茫想起子玉和独孤行说过的句容县的事,立即想到,眼前这父女二人可能就是吴小丫父女。
白茫点点头,三人从暗中走了出来。白茫道:“月朗风请,二位雅兴不浅哪!”
这两人正是吴小丫和她父亲吴老汉。父女二人正在悲戚之中,不防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三位白发皤然的老翁。吴老汉立即站起来,抱拳道:“三位仙翁联袂驾临,不知有何见教?”
白茫见吴老汉说的严肃,不便再开玩笑,便道:“老兄尊姓吴吧?这位姑娘可是小丫姑娘?”
小丫抬起头来,只见她雪白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吴老汉狐疑地看了看三人,道:“三位是?”
白茫道:“老兄和这位姑娘,若果真是吴家父女呢,在下倒有事请教,若不是呢,请恕在下冒昧打扰之过。”
吴老汉沉吟了一会儿,道:“在下正是姓吴,请三位仙翁坐下来说吧。”
三人在火堆旁坐定,白茫道:“二位刚才说到的文公子,是不是叫做文子玉啊?穿着一身蓝衫,玉树临风的样子。还有一位扮了男装的姑娘,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衣衫。”
“老爷爷,你见着他们了吗?”小丫忙不迭地问道,吴老汉想阻止已是不及。
白茫看了吴老汉一眼,道:“昨日早上我还见他们来着,晚上就不见了,所以我等便上山来寻。玉儿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见吴老汉欲言又止,白茫道:“吴兄信不过在下,在下却能信得过你们父女。你们由句容被我那独孤侄女派人送到九江,是吧?玉儿一直惦念着你们呢!我是玉儿的师叔,江湖上有个绰号,叫做妙手神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