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放心,拼命的事情,本官不会让你们去做的。龙班头,你去将在押人犯全部带到大堂上来。”
不一会儿,人犯带到,呼啦啦跪了一大堂,只见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
子玉道:“本官刚刚上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本官今天先烧第一把火,就是你们有冤伸冤,有罪认罪。允许你们畅所欲言,而且言者无罪,但要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管牵涉到谁,就是玉皇大帝,本官也为你们做主!”
子玉话音刚落,大堂上便响起一片“冤枉”的呼声,真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子玉先问跪在前派最右边的一名年青女子道:“你是何事?”
“民女王小玉,一向在八大胡同谋生……”
“八大胡同?那是干什么的?”
师爷附耳道:“那是青楼。”
原来锦衣卫指挥使许泰****不付帐,老鸨着落在这名妓女身上要,妓女便拽着许泰付帐,于是便落了个诬陷大臣的罪名。本来该是老鸨来做牢的,老鸨使了银子,这名无依无靠的年青妓女便只好做了阶下囚。
师爷道:“大人,那两名色目人不妨一问。”
子玉让师爷指了姓名,看了案由,见是抗税不交,便道:“先生,这等小事问它干啥?”
师爷道:“大人问了便知。”
子玉将两名色目人叫到前排,见二人高鼻深目,白面碧眼,问道:“你们为何抗税不交?”
原来,京城里的色目人是聚族而居,其族人马昂现任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将其已经出嫁怀孕的妹子献给了皇上,甚得圣意,马昂因此得宠,人称“马国舅”,其妹人称“马娘娘”。宫里传出话来,要马昂多送色目美女进宫。马昂便令各家将其年青女子献出。这两名色目人家女儿甚小,只有十二三岁,不愿献出,便被马昂捏了这个罪名,关入顺天府大牢。
子玉听罢,又是气愤,又是无奈,这是什么世道!心想:“这等琐事,也不要问了,蒸蒸苍民,何以聊生?现在又多出了一个五城兵马司,恶势力真是庞大无边了,恶势力的头就是无恶不作的狗皇帝!真得要和他们斗一斗,这顺天府尹还大有干头哪!”主意一定,便道:“今日本官便放了你们回去,从明日起,凡是受官府压迫、恶霸欺压者,都可前来告诉本官,本官为你们做主。除了那两个杀死人命的,其余的,都回去吧!”
堂上人犯一听,霎时高呼青天,哭声动地。
堂下只剩了两名死囚。子玉一问,案由一样,都是在江彬、许泰抢掠民女之时进行了反抗,而被抓来治罪的。
子玉道:“你们这是正当防卫,今日本官宣判你们无罪,回去和家人团聚吧。”
师爷道:“大人,这等重犯,全是上边安排下来的,还请大人慎重!”
子玉道:“先生不必担心。你想,这等无权无势无钱的百姓,怎能知道有个江大人、许大人?又怎能认识什么江大人、许大人?就是知道、认识,他们还敢跟这些位高权重的大官作对吗?冤案无疑,放人!”
一众人犯全部放走,子玉也不免得意,心想:“若非独孤行给自己弄了这个官当,又怎能知道朝政黑暗到如此地步?又怎能一会儿功夫便给这四五十位百姓洗清冤屈?不过,这个狗皇帝是独孤行的哥哥,可不甚好办,走一步看一步吧。”问众衙役道:“你们有什么意见?”
众衙役见新任府尹有如此担待,都觉扬眉吐气有日。这些衙役平日里欺压百姓,无非是些小索小要,却未敢草菅人命,制造冤案,对京城里达官显贵的为非作歹,一向也是敢怒而不敢言,今日有了新府尹做主,也觉自己有了个人样,便齐声答道:“愿随大人赴汤蹈火!”
子玉回到后衙。蓝教主和赵凤已将八名美女的情况问明。有三名是经宁王府说项,父母收了银子,愿意入宫的。有两名因父母不愿而被殴打,至今生死不明的,有三名是父母当场被杀,家中又被放火家破人亡的。
子玉想:“这些情况倒与杀害赵大侠的情况相似,看来杀害赵大侠的凶手就在宁王府中。”便道:“凤儿姐,这下都明白了,这宁王也是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至少也是宁王纵容他手下人心狠手辣。那么,给凤儿姐下迷药,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蓝教主和子玉说话的时候,赵凤俊面含霜,直愣愣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听了子玉的话,“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凤儿姐,凤儿姐,你怎么啦?是小弟说错话了吗?”
蓝教主将桌子一拍,怒道:“等回去将狗宁王碎尸万段!妹子,你也不要想什么养育之恩了,他当初收留你,现在看来,就不象是安着好心!”
子玉掏出手帕,欲给赵凤擦泪,赵凤接过来,放在手中,任凭眼泪“扑嗒扑嗒”往下掉。
“凤儿姐,别难过了。这几天的事情接二连三,真是马不停蹄,我也有点头晕脑胀了,连好好想想事情的工夫都没有。”
赵凤闻言,渐渐止住了抽泣,道:“玉弟,你累了吧?”
子玉道:“我想,公主这几日肯定和咱们一样累,我怕她吃不消呢!”
“又念念不忘了吧?”蓝教主嗔道。
赵凤道:“姐,公主这几日肯定累得够呛。”
正说着,独孤行兴冲冲地来到。
蓝教主问道:“妹子,今日包龙图升堂问案。你这个王朝马汉一整天跑到哪去了?不想你兄弟了?”
独孤行面孔一红,道:“我跟我皇上哥哥谈判来着。”
“皇上在宫中?”子玉问道。
“谁知道他从哪里冒出来的?宫中时有时无,朝政也不指他。”
子玉道:“你们兄妹谈判什么?”
“我跟他说:‘我走我的江湖,你出你的宫,咱们互不干涉。我要问朝政的话,只要大臣、总管同意,你也不准干涉。’他竟然全部同意,还‘哈哈’笑着说:‘你要有本事,朕就把皇上宝座让给你,让你也当个武则天。’我说我不当武则天,我就当镇国公主,专门打那些坏官的屁股。你猜他怎么说?”
众人听得有趣,都眼睁睁地望着她,听她的下文。
“我那皇上哥哥说:‘行,就依你,贪官恶吏、王公大臣,只要你有能耐,随你打,能打多大打多大。不过,不能打朕,朕也不帮你打,要银子,可以给点儿,要人,一兵一卒也没有。你打人家,人家要反抗,生死由命!’你们说说,咱们兄弟做这顺天府尹,不是该着扬眉吐气吗?”
几人听得,异常兴奋,觉得这顺天府尹大有干头。子玉心想:“这皇上也不象是那么坏。”
接着,说起八名美女的事。独孤行怒道:“我就说这个狗宁王不是好东西!妹子,你不要着恼,这些事情也总该有个了断。”
蓝教主问道:“这几名美女如何处理,还请公主妹子示下。”
独孤行道:“咱们几个人的事情,以后总由教主姐姐做主吧,姐姐本来比我们见识广,有决断。”
“呵呵!”蓝教主娇笑道:“公主妹子给姐姐戴高帽呢!我对你们中原人生地不熟,能做什么啊?”蓝教主来中原日久,也学了些汉人风俗,脚上也穿起了鞋子,脚上的金环也弃之不戴了。
独孤行对赵凤道:“妹子,你得打起精神来,姐姐这两天忙得头晕脑胀呢!”
赵凤“扑哧”笑了一声。
独孤行道:“妹子怎么突然间就高兴起来了?”
“我是说啊,你和咱们玉弟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独孤行看了子玉一眼,问道:“妹子,你说什么啊?”
蓝教主道:“刚才有个浑小子就说忙得头晕脑胀,现在也有人这么说,这不是不约而同吗?”
独孤行听得甚是高兴,心想:“不走江湖,到哪儿去找这些好朋友啊?”
子玉道:“我待会儿要去拜访一下杨阁老。”
独孤行道:“还有什么需要仰仗他的吗?”
“昨日我问起赵萍姑娘的事情,他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哼,浪子无行,到处留情,有我们姐妹几个,你还嫌不够啊!”独孤行怒道。
赵凤笑道:“独孤姐姐,这是赵萍姑娘,还没怎么放在心上,要是你不见了啊,他可怕就要疯了呢!”
独孤行脸红红的道:“凤妹子看这小子,是哪眼看哪眼好!”转脸又问子玉道:“江彬这几个小子何时处置?”
子玉道:“从今日问案情况来看,又多出了一个马昂。”
独孤行道:“马昂这小子最是没有脸皮,靠着献本族女子得宠,原来就在我的账上,都该打!”
子玉道:“这几个人的屁股是一定要打的,现在一定要把证据搞确凿了,由我再查访查访。既然皇上能够放得开,咱们便不能辜负了圣意。此外,眼下人手尚缺。”
“你要什么人手?咱们几个还不够啊!”独孤行道。
“抓人啊!总不能让教主姐姐和你们两个去出头抓人吧?”
“你自己去不就得了?”独孤行道。
子玉摇摇头道:“单凭我一人,要将江彬他们任何一个生擒,都非易事,他们身边还有许多士卒,我又不想杀伤人命。”
这倒是独孤行没料到的:“那……哪还有什么帮手?”
“哥——”子玉叫道。
独孤行一愣。虽然子玉已经叫得惯了,可她尚未听惯呢!长这么大,被人叫“哥”,也只有子玉这个独一无二的浪子了。
赵凤笑道:“姐,叫你呢!”
“当着姐妹们的面,你瞎叫些什么?”独孤行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