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吃饭的时候也不自主地在想这件事,于是筷子一直只在碗里夹饭吃。
萧景的妈妈忍不住道:“萧景,你想什么呢?”
萧景一慌,心虚说:“没什么,有点儿累。”
这件事,他要如何查明白呢?
他的父母瞒了他这么多年,看来是下了决心不让他知晓了。再想起当年,父母责备外婆与他说那些故事的情景,萧景父母似乎很反对那类事情。
他如此想着,无意地就想到了舜生。舜生也是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或许,她跟自己有着相似的经历。这么一想,萧景便又想起了,舜生曾建议他去请店长读读自己的过去。对,她那时候还用了个“求”字。求店长帮忙。
萧景觉得就算店长尊为一个玄师,但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比他稍微年长一些些的上司。请店长帮一个他稍稍使用下能力就能完成的忙,也不至于到“求”这种尴尬的程度吧。不过,店长或许真的能帮助萧景还原真相。回了扬城,值得一试。
萧景这么想着,忽然轻松了一些,伸筷子准备夹块鸡肉。同时,对面的母亲接到个电话。
母亲拿起电话,一句话还没说,脸色就难看了。
萧景空举着筷子,愣愣地说:“怎么了,老妈?”
母亲说:“老太太进抢救室了,可能今天晚上就……”
这话一听,二姨也放下筷子,跟萧景妈两人立刻就打算回医院。
看着老妈跟二姨两人匆匆结了账,萧景这饭当然也吃不下去了,林蕊见大家都走了,无奈也跟着走了。虽然肚子还没饱呢。
要说林蕊对外婆的感情,那也真的是淡不可见。几个孩子从小时候,外婆就尤其偏爱萧景这个男外孙。他们的父母明明都忙,但外婆就只经常带萧景,给他做饭洗衣,有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先给萧景,说给萧景听。给其他几个孩子的照顾都是顺便的。林蕊时常想,外婆也读过书认识字儿,为什么这点上跟别的没怎么读过书的老年人没什么区别呢,一样的重男轻女。这虽不是什么恶歹之事,但也确是伤人寒心的。
所以林蕊对这个外婆,实在没什么亲近之情。她病重了,她也只是心中惋惜一阵。说不定连惋惜都没有,没什么感觉。
萧景一行人赶到医院,抢救室的字灯还亮着。萧景的舅舅、舅母在远处的椅子上坐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萧景忐忑地走到抢救室门侧,心中祈愿外婆能挺过这一关。外婆是他所看重的家人,是他所敬仰的老一辈文化者。许多儿时回忆在这个关头不断涌现,萧景愈发无法接受外婆如果逝世的结果。
而且,外婆之前留下的秘密,他还有一堆疑惑想要她解答。
萧景攥着门边,就如此站着。直到那三个字灯灭了,萧景心中猛地一作痛。
萧景不禁闷哼一声,伸手用力按向胸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预知到了什么,提前心痛了?
不,他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还有希望。
红着眼圈的妈妈和二姨跑到门口来,脸上写着哀伤,莫不是刚才已经哭过了。
医生从里面开门出来,第一眼看到萧景,没说话。转身换了一个人,对他二姨小声说:
“老人已经去了,我们也尽力了,节哀顺变……”
萧景看到他母亲立马就瘫坐在了地上,像失了支撑的娃娃。萧景妈妈身上的旧大褂还没换,那是她在店里炒菜的时候穿的工作服。此时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融进褂子上一块一块的油斑里,更添辛酸。
萧景也酸了鼻子,伸手去扶他母亲。但这时候真正悲伤的人哪会老实地被扶呢,而是像失了神志与视力一样,瘫坐原地,不知所望,任何外力都拉不动她。
萧景无奈,蹲跪在她母亲身边。忽然心头又是一阵作痛。他忍不住低头下去,整个人略微蜷缩起来,然后就不动了。
也是他姐看到他的异样,跑过来询问他,结果拍了两下肩膀,萧景竟没反应。
林蕊纳闷,手下一推,萧景竟侧倒在了地上,眼睛都已经闭上了。林蕊大叫:“萧景?萧景!”
萧景妈一看儿子昏了过去,立刻拥过来,抱起儿子的身子就慌神叫唤:“儿子,你怎么了,儿子儿子……”
于是萧景也被送了抢救室,结果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没查出什么特别的。
医生推测,许是情绪变化太大导致。
林蕊撇了撇嘴:不是吧,她这堂弟什么时候这么弱不禁风,多愁善感了?可怕。
萧景妈在一旁守着,似也不信萧景是因为情绪突然悲伤才晕倒的。她沉着脸思考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身体一僵。
难道是那件事……萧景妈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萧景昏睡到半夜,便醒了。醒来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半清不醒地说了句,卧槽好饿。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要自我保重。萧景妈和二姨终于认清了一些,去楼下给两个大孩子买了些吃的。
萧景坐在临时的病床上,问道她姐:“我是为什么昏迷?”
林蕊道:“伤心的。”
萧景皱了皱眉头,头发因凌乱挡住了眉心,所以都看不出他在皱眉。林蕊一边伸手帮他把刘海理了理,一边道:“我也没想到啊,我的弟弟,你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
萧景又眨了眨眼,心说不对啊。虽说外婆走了,他一想到还是会难过不已,但也不至于晕倒啊。可刚才胸口为什么那么痛呢?
他觉得很难以置信,又问道林蕊:“我心脏有什么问题吗?”
林蕊想了想,说:“没有啊。”随即又暗暗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外婆的病还能遗传给你吧?你安心吧!那不是遗传性的。”
萧景并没想到这个,但他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蕊得意地说:“因为我也担心过,早问过我妈了。”
萧景颤了颤嘴角,心说他这姐在某些地方还真是瞎“聪明”。
今夜的月色很亮,似乎明日是个晴朗的日子。
萧景妈和萧景二姨在楼下拎着东西往回走,萧景妈忍不住道:
“梅子,你还记得以前萧景重伤那次,你和我们一起,带他去一个厉害的大夫那儿去看的事吗?”
萧景二姨想了想,说:“是,记得。怎么啦?”
萧景妈说:“那时候,大师加了几个封印在我们身上,你还记得吧?”
萧景二姨点点头,说:“记得。但封印只有一个,我们身上的,好像是叫‘子印’吧。”
萧景妈眼睛一亮,说:“对,‘子印’,不是封印。反正有一个‘子印’,就在咱妈身上。我本来没当这是很重要的事,但现在想来,大师还真的说过。如果有‘子印’的人死了,那这个‘子印’便自动解除了,就无效了。被封印的人就会少一层封印。”
萧景二姨若有所悟,问道:“少了一层封印会怎么样?”
萧景妈说:“如果几个‘子印’都没有了,那他就只剩自己身上的封印了。自己身上封印如果也被破坏了,那他就很有可能恢复他以前的暴走状态了。”
萧景二姨终于问了句重点:“你是说,萧景?”
萧景妈点头,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