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季涟让孟孑然来追自己后,孟孑然就再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就像消失了般,直到学期末考试他都没有参加。
在这过程中,季涟度过了她高中生涯的第一次期末考,忙碌而紧张的生活让季涟忙得晕头转向,自然也就顾不得那个孟孑然了。而且,因为秦绒和教导主任闹得热火朝天的缘故,她还要时不时劝阻秦绒不要那么倔强,老和教导主任过不去,虽然,她也不太喜欢那个势利眼的姚主任。
转眼间,寒假到了,季涟和秦绒反复地讨论了计划的细节后,终于开始了正式的行动。
每天早上,季涟都起得很早,帮妈妈买早点、买菜。陈静斐以为女儿是心疼自己睡眠不足,才这么做,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她知道季涟虽然乖巧听话,但是一旦她决定的事是死都不会改变的,所以也就随她去了,她的孝顺是无人能阻挡的。
在她坚持这么做的第十天早上,在街道拐角处,她看到了久违的孟孑然。
“你找我?”孟孑然显然有些睡眠不足。也难怪,季涟除了每天早起外,还天天往云裳的住处跑,令孟孑然精神分外紧张,必须要时刻注意她的气息波动以证她的平安无事,弄得孟孑然快要精神崩溃了。当然,这么恶劣的整人法自然不会是温文尔雅的季涟想出来的,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只有那个看孟孑然极度不顺眼的秦绒啰。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找过你?”季涟一脸无辜,这也是秦绒教她的,她可以用行动表示自己要见孟孑然,但嘴上和脑里绝对不能这么承认,因为只要她脑里一有这种想法,孟孑然马上就会感应得到,这样就失去了整人的乐趣了。
孟孑然仔细地盯着季涟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双眼忽然危险地眯了起来,“看来我真该把你和那个该死的秦绒隔离起来,免得你被她带坏了。”
“带坏?请问阁下,你有什么资格可以说别人会将我带坏呢?”季涟不悦地皱起双眉,她不喜欢听到别人说秦绒的不是。
“季涟,你到底想干什么?”孟孑然顿生一股无力感,自从他告诉季涟他可以感应到她心中想法之后,季涟就一直令自己心如止水,没有一丁点情绪变化,害得他很难感应到她的心理变化。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还用问我吗?”季涟用看好戏的表情看他。这个一直将自己玩弄于股掌间的恶劣男生,也会有苦恼的一天,真是大快人心啊!秦绒果然神机妙算。
“你想知道什么?”孟孑然终于无奈投降,他终于见识到季涟有多固执了。
“你不请我去你的新住处坐坐吗?”季涟露出胜利的微笑。
“****!”孟孑然低骂出声,季涟猜得出来孟孑然现在一定把秦绒的祖宗十八代都照顾进去了。
“走吧!”孟孑然率先起步。季涟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她可以想象得出自己跟秦绒说的时候,秦绒会笑得有多夸张!
季涟惊讶地发现孟孑然的新住处与自己的房间几乎是隔窗相望的,只不过他的楼层比自己家更高了一层。
“你借住在这个地方,该不会是想偷窥我吧?”季涟隔着窗户看自己的房间,她决定将淡紫色的窗帘换成深紫色。
孟孑然敲了一下季涟的头,“你是淑女,怎么可以说这么粗俗的话?”
季涟摸着自己发疼的头,瞪视着孟孑然:“你这是对淑女应有的态度吗?”
孟孑然笑而不语,在这里,他能轻易地感觉到季涟的心理变化和情绪波动。
我是不是可以不说话,你就能感应到我在想什么呢?季涟没有说话,她看着孟孑然,在心里念道。
在这里,你也可以感应到我的想法。孟孑然同样用心语跟季涟交流。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凝视,季涟毫不隐瞒心中的怒意:我不喜欢别人偷听我在想什么。
孟孑然也将自己的不满明显地表示出来:我也不喜欢你成天跟那个整人疯子在一起瞎混。
秦绒不是整人疯子,她只整她讨厌的人。季涟在心中为秦绒辩驳。
我也不是偷听,我是自然而然地听到。孟孑然同样为自己申辩。
两个人像孩子似地争吵,直到季涟觉得这样很无聊,两人才停止。
季涟坐在床边,“这样交流好累,我还是比较喜欢用嘴巴说话。”
孟孑然倒了杯水给季涟,拉出电脑桌前的移动椅,坐在上面笑看着季涟:“是你好奇这样的交流方式,我才给你机会尝试的。”
季涟假装没听见似的环视四周,发现这间房里跟云裳的房间一样简单,只不过少了个水晶球多了台电脑而已。她好奇地问道:“你一个富家少爷,在家佣人成群,房间又大,东西又齐全,现在搬到这么小的房间,东西还那么少,你住得惯吗?”
孟孑然笑道:“我在家住得虽大,但用得到的东西也就这些而已,所以我把它们带来了。至于佣人嘛!除了洗衣服和上学,一般我不让他们帮忙做事。现在出来了,衣服可以送干洗店,上学可以骑车。难不倒我的。”
“那你吃饭呢?你们家应该有专用厨师吧!你现在搬出来,吃什么呢?”季涟追问,她就不信孟孑然会自己煮东西吃。
“我从小就学习厨艺,自初中起,就再也没吃过厨师煮的东西。”
“为什么呢?”季涟感到不可思议,堂堂大少爷居然学厨艺。
“这就是我爸对我的精英教育。”孟孑然平淡地复述孟浩东的理论:“他说像我们这种在商场混的,随时要做好失败的准备,如果有一天企业倒闭了我们本身必须有一技之长以备东山再起。”
季涟咋舌,这些有钱人家的教育好可怕!
“你还有什么好奇的吗?”孟孑然问道。
季涟神色有点犹豫,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有,你的眼睛……”
“你是想问我,我的眼睛为什么可以冷得不像人类的眼睛,对吗?”孟孑然干脆将季涟不好意思问出口的问题直接说出口。
“嗯。”季涟轻轻地点头,其实本来季涟不想问那么私人的问题的,不过秦绒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硬要她问,她才硬着头皮问的,现在也不知道孟孑然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孟孑然打断了季涟的话,神色平静地回忆道:“我只知道我出生时就已经这样了,后来,我记起前世的自己曾告诉过前世的你,一般人看我的眼睛,只会被它的外表所迷惑,只有真正关心我的人才会看到眼底深处,才会感到那种冷,而真正爱我的人才不会被那点冷意所吓倒。我想应该是被什么诅咒了吧。”
季涟虽然讨厌孟孑然骗自己,还把自己耍得团团转,但她还是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虽然孟孑然神色无恙,但她相信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没有人能忍受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眼中的惧意。
“你的眼神很讨厌。”孟孑然突然出言道。
“耶?”季涟愣住,她用什么不友善的眼光看他了吗?
“你现在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孟孑然回道,他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眼光看他,更别说那个人是他喜欢的女人了。
“呀!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到你朋友眼中的惧意,为你感到悲伤,你一定都是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着吧!”太残忍了,有时太过清楚哪些人对自己是虚情假意也是一种残酷。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孟孑然用淡漠的口气说道,虽然季涟的关心令他感动,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悲伤的,他转换话题道:“你来应该不只是对我的事好奇吧?”
一句话点醒了仍在悲伤中的季涟,其实季涟本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地忧伤,她只知道当她听到孟孑然的陈述时,胸口没由来的闷,就好像被人一下子抽空了肺里的空气一样难受。
“我想知道你跟我的前世。”季涟开口。
“前世?”孟孑然显然没料到季涟会问这个问题。
“没错,既然是你跟我的前世,没道理你知道,我不知道。”季涟眼神坚定,既然打算弄清事实的真相,她就必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得清楚。
孟孑然知道季涟已坚定信念要趟这趟浑水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告诉你。”
孟孑然的前世是孟家镖局的少爷孟桀,从小习武,拜师学艺,学得一身本领,十六岁时已能独领镖队跑遍大江南北。
季涟的前世是一家富商季家的幺女,生于莲花盛开的季节,故取名为季莲,虽是最小的女儿却是正室所出,所以得到大家的宠爱。生性活泼讨人喜欢,喜欢舞刀弄枪,立志要做个武功高强的女侠,父母对她纵容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官家千金,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两个人相识是因为季府托孟家镖局护送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献给当朝的皇帝宠妃寒妃娘娘,以求娘娘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给季府的大公子季龙飞一个官做,寒妃也算是季家一个远房表亲,既然有亲属关系,再加上那么大的厚礼,封上一个官做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季莲吵着要跟镖局同行,两老拗不过她,心想:反正她的功夫也不差,更何况还有镖局的师傅跟着呢,也就同意了,而那一次押镖的镖师就是孟桀。
十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十八岁的少年正直年少轻狂的时段,发生恋情是很正常的。两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父母们也都不反对,原本挺幸福美满的一对,不知为何季莲在大婚的前一晚忽然哭闹不肯嫁,甚至还离家出走,孟桀自然无法容忍自己因此事而蒙羞,追逐自己逃婚的妻子而去。
季莲逃至悬崖边,宁可往下跳,也不愿回去嫁给孟桀,孟桀一怒之下追随季莲跳下悬崖,发誓要追寻她生生世世,永远都不让她逃开他……
听完孟孑然的陈述,季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出了几个核心问题:“照你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当年季莲为什么会离开你,对吗?”
“没错,这是我始终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孟孑然点头,欣赏季涟对核心问题的敏感度。
“我们的前世也姓孟和季,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呢?比如,现在的季孟两家就是当年季孟两家的后裔之类的?”季涟先将第一个无解的问题放一遍,考虑第二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