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追溯到宋朝的孟家,当时的孟家镖局是威震江湖的江南第一镖局,黑白两道的人都敬重孟老爷的侠义心肠,无不给孟家镖局的人面子,所以,在那个时候只要是孟家镖局押送的东西,没有一次出过事。
这一年,孟家镖局在杭州又开了家分局,而且孟夫人也要临盆了,孟家可算是双喜临门。孟夫人疼了一天一晚终于如愿诞下一子一女,而且是罕见的龙凤胎,孟家上下无不张灯结彩欢祝庆贺的,孟老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未料,当天晚上,就有个得道高僧来到镖局,告诉孟老爷:“孟家由于祖先多行不义,所以注定会有一劫,而这个劫数将会降临在生下龙凤胎的这一代,如果生了龙凤胎,必须将那个女婴掐死,否则,整个孟家必将面临不可预计的灾难。”
当时,孟老爷并不信高僧的说辞,高僧于是对他说:“你们孟家有一祖传家谱,只有在新生儿诞生的这一天才能拿出来翻看,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翻看一下你们的家谱,你就会明白贫僧说的并无虚言。”
孟老爷差下人将祖传家谱拿来,翻看第一页,就看到:凡我孟家子孙,如有生龙凤胎者,必将女婴掐死,否则,整个孟家将会遭受千年的诅咒之苦,且那男婴将受尽轮回之苦,千年无法投胎为人。
这时,孟老爷整个人都懵了,他证实了高僧的说辞并无虚言,可是要他掐死刚出生的亲生女儿,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呀!他何其忍心将自己的女儿亲手掐死呢?可是不掐死她,又会给整个孟家带来灾难,这究竟如何是好呢?
高僧看出了孟老爷的犹豫,叹道:“唉,我佛慈悲,孟老爷果然如传闻般宅心仁厚,令千金虽然生来不祥,但终是一条人命,血溶于水,孟老爷会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还是让贫僧为令千金指一条生路吧!”
说着就凑在孟老爷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孟老爷皱了皱眉,最后不得不答应高僧的活命之策。
从此,虽为同父同母所生,虽然都是孟家的少主,兄妹俩就有了不同的命运。哥哥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伺候着,享尽众人的关怀。妹妹却被深锁在北面的院中,不能迈出房门半步,陪在身边伺候的下人也是个耳聋嘴哑的婆婆,孤零零地一个人长大。
原本这两人是终其一辈子都无法碰上一面的,可是这个哥哥调皮好动,八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人烟罕至的北院偏房,好奇心使然让其推门而入。
从此,命运的齿轮就不停地逆转。枉费了高僧当年的一番好意。当初,他要老爷将小姐送入荒废了的房子中养大,并且不许她出来,甚至不让外人知道有二小姐的存在,就是为了不让兄妹俩见面。避免两人相克的命运,无奈人算不如天算。两兄妹终因哥哥的一时好奇而碰面了。
“你是佣人的孩子吗?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哥哥好奇地望着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妹妹。
“不知道。”妹妹也同样望着神气活现的哥哥,大眼睛里闪动着少见的灵动,从出生起,她就一直是安静的,并且没有生气。
“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为什么不出去玩?”哥哥继续问妹妹,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女孩有种说不清的好感。
“从我懂事起,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婆婆不让我离开这里。”妹妹对哥哥的问题是有问必答,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不如我偷偷地带你出去玩吧!婆婆不会知道的,外面可热闹、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玩风筝,吃冰糖葫芦。”调皮的哥哥露出叛逆的本性,对妹妹建议道。
小女孩微笑着摇摇头,她不是不想出去玩,只是,她不愿看到婆婆哀伤的表情。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给哥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只要没人注意,哥哥就偷偷跑到北院来看妹妹,陪妹妹玩,带好吃的、好玩的给妹妹。每当看到哥哥的时候,安静的女孩总是会笑得特别开心。
直到聋哑婆婆发现了两人的偷偷来往时、不禁哭了,她悲伤地说道:“我终究还是负了老爷所托啊!”
女孩震惊于聋哑婆婆的开口说话:“婆婆,你会说话?”
婆婆神情哀戚地看着女孩:“婆婆从来都不聋也不哑,只是婆婆答应过老爷,从小姐懂事起,就不再开口说话,这样,小姐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小姐?谁是小姐?”小女孩觉得奇怪,这个院子从来都只有婆婆跟自己,哪来的什么小姐呀?
“小姐就是你。”婆婆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小姐,“前两天一直偷偷来和你玩的小男孩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他是这个孟家的大少爷,而你是二小姐,虽然知道的人不多。”
“小姐呀!你不可以和你的哥哥相见,你们两人注定相克,如果继续见面就会给整个孟家带来灾难。”接着,婆婆就把小女孩出生后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小女孩。
“小姐,听婆婆一句话,不要再和少爷见面了,你注定是个不祥的人啊!”说完这句,婆婆就咬舌自尽了,她没有完成老爷对她的重托,只有以死谢罪!只是希望这个聪明懂事的小姐从此能够断绝和少爷的来往,阻止悲剧的发生。
小女孩看着一直陪伴自己的婆婆倒在自己的面前,内心充满了震惊,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死的人是一直疼爱她的婆婆,只是她平静的心湖除了悲伤再也激不起更多的涟漪。比死亡更震惊她的是婆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你注定是个不祥的人!”
这句话久久徘徊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将婆婆的尸体埋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从此将自己关闭在屋中,任凭哥哥怎么叫唤都不出来。直到有一天,哥哥带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来,小女孩被这从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吸引了,这才开门让哥哥进来。
她没有忘记婆婆的临死遗言,只是她实在想念自己的哥哥,她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永远不说出这个秘密给哥哥听,也不离开此院半步,就不会给哥哥带来灾难。
从此,两兄妹就一直偷偷地见面。再后来,哥哥带来了一个漂亮而又活泼的女孩来到她的面前,妹妹和这个女孩一见如故,相处甚欢。可是当哥哥告诉她要娶那个女孩为妻的时候,她并没有为哥哥高兴,相反,她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无法控制的嫉妒感。
从不怨恨自己命运的妹妹忽然开始憎恨起一切来,她恨同为一胞所生,命运却有着天壤之别的遭遇;她恨那个视她为好朋友的女孩夺取了哥哥所有关爱;她更恨从未来看过自己的亲生父母。那些对人间情感的需求仿佛一夕之间涌现在她的体内,让她无所适从。
终于,她开始有所行动,心智已失常的她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手段,脑中反复浮现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秦绒平静地说完这个漫长的故事后,屋内安静地只听得到呼吸声,季涟和孟孑然都被她的故事震惊了,谁都知道那个孟家哥哥指的就是孟孑然。
秦绒将视线从窗外转回,她微笑着看向孟孑然,“你……还记得那个北院的妹妹吗?”
孟孑然不敢置信地望着秦绒,没有回话,仿佛想从她的身上唤回对那个北院妹妹的记忆。
“你是云裳?你真的是云裳?怎么会是你?为什么是你?”秦绒的一席话仿佛打开了季涟记忆的封印,她泪流满面地走向秦绒。
秦绒仿佛能听得懂她一系列莫名所以的问话,看向她的目光有一丝哀伤:“涟,是我,我回来了,我再次回到你们的身边,可是这次,我依然无法带给你们幸福。”
一旁的孟孑然被她们俩的对话弄得莫名其妙,他有丝不悦地看向季涟,问道:“你们两个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季涟回头,神情依然哀戚,她对孟孑然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前世我为什么会离开你吗?我可以告诉你理由。”至此,她已完全恢复前世的记忆。
“当年,云裳曾来找我,就在我们大婚前夕,她告诉了我一切,包括她的身世,真正的身分以及和你的关系。她说,因为喜事,孟家广发请帖。她出生时的高僧再一次来到孟家,并告诉了孟老爷你们两兄妹已相识的事,他说既定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悲剧注定要发生。然后就离开了。”
“此时的孟老爷除了有正房所生的一子一女外,还有侧室生的两男三女,对于那个从未见过面并早已长大成人的女儿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听了高僧的话,为了保全孟家,便令管家去杀了那个自出生后就再也没见过面的女儿。”
“管家同情二小姐的遭遇,答应由二小姐自行了断,并应其请求允诺事后将其埋在槐树下,不立碑也不祭祠,大刑之期就在我们大婚之日。”
“她说她恨我,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娶我,孟家也不会办喜事,那个高僧也许就不会来,那么她也就不用死。她还说她从生下来后就一直孤苦无依,死后不想孤独一人,身为她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的我应该满足她最后的愿望。如果,我不陪她的话,她就会诅咒你,让你不得好死。为了救你一命,我答应她陪她共赴黄泉。”好友倒戈,自己被逼寻死,不得不伤害自己挚爱的人,这些惨痛的回忆季涟真不想回忆起来,可惜由不得她自己做主,这些记忆像电影般回放在自己的脑海中,想停都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