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酉时分,景阳帝典礼结束后率众臣来到北宫正宫门口,一行人早已经摆好阵势,前来接驾。景阳帝看到迎上来接驾的人中未曾见到本应在场的皇后,反而看到的是向来沉默寡言的苏贵妃。眼眸光微闪,一抹凌厉一闪而过,苏贵妃等众人低着头倒也没人发现皇帝神色的改变,只不过身后跟的朝臣忍不住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景阳帝眼角瞥向身后,嘴角勾起,才继续向宫门走去。
“苏妃,皇后呢?”景阳帝脚步顿了有一秒,然后抬脚走上台阶,牵起立于最前方身体微曲的苏贵妃的手,扶她起来,轻声开口。眼睛中光彩熠熠,反而显得有几分开心。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今身体不适,又怕误了陛下正事,所以……”苏贵妃直起了身子,这才抬起头看向这个她陪伴了数年的人,神色一暗,又低着头,敛去所有表情,话虽然没有说完,却也可以让众人明白是什么情况。
“早没事晚没事,偏偏这个时候有事,皇后娘娘有心了。”听了苏妃的话,景阳帝松开拉着苏妃的手,苏妃急忙将手放于了衣袖之下。皇帝没有表现出动怒的样子,只不过只要是跟着皇帝的人都可以知道皇帝此刻怕是已对皇后是意见连连了。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六宫之首的皇后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从哪一方面来看,都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苏贵妃站在一旁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她没有表态。
“皇上,劳累了一天也倦了吧,宴会马上开始,还请陛下跟各位大人入席。”苏妃虽然不怎么说话,不过却是个识大体之人,深知此刻万不可因为此事失了体统。
景阳帝看着眼前低眉顺眼连头都不想抬起来的苏贵妃,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挥了挥袖子,率先走了进去。越过苏妃的那一刻,放缓了脚步,侧目看着她留下一句:
“深得朕心,”可以明显的看出苏妃的肩膀在那一刻抖了抖,随即扬起了头,看着皇帝走过的背影,眼神难掩哀伤。
大荆皇后乃是当朝靳王之女千鹤郡主,景仁帝在世时,一次晚宴,靳王之女以一舞曲【千鹤】名扬大荆,当时随着郡主一袭白裙,在宴会上献舞,随着身体裙摆的一次次抖动,衣裙上闪起一只只白鹤,山下翩飞,落地即无,再舞动又出现。当时确实是惊艳了众人,景仁帝当即赐封号——千鹤,后来在景仁帝薨的前两年,被赐婚,成为了当时的四皇子的皇妃。
而苏贵妃却是四皇子的青梅竹马,苏贵妃名为苏檬,是前任九军之统苏拧大女儿,国舅苏沛的孙女,沁贵妃的侄女。年幼时,由于沁阳的缘故,两姐妹从小关系甚好,沁阳偷跑出宫也都是苏檬作陪,自然也与当时的四殿下比较熟悉,后来四皇子娶了正妃以后不到一年,就向景仁帝求娶苏檬。景阳帝自是不肯,不过后来倒是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竟让景仁帝同意了,苏家代代赤胆忠心,虽不愿宝贝女儿去当别人的侧妃,不过圣旨以下,而且苏檬也没有排斥,也就应下了。
也正因为这样,后来景阳帝登基以后,苏檬则成为了苏家留在黎阳唯一的一个人。
景阳帝坐于东位,手里拿着酒杯,盯着酒杯上的纹路,听着不远处出一声又一声的通报声。
“靖律司司律使邹闫大人到!”
“汲络司司络使顾凉安大人,楚离大人到!”
……
“内役司司役使凡杰、政议司司仪使于凡,两位大人到!”
“九殿下到!”
子烨刚迈步走近,看到的就是景阳帝高高坐于正位之上,看到他来,向他扬了扬酒杯,他点了点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只带了妍姒与梓七俩人来,蔺蒙也有他自己的座位,子烨的位置就在右侧第一个,也不难找。
不多久
“各位爱卿都到齐了吧,犴司。”向身边的犴司递了一个眼神。
“是,皇上。”犴司躬了躬身子应道,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立于皇上席位的左侧也就是子烨那一边,高声呼道:
“宴会开始。”
子烨坐于宴会右侧,而左侧与他正对的则是邻国大齐的皇太子齐启子,对方意识到子烨看向他,笑着向他扬了扬酒杯,子烨拿酒杯回敬。
“吾国听闻贵国七公主天资甚好,可惜天妒英才,听闻其九皇弟贵国九皇子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否让其为在座的各位演奏一番,也算是表达各国和睦相处的愿望。”子烨刚放下酒杯就有人站出来说话,子烨眯了眯眼,看向说话的人。
此人身体严重发福,大腹便便,眼神也不怀好意,说话期间还不时地向四周飘去。一副目露精光的样子,让人看了就作呕。
他话音刚落,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响起,子烨贵为大荆九皇子,这样一来岂不是贬低了身份,于歌女无异。
听了这话,子烨还没有反应,一旁的妍姒率先跳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是我们殿下……”
“小四,不许放肆。使者大人,还请不要生气。”子烨打断了妍姒想要说的话,还随即向那位发福的使者道了歉,不过貌似对方并没有领情。
“九殿下,你平时就是这样管教部下的么?”没有理会子烨的道歉,那位使者将头扭向一边,颐高气使的说。
谁都知道当年沁阳因为叛国被处死的事情,他此刻提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打脸罢了。
“使者大人莫怪,今天本市一年一度的盛事,何须因此小事伤了和气,您说是么?”子烨并没有站起来,主座上的景阳帝也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中一直拿着的酒杯也没有表态,那位使者听到他说的话,稍微一愣。还未来得及开口。
“大荆祭天大典,普天同庆,身为九皇子,我自是应该为其出一份力,我也深知在座的各位都是带了绝技来的,不然不是有损两国和平时么?使者大人,那本殿下就先献丑了,期待大人接下来的绝技。”子烨站起身,说完这些以后,向身后的妍姒使了使眼色,妍姒会意,不久时候一把古琴出现在众人眼前,子烨迈步走了过去,站在琴前。
“皇弟,朕好久没听过你抚琴了,燕使大人,接下来就该你了啊。”看着子烨走向舞台中间,景阳帝这时才开口,而一旁站着的使者头上早已冒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