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一个字、那一个字,具体地组合在一起,构成了这一句话、那一句话,组成了这一段话、那一段话……“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美,是一瓣瓣地用笔绽放开来的灵魂的芬芳。当这涓涓细流汇聚成海,你也许会感慨:阅读自己课堂“行走”的文字,就是欣赏心灵之花绽放的过程。
二、记录收获
课堂内涵丰富,写作形式就会多种多样。既可以用平实的语言白描叙写,又可以用诗意的警句吟咏抒怀,有话则多,无话则少,写中有学,学中有思。写,或深邃或宏大、或微小或辽阔、或忧愁或明快、或抒情或议论……却总是疏疏淡淡,终有一般情致。
而研究课,或者说公开课,那是一本打开的书,一扇开启的门。是多少个日夜殚思竭虑的忘我投入,一次次研究、试讲、修正,让生命的激情在课堂上尽情绽放。每一遭研究课的行走,留下的都是笑与泪、悲与欢、迷茫与领悟、蜕变与成长的足迹。于是,书写——或者写些备课的心得,或者描述教后的体会,或者由引起争议的理念引发开去,总之,无论哪个方面的写作,都在创造着一个全新的课堂。
首先,可以写一些“题外话”。比如,一位教师教《珍珠鸟》一课,前后写了好几篇文章。其中一篇,写了为什么要选这节课研究的原因:
电影《金刚》中的大猩猩金刚,比人类强大却深陷于人类酿造的悲剧。课文《珍珠鸟》中的珍珠鸟,比人类弱小,却因成了人的笼中鸟,引发了“信赖往往创造美好的境界”的思索。但故事本身是不是悲剧?这是关系到人与动物,人与自然,甚至人与整个世界的多元复杂的问题。地球不仅仅属于我们人类,“人”该怎样和众生彼此信赖,互相尊重,共同分享甚至达成“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至高境界?写到这里,教学《珍珠鸟》的想法更强烈了。再次回过头来看影碟封面上这个强悍但手里捧着“人”的金刚,身后是一片朝阳。朝阳化作火焰,燃烧着我备《珍珠鸟》的激情。(选自《当骂人“禽兽不如”的时候》)
这样的“题外话”可能永远不能公开发表,但,写下这些,则对自己把握文本精神高度的水平,进行了触摸和挑战,使精神储备更加强大,讲课更加游刃有余。很难想象,只记录“有用”、“实用”的官样文字,教学背景怎么可能会饱满丰富、恣肆汪洋。
当然,更要写“题内话”。在《珍珠鸟》一课的研究过程中,这位教师接下来写了解读出文本“信赖”主题后,为什么按这样的思路教学的思考:
课文最后一句话是:“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围绕主题“信赖”,我打算在第一课时的教学中,通过对语言文字的品味,体会作者如何“不动声色”、小珍珠鸟如何“神气十足”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表现,来感受一个共同的美好境界:信赖。第二课时,我从文中大鸟们的表现进行“解构”。从大鸟的“生气地叫”与“再三呼唤”入手,理解原本自由的大珍珠鸟,因为知道人类的残忍,心怀不能忘却的恐惧,被鸟笼剥夺了它对再度拥有自由的期待。它告诉小鸟,自己的今天就是小鸟的明天……(选自《深入决定深度》)
这样的教学写作,可以把动笔前一些模糊的想法变清晰,把明确的思路变深刻,通过写作我们可以获得新知识、新发现。
最后,还可以写些“题后话”。把对自己课堂的评价中有价值的观点整理出来,并置于自己的课堂中进行对照,具体地“革”缺点的“命”。教完《珍珠鸟》后,这位教师还作了如下记录:
人该不该放鸟?鸟会不会飞走?这是我教学后的困惑,也是学生思考的困惑。在知识和真理发生冲突的时候,教育该如何选择?课堂结束时,我把这“结”抛给了学生——面对现实的这个世界,假使它真的还对我们报以信赖,放不放它们?假如我们是珍珠鸟,飞不飞走?有教师说这个命题抛给学生真是太妙了,有老师听课后认为,前面所有的深入是画龙,最后的思考是点睛,突破了单纯的技术思考,将学生的思考提升到哲学命题的高度,于是摆在学生面前的问题就不是放不放这么轻松和简单。“放还是不放?”这也许就像讨论“娜拉出走后会怎样?”一样,令我们继续产生更“头疼”的思考。(选自《将“信赖”进行到底》)
记录这些“题后话”,就会不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并进一步由具体问题延伸拓展开去,努力上升到更高的层次和更广的范围上,去反思、重建课堂。
对于许许多多像《珍珠鸟》一样用心研究的课,就应该写好题内话,如,记好这一课的实录;还有题外话,如,写好这一课的教学故事;当然还有题后话,如,一篇教后反思。如此,你每天的家常课堂,就会“小心翼翼”地实现教学的自主与自省;如此,你的书写就不再仅仅是“录像记录”,而是从琐碎与无奈中,剥离出具有价值的思想的力量,从而超越了课堂“重复”的枯燥。
三、写,内心深处的开垦
写,首先丰富了教师的灵魂。因写,教师从“艰难苦恨繁霜鬓”的叹息中获得凤凰涅盘似的重生,挑战心智,不断长进,对自我有了一种静静的梳理与关照。让笔静静记下自己,在课堂本身中找寻“我是谁”。每一次记录,都会挖掘自己的心灵,并把它彰显出来。写出的文字,就成了我们的另一张面孔。而且,我们语文教师又是教儿童写作的,“以写促写”不亦快哉。
我们在写,我们就在成长。把文字压缩、捶扁、拉长、磨利,把它撕开又拼拢,折来叠去,这就像备课一样——努力实现它的速度、密度和弹性,把话写得干净些,响亮些。旁人读你的文章,才会听见你的声音,看见你的笑容。
教师可以把公开课前后的备课以及上课体会记录下来,当作练笔,并养成了习惯,像吃饭一样,一天不可少的时候——蓦然,就会发现这几年自己又有了不小的长进。
这个长进不只是笔头流畅了,更主要的是被写作这辆推土机推着向纵深发展了。在写作中,你会发现自己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个自己,自己变得强大,有许多灵感的火花只在思想的纵深处闪现。没有写作这辆推土机,你灵魂深处最丰饶的部分就无法得到开垦。
写,还可以去掉人身上的匠气,会让忙碌的你与宁静的你进行一番调整,会让感性的你与理性的你对照。写作还可以增加教师的底气,使教师常常能够在众多比自己学历高的青年教师面前诲尔谆谆、诱人循循。
就是这不拘一格而又别具一格的书写,令那些“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思想与细节,在头脑中一次次地重现;使我们能够保持对自己课堂问题的清醒,自觉地辨别批判的声音,跳出课堂本身,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审慎看待自己的课堂。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用文字记录的心灵轨迹,清点自己记录的精神财富:我们文字里透出的理性是否变得越加敏锐和灵动了?我们的语言是否因更加中肯而引发了教学行为上的务实求真?我们的心灵是否因书写而变得更加正直、勇敢和善良?我们的教学使命是否因不断累积“心的长城”,而变得更加清晰和富有力量?
像苏霍姆林斯基那样守住心灵,把困惑变成收获,把收获变成反思,在课堂反思中稳步前行。看来,小小的笔改变不了世界,却能改变我们的课堂。更重要的是,写,让自己活得明白,更让自己活出了精彩。花的开放,赢得的是尊重,积累的更是尊严。一句话,写,改变了你生命的属性。
朗读、语言、写作,或许不能全面地概括出语文教师应有的职业素养。但,教师给学生的,不是单独呈现的一个个“点”,而是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构成教学行为“一连串影响”的体系。老师的形象不必要也不可能集各个方面的“美”于一身,因为你有这个长,我有那个优,任何老师都不可能面面俱到。但重要的是,每一位老师应当找准自己之所以成为自己、自己之所以能胜任所从教学科的根本价值所在,展示优点,完善不足。
而对于语文教师来说,还有什么能比那落笔、动口时呈现出来的语言修养更有独具风采的说服力呢?于是,伴着朗读、语言、写作的辞彩风流,教师各方面的风采和谐地交织在一起,外化为丰满而富有魅力的立体形象,语文教师就于有意无意间,引领熏陶着学生向着美丽健康的上方驰去。如此,在那些喜爱追星的学生心中,优秀的你就会成为最璀璨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