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洛挥挥手,几名手下就快速离开,去执行少主的命令。
很快,树林就沉寂下来,夜晚降临,月上柳梢。
青颜走了一段,吹了吹哨,半响,也没见飞雪奔来,看来,这马儿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又行了许久,才走到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见到有人也不减速避开,青颜微微眯眼,手伸过过去,硬生生拽停了奔驰的马儿,马车里的人破车而出,几个回旋,落在青颜面前。
而那马夫就没这么幸运了,止不住自己的身子,摔了一跤,爬起来骂骂咧咧的拍着沾满泥土的衣衫:“那里来的小儿,竟敢挡慕容家的车架,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抬头就欲教训青颜,可是却被这张脸惊得呆住:“柳夫人!”
慕容老爷慕容峰也有些诧异,但很快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敢问姑娘为何要拦住老夫车架?”
青颜也没想到,拦住的竟是慕容家的马车,咋一见到六年没见的慕容叔叔,也失了神,听到他们说话,才有所反应:“久闻慕容家大名,今日一见,却让人大失所望。”
“姑娘何出此言?”被一个晚辈这样说,慕容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也微微有了怒意,明明是她挡驾在先。
“问问您的车夫。”青颜笑着朝车夫看去,不正是以前最爱逗她的阿四叔么,还是那个臭脾气,一直娶不到媳妇,不知道现在成家了没。
青颜盈盈笑意的脸,更像及了她的母亲。
慕容峰看了看阿四,见他呆滞的望着青颜,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轻咳一声,拉回阿四的思绪:“刚才是怎么回事?”
阿四有些尴尬的低头:“刚才我走了会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马车差点撞到我。”青颜帮着说明情况:“要是碰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恐怕已经血溅当场。”
“还不向姑娘道歉。”慕容峰是真的恼了,这个阿四,做事总是莽莽撞撞。
“不用了,慕容叔叔。”青颜轻轻抿嘴忍住笑意,递过马绳:“阿四叔,你还是老样子。”
“你真的是、、是颜丫头?”
这下,慕容峰和阿四几乎愣在当场,结结巴巴的问出这句话,带着期许,带着喜悦,还带着疑问。
“是,我是!”青颜一听到这遥远而熟悉的称呼,鼻子一酸,眼睛涩涩的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颜丫头,你没、、,真是太好了!”阿四别过脸擦擦眼角,有些哽咽:“老天真是开眼。”
慕容峰像搂过自己的女儿一般,将青颜抱进怀中,不住的叫着颜丫头,颜丫头,好像这样才能确认,这个人,确实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慕容叔叔,皓哥哥他、”,青颜在这个宽广的怀抱中,闻着父亲般的气息,潸然泪下。
“别说了,别说了,能活一个算一个。”慕容峰的眼眶也湿润起来,自己的爱子在那场浩劫中,也没能逃过,这也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老爷,颜丫头,我们还是先回府再说吧,这里来往的人太杂。”阿四警觉的看着四周,幸好今天今天是夕月佳节,大多人早已回到家中,共度这团圆的节日,此时夜幕降临,更是不见有人经过。
“嗯,丫头,跟着叔叔回府再说,你婶婶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的。”慕容峰拉过青颜,阿四牵过马匹,三人一马抄了小路往着慕容府方向而去。
一路上,慕容峰捡要紧的问了一些,知道这几年青颜过得也算还好,心中稍稍好过一些。
到了慕容府,夜已经深了,可是皓月当空,加上府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般。
阿四引了青颜从侧门悄悄进去,只说在路上救了一个差点遭人侮辱的小丫头,没惊动太多人,又亲自安排了僻静的客房,才去寻先去与慕容夫人汇合的慕容峰。
往年的今日,慕容夫人都会在庭院中摆上祭品,纪念早逝的孩儿,望着一轮明月,明明是合家团圆的好日子,却禁不住让人悲从中来。
阿四还未走近,便隐约听见了慕容夫人的呜咽声以及慕容峰的安慰声,心中暗暗叹息,每年的今日,老爷无论身处何地,都会赶回府中,只为陪着伤心的妻子度过这难挨的一晚,而府中的下人,也早已许多年没快乐的过节了,今日,只能屏息静气的安静做事,若是不小心发出一声笑声被人听见,便要落得个严惩发卖的下场。
见到阿四过来,慕容夫人忙擦擦眼角,勉强笑道:“阿四,你把那孩子安置在哪了,去准备一桌酒菜送去,我先去瞧瞧她!”
阿四说了青颜所住的客房位置,便领命下去了。
“夫人,你何必要如此执拗呢!”慕容峰无奈道。
“你休要多言,这事与慕容府没有半分干系,一切由我自己承担罢了!”慕容夫人恨恨的甩下这句话,负气离开。
慕容峰伸手去拉夫人的手臂,却只碰到了甩开的衣袖一角,从手中滑落,嘴唇微动,终究是没有再开口。
客房内,因不想惊动过多的人,是以阿四暂时还未能安排到妥当的人前来伺候,青颜自行铺好了床铺,刚放好行李,便听见有人过来,脚步急促,打开房门,便见到匆忙过来的慕容夫人,还不到四十的年纪,两鬓却已花白,厚厚的脂粉掩盖不住眼角的疲倦,一见到青颜,慕容夫人扑上前就抱住她失声痛哭:“我苦命的孩子!”
“婶婶,这么多年,您也受苦了!”青颜伏在她肩上,用手轻拍着她的背,默默安慰,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酸,当年名动一时的栖霞美人,竟被岁月摧残的不复当年半分风姿。
哭了好一阵,慕容夫人方才止住,用手巾掩了掩面,又有些不好意思:“颜儿见笑了,这么大年纪,却哭的和小孩一般。”
“婶婶哪里的话,见到婶婶,颜儿就像又见到了娘亲一般。”青颜有些沉溺在慕容夫人温暖的怀抱中,离开时心头些许失落。